《唐梦》伊去也青

83、归来

　　在拜别唐昊与仍昏睡着的唐三后，叶闻香与小舞结伴回到星斗大森林中心湖。
　　到此之后，他们便要分开了。

　　经此一役，叶闻香终于定下决心，在路途中便和梦蝶约定好，回到森林后，他便会启程离开此方世界，前往异世历练、寻找能帮助自己强大的机缘。

　　无人觉察的是，就在他踏入那由梦蝶群，以部分梦蝶结茧、进入低消耗状态为代价，合力开启的金色漩涡通道后的瞬间，虚空中有异样的波动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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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的时光，足够让远行之人在异国他乡扎根，也足以使身为异界之人的叶闻香在此世界立足。
　　虽然在最开始因为自己这百年来再度出现的“云梦男弟子”的身份而受到了一些排斥与质疑，但经过叶雯的解释及二人的努力，叶闻香还是与此世的门派“云梦”中的弟子熟稔起来，并在云梦师姐师妹的帮助下开始了在世界各处的游历。
　　在这五年之间，叶闻香遇见了与故乡完全不同的风景、也结识了新的伙伴。不过虽出现了其他与自己相处融洽的朋友，但在叶闻香心中，史莱克学院的诸位同伴仍占据了一块颇为庞大的位置。
　　更毋论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都拥有着特殊地位的师兄。

　　盘膝坐在观梦台下湖中花树枝干上的叶闻香手托着下巴，正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思绪万千时，右肩却忽地被人狠拍了一下。
　　叶闻香惊得一个激灵、好悬没摔下去。他猛然转头，瞪视着那位没干好事的“师兄”。

　　萧明和也被他这么大的反应给吓到了，僵了一下后快速收回了手，讪笑道：“我还以为以你的感知、已经知道我过来了……你怎么坐在这儿发呆？”

　　叶闻香哼哼，不想多说，只含糊着拿之前用过的理由搪塞他：“祖师有云……”

　　“嗐。”萧明和没忍住，牙疼般咧了咧嘴。顶着他幽幽看来的目光，忍不住道：“先说好，我也不是对来去祖师她老人家有什么意见，只是你年纪不大，做什么想不开老是想什么‘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啊——”

　　“什么叫‘年纪不大想不开’。”叶闻香悠悠然道：“你这是对祖师她的年纪有意见，或者——是对我有意见喽？”

　　“别别、你可别瞎说啊。”萧明和脸皱了起来，摆摆手，“罢了，我从来都辩不过你。我现在来这边找你是想和你说一声，方才我收到了湛榆的来信，信上说，他那边现在出了点小问题，大概是没法在月底前到云梦了。”
　　说着，他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不舍：“你这是要去哪儿？问也不说，赶得这么急……就不能再多留几天么？”

　　叶闻香心中也觉得有些缺憾。但离去之路并不是时时都可以开启，错过这次、也不知下次能开通稳定通道时会是什么光景。见萧明和看上去实在难受，叶闻香劝慰道：“其实就是叶雯……叶雯师叔，她最开始遇见我的地方，也就是我的老家。只是路途实在遥远、波折颇多，所以外出不太方便，外边也少有人知道那里。我此次是有要事需回去，但等事情了结，我还是会寻机会回来找你们的！”

　　“有要事……”萧明和摸了摸下巴，突然凑上前神秘兮兮地问：“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什么要事啊？”

　　叶闻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答了：“我此前与人定下约定，现在要回去赴约。”

　　“噢——赴、约、啊！”萧明和意味深长道。他拍了拍叶闻香的肩膀，故意长叹一声，随后道：“难怪你这么急，让人家等久了也不好。湛榆嘛……虽然他可能也不会有这个烦恼，但应该也是能理解的。不过既然路上多有不便……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说着，他兴奋起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好歹我武功不算差，和你一起回去，有什么也可以搭把手啊！”

　　叶闻香一呆，连忙摇头摆手：“不用了，真不用了！我那边、那边不太方便带你回去，因为、因为……”

　　“啊？”萧明和遗憾道，“是那位……与你定约的那位，不大喜欢见生人？”

　　“嗯……嗯！”叶闻香满脑子都在想着要找什么理由，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却听出他似乎有退却之意，连忙胡乱点了点头。

　　萧明和颇感遗憾。不过他也没再坚持，只是问道：“那你有没有哪个同乡是能结伴一起回去的？要不，干脆让叶雯师叔她送你一程？”

　　见他打消了这一念头，叶闻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听得萧明和的关心，他心里一暖，道：“放心吧，师叔她已安排好与我同行的人了……等我回去安顿好，我会回来找你们的！若是时机成熟，或许，我能请你们一起去我家看看呢？”
　　他这话也并非完全造假。如今他不告诉这几位同伴另一世界之事，一是因为几位伙伴的心境有所不足，二则是因为叶闻香自己的实力还有所欠缺。
　　而时机成熟之际……自然是要等到同伴心境圆满，自己实力也足以稳定通道、掌控局面的时候了。

　　萧明和不知内情，也没多想，只顺着自己原本的猜测笑着道：“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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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因为传音器的存在，叶闻香未完全断开与师兄的联络，也知道了他在“杀戮之都”的种种经历，并在双方交流后有了对它的猜测。他们也都约定、等二人再见时，要让唐三释放他在武魂完全觉醒后、发现自己所拥有的“杀神领域”，探看这一点力量，能否给予叶闻香帮助。
　　但这些到底都不是实际的相处，且因世界屏障的存在，传音器的使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虽在叶雯的帮助下更新换代、新增了影像，却时常断断续续的、不稳定了许多。且需要消耗的能量也增多了不少。

　　他自然也想早日与师兄汇合，只是早在数月前唐三便已说过他要替父亲唐昊偿还恩债、要启程前往昊天宗，而考虑到昊天宗如今的避世态度，加上情况也不明朗，实在不便多带人前去拜访。
　　在此前的最后一次联系中、两人用“牛角”依依惜别后，就定下了在学院再见的约定——唐三还在离开杀戮之都后偷偷跑去与大师匆匆见过一面，可叶闻香却是离开后再没能和老师联系过。
　　虽然唐三也替师弟报了平安，但到底是没能亲自问候过大师。如今终于回归，叶闻香自然要好好与老师相叙。

　　叶闻香顺着通道回到了“家乡”。
　　五年过去，时光似乎从未在这座静谧的森林上流逝，星斗大森林仍然一如往昔。高耸入云的古树向上攀升，平静似镜的湖水倒映着亘古不变的星河。
　　湖边的“三兄妹”，似乎也还是旧时的模样。

　　叶闻香恍惚了一瞬。那边的粉衣女子像是察觉到什么，警觉地回头，看见他也是一怔。好半响，她一个翻身从青龙上一跃而下，三两下就落在了叶闻香的面前，上下看着他，满脸激动。

　　叶闻香没忍住，笑了笑道：“小舞姐，咱们好像前两天才用传音器说过话吧？怎么才这么几日的时间，你见到我就说不出话来了。别是之前一直不想说话在偷懒，是在让大明二明代劳——唱双簧吧！”

　　小舞心中那好不容易出现的多愁善感一下子就被噎了回去：“……亏得你想得出来！哼，要按你这么说，你也用不着喊这一声‘姐’了。”
　　见叶闻香不明所以，她幽幽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才发现不对，连人都认不出来了，还叫‘姐’做什么？你认的哪个姐姐，该叫谁叫谁去！”

　　叶闻香听着这话，下意识目光一偏，就和一边顺着湖畔游过来了的大明对视了一眼，一人一兽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接上了小舞的脑回路——

　　“你看你看。”小舞看他们两个的表情便知是反应过来了，笑嘻嘻道：“这就是缘分呀！不用我多说就同时明白了情况，还有比你俩更有缘的‘姐弟’吗？”

　　叶闻香实在顶不住那双比自己人还高的兽瞳的盯视，忙对小舞告饶道：“是我嘴欠、是我嘴欠……对了，小舞姐，那个……”

　　小舞一甩辫子：“吞吞吐吐的干嘛？还说我呢，你怎么也不会说话了？”

　　叶闻香也是刚刚才想到。只是他并不确定，现在和小舞说这个是不是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烦恼。见小舞催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小舞姐……最近，情况怎么样？”

　　小舞一顿，忽地想到他此前说过的回来后的行程，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她故作不在意般问：“应该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哪来这么多闲工夫……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闻香看她的样子，便猜她是已经想到了，心中一定，随后却有苦涩漫上来。
　　他道：“嗯……我也和你提起过，师兄他去了昊天宗。不过在师兄启程前，他又回了学院一趟，并帮我转告老师，我很快就可以结束潜修回家了。当时师母她也在那儿呢，还问了你来着。”

　　见叶闻香没发现什么，小舞的心放了下来，听着这话，眼眶一热，赶忙又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道：“我好着呢……你告诉她了没？啊不对，这话我该问唐三……你这次去找大师，也帮我问候一下柳老师。我在这儿……我在家里，一切都好。”

　　叶闻香忍不住道，“小舞姐，其实一直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如果你现在用上‘隐身面具’偷偷离开森林，会不会更方便隐藏？”

　　小舞的心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半晌，她摇了摇头，道：“五年前唐伯父他的言外之意你也能明白……他的想法也没有错。对魂兽而言，森林才是‘避风港’；而对于化人魂兽来说，这句话同样有效。”

　　“可是——”叶闻香急道。

　　这段时日里森林各处出现的反常躁动此时已飞快的闪过了小舞的脑海，加上心中隐隐约约的预感，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她打断了叶闻香的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舞凝视着面前这年轻的面庞、这与自己不同种族的亲人：“放心吧，我还有事没做完呢……”
　　她笑道：“我会选择一条最合适的路……你这次回学院，再帮我给柳老师留一句话，就说……如果我还有机会，我会去看她的——告诉她，我会努力、让我能去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