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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梅斯之围 ...

  •   法王挥兵北上,之前打了胜仗正在风景秀丽的因斯布鲁克准备好好休养一番的查理五世闻讯,忙联系新扶立的萨克森公爵,新公爵莫里斯会同其他新教诸侯,率兵三万,举师前来,皇帝这才发现他们不是来救自己、而是来给他送终的!
      可怜皇帝之前已经将军队解散,身边不过一支常随护卫,见大势不妙,带着随从们连夜冒雨出城,越布伦纳山隘,躲进了阿尔卑斯山。
      法军战事顺利,亨利二世侵入洛林,将梅斯、图勒、凡尔登收入囊中,一路凯歌高奏,眼看就要占领半个德国,这时,德意志诸侯们反戈了。
      他们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德皇,同样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法王。
      现在,诸侯们又开始同仇敌忾起来,他们开始警惕法国,重新与皇帝联系。八月,皇帝派出代表、他的弟弟斐迪南大公,在帕绍与新教领袖签订条约,废除了令人厌恶的《血腥诏令》,承诺召开会议规范宗教问题,释放在米尔堡俘获的反叛王侯们。
      亨利二世正要攻打斯特拉斯堡呢,忽然听说他的德意志盟友与皇帝议和了,且隶属哈布斯堡王朝辖下的尼德兰也发动了兵力,按皇帝的命令开始入侵法国的皮卡第和香槟——德意志盟友就这样抛弃了他,他本来援助他们,结果却变成要独自面对来自多方的帝国军队。
      而意大利战线呢,波旁公爵战死,皇帝趁势把之前对罗马沦陷的谴责全推在了公爵身上,并派遣经验老道的萨伏依公爵代替了波旁之职。
      三线同时爆发,压力顿增,偏偏此时圣安德烈元帅痛风复发,躺在行军床上起不来,他竭力建议国王陛下尽快返回国内,稳住大局,同时在现有胜利果实之上布下重兵防守。
      国王不得不启用年轻人们。
      首先是洛林区的首府梅斯,这块原属神圣罗马帝国的领土、如今变作法兰西新占三教区能否保住的重中之重。弗兰索与科利尼主动请战,但国王再三考虑之下,选择启用吉斯公爵,将弗兰索与科利尼表兄弟派往了尼德兰战线。
      吉斯公爵能获得到如此重任,不乏瓦伦蒂努瓦公爵夫人给国王的建议,为此他专门写信回巴黎向瓦伦蒂努瓦夫人致谢,发誓为王国奋力,要“拨下皇帝的胡子”。
      意大利勃里萨克元帅虽然兵少将寡,但在当地召集了不少军队,倒一时与萨伏依公爵战了个旗鼓相当。
      国王拔营,临行前给予了吉斯兄弟非常大的鼓励,吉斯兄弟心内明白,如果梅斯保不住,那么,他们的前途也就完了。
      他们的任务艰巨。
      梅斯城的西、北、东三侧被摩泽尔河和塞勒河所包围,形成非常坚固的自然防线,但南边可以直通城下,唯一的防御只是一座没有棱堡的旧墙,很不结实,需要大修,而城外广阔的地面足以保护围城军队的炮台。为了防御即将到来的大军,有很多工作要做;而即使吉斯能完成所有工作,能否在敌军到来前完成也很可疑。
      吉斯兄弟同心协力,以前所未有的旺盛精力投入到巨大的工作中去,他们决定在旧城墙后面修筑一道新型防线。
      防线不是说修就修,可以预见,无数建筑将被夷平,市民们多少年来散步的好去处美丽市郊将不复存在,而这个原属德国的城市,能轻易接受法军这种行为吗?为此,洛林红衣主教出马,他以谦逊的姿态在广场上向市民们解释,面对人们的提问,他以礼貌与机智应答赢得了所有人的心——最后,人们不单没有异议,许多人还自愿帮助他们夷平自己的房子。
      工程开始了。
      吉斯公爵也展现了身先士卒的好榜样,人们见他总是忙碌着,鼓励着昼夜不休地在防御工事上工作的工程师们、管理着新兵、视察运进城的弹药物资。他把梅斯城的外科医生组织成救护团队,建立起两个军队医院,由自己掏腰包购买了大量盐,还认真地勘察城市附近地区,安排炮队安置的位置。他经常要在城墙上吃饭,生怕在来回路上浪费时间。有时工程师们累了,或是士兵们发牢骚,他便与亲王贵族及侍从官们一起工作,挥动锄头一连几个小时。
      “虽然有很多眼睛盯着他,却没发现他浪费过一分一秒。”人们说。
      九月底,工程进行到一半,原本预计帝国军队理应到达,却未见半个人影。派出的探子回报,皇帝军队在越过莱茵河时,拖延了很长时间。
      原因呢?
      兄弟俩赶紧让人继续去打探,忐忑不安中,探子回报,皇帝生病了。
      什么病?兄弟问。
      病被被严格保密,探子答,但据极秘密的渠道得知,皇帝得需要别人扶持才能走路。
      啊哈,上帝保佑!!!
      兄弟俩划着十字,赶紧继续埋头苦干。

      十月,帝国军队到低梅斯城下,31日正式围城。这时城中的防御工事已经完成,储备了几个月的供给,把周围所有非武装人员送走或分散开,只留下僧侣及两千工人帮助守城。
      攻防战并没有立刻展开,也许是因为皇帝的病情,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接下来一个月,双方隔着城墙,如同这个月份特有的灰暗天气般,一直阴云密布。
      十一月底,三支大军于梅斯城外汇合。
      西班牙、德意志联军在南,佛兰德尔军在北,勃兰登堡军在西南。
      攻击主要是从南边发起的,显然,皇帝也清晰知道旧墙是最为薄弱的防线,他夸下海口:“若不夺回梅斯,我宁可战死城下。”
      攻击人数达六七万人,一百四十门不同口径的大炮森然排列,皇帝一声令下,炮火轰飞,大地颤抖。
      隆隆火药中,吉斯公爵继续加强城防的工程,把自己的营房设在最危险的地方,每天筹划如何防守,如何出击,如何保持士气。
      城里条件仍很差,军队只有五千多人,火炮很少,虽然有几门较强大的炮,但基本用不了,只能吓唬吓唬敌人。
      尽管如此,在给国王的回信里,吉斯公爵还是毫不犹豫地保证他能坚守十个月。他报告国王,帝国军队人数虽然很多,但互相倾轧很严重:德意志与佛兰德尔人讨厌骄横的西班牙人,西班牙人也同样讨厌对方;德意志不少地区受过勃兰登堡军队的劫掠,如今却看到皇帝因为战争需要饶恕了勃兰登堡选侯的罪过,更是感到愤怒。皇帝选定阿尔瓦公爵为军队总指挥,但他十分不得人心,德意志和佛兰德尔人对他发的每个命令都挑毛病,不把他放在眼里。
      法军严阵以待,而联军迟迟没有较大进展,查理五世坐不住了,这天他用不屈不挠的意志支撑自己站起来,跨上白马,穿越阵地,来到前线。
      他面色非常苍白,身体虚弱,眼睛深陷,头发胡子都白了,由于这次是突然决定,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阿尔瓦公爵只能暂时将皇帝驻跸安置在匆匆搭建的小木屋里,并为没能为陛下提供合适的住处深感抱歉。
      皇帝回答,只要他们为他带来这个城市的钥匙,再简陋的住处也会变成美丽的宫殿。
      最高领导者的到达激起了军队的士气,接下来短短三天内,帝国军队发射了一万四千枚炮弹,炮火的声音响得在莱茵河东岸都能听到。又过了两日,城墙上出现了三个缺口,最后,在巨大的撞击中,一段城墙倒塌了!
      宽阔的口子呈现在众人眼前,帝国军队发出响亮的欢呼,但是,当尘烟散尽,他们发现,在倒塌的城墙后面,居然另矗立着个八尺高的防御工事!!!
      满心欢喜化为懊恼,尤其阿尔瓦等军官从一些俘虏那里得知,吉斯公爵的守军做好了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决心的时候。
      联军各将领拒绝再打了,他们纷纷指出再打下去军队损失就会过大。阿尔瓦公爵指挥不动,只得上报皇帝,皇帝气得在病床上大骂他们缺乏勇气,说他“看得很清楚,他手下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失望得“要与世界告别,进修道院。”
      于是炮击又开始了。
      但炮火每打开一个新缺口,这个缺口立刻就会被土墙补上,战事进入了胶着。转眼十二月份又要虚度过去了,天气开始变得很糟糕,又冷又湿,帝国军营成为沼泽地,屋子和帐篷都浸了水,道路因雨雪车辆难以通行,再加上法军在图勒和凡尔登的行动,使得联军的补给很难到达。
      西班牙人尤其不适应北方的严冬。
      由于医疗工作不到位,痢疾和伤寒爆发,成百成百的人被抬走,渐渐的陆续有人逃跑,而城内法军却没有休息,他们时不时出击,虽然造不成大股伤亡,但也足让帝国军队士气变得越发低迷。

      到圣诞节的时候,查理五世不情愿地放弃了围攻。
      “我看得很清楚,”他说,“幸运是个□□,喜欢年轻的国王而不是老皇帝。”
      第二天早晨,帝国军队开始撤军了,但直到新年,查理才离开驻地回到蒂永维尔,从那里去布鲁塞尔。勃兰登堡选侯留到最后,保护炮兵部队的撤退,但法军的攻击逼他扔掉很多炮。
      第三天围城者被放弃的阵营里展现出的情形,让最冷酷的战士都心生怜悯:到处都可见到新挖的坟墓,看上去象个大墓地;未经掩埋的人马遗体倒在各处,还有很多生病和受伤的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坐在石头上,腿放在泥地里,冻到膝盖,有三百多人被救出,但其中大部分需要截肢。
      帝国军队的这些士兵受到法国方面人性化对待,他们给这些敌人以食物,把留在军营里的伤病者送进城里的医院,向阿尔瓦公爵派船运送士兵。吉斯公爵的慷慨大度,让即使是他的敌人也无话可说,而梅斯城的守卫成功,不但树立了他的军事名声,与他的胜利同样受到广泛赞赏的,更是他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

      北方的战争也很顺利,弗兰索和科利尼指挥的法军击退了来自尼德兰的入侵,收复了埃丹。此外,在米兰和皮埃蒙特,法国都取得胜利,这些胜利让法国宫廷无比自信;而帝国这边,除了与法兰西的缠斗外,土耳其的部队从海上卷土重来,还取得了优势,因此,对查理五世来说,真是一切梦想成空,既没有镇压住德意志和尼德兰的新教,又没能率领基督教国家进军对抗土耳其。
      他的健康状况日益恶化,饱受旧伤、气喘、消化不良种种疾病折磨,经常难以入睡,因呼吸困难而彻夜直坐,连执笔都感到困难。在病痛日夜折磨下,皇帝壮志全消,厌倦了无休无止的战斗,想了个很奇特的解决办法。
      十月,皇帝在布鲁塞尔召开国会,会议在布拉邦公爵大厦内举行,他的儿子腓力从英国被召回,尼德兰的议员、贵族、十七省的省长、金羊毛骑士们、帝国诸位亲王、西班牙显贵,济济一堂。查理五世倚在奥兰治亲王威廉肩上步入会场,儿女分列两旁。
      皇帝发表了演讲:
      “这是我第四次由此地动身往西班牙……我毕生从未经历过令我如此痛苦……诚如我所感觉的,今天与诸君分别,没有什么相赠,但我却非常希望和平与安宁……我因体力不支故不能再担当国家大任,以免贻误国事……责任如此重大,令人担心,但我健康每况愈下,不免使人气馁,这一切使得我不再有治理国事之精力……我目前之处境,倘不放弃权位,我应将重要原因诉之于上帝与人民。……我子正当有为之年,其能力足以管辖诸君,我愿他成为我钟爱臣民的贤君……”
      他转向儿子腓力,腓力跪下吻着皇帝的手,查理五世郑重地告诫他为君之道,并正式立他为尼德兰的统治者。翌日,他又颁布诏书,宣布儿子为阿拉贡、卡斯提亚、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王国以及西班牙在新旧大陆的一切属地的统治权;弟弟斐迪南则选择适当时候获得选帝侯之位,继承奥地利——也就是说,由此,哈布斯堡家族分为两支,西班牙哈布斯堡,及奥地利哈布斯堡。
      布置完这一切后,他便从弗拉兴乘船,十一月至西班牙,从此,彻底放下权力,在尤斯特修道院里度过余生。

      新王腓力二世登基,事情出现转机:二世并不想刚上任就打仗,而法国也想保住胜利果实。如此一来,双方都希望和平,由于矛盾分岐太大,绝对的和平不可能达成,于是双方反复协商,终于同意先签署个休战协议。
      翌年二月,两国在埃诺的沃塞尔修道院签署条约,条约规定两年休战,在休战期间,法国可以保有战争期间占有的地区,如布洛涅、梅斯、图勒、凡尔登及位于卢森堡、佛兰德尔等部分领地;鉴于意大利的成果,托斯卡纳和科西嘉等也暂时归于法国王室治下。
      无可否认,法兰西取得了重大胜利。
      举国庆贺,国王为大小姐与弗兰索举行了正式婚礼,场面十分豪华,嫁妆也十分丰厚:
      以芒特和默朗两个伯爵领地为陪嫁,加满满数箱价值十万利弗尔的金币,以及数不清的布匹丝绸,并随侍人员;此外,成婚后,新郎将得到一纸任命,成为巴黎及法兰西岛的总督,更甚者,他将进入圣米迦勒骑士团,成为这个以保护法兰西的大天使长为名的最高荣誉的一员。
      这样体面,大家说跟嫁公主也差不多了。
      如此,安然过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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