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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萧怀瑾自是不认,跪在堂下倔强地望着母后。直到殿外从日头初照到夕阳西下,残阳将他的跪姿拖得老长,
      皇后泣不成声,道:“吾儿,起来吧。”
      萧怀瑾才缓身站了起来,起身时晃了晃,双腿酸痛难忍,待站稳后,他恭敬地朝堂上作了个揖,然后转身疾步而去。丢下身后惊慌失措的奴仆们,以及在堂上由悲转愤地怒骂“逆子”的母后。
      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还没待他找到父皇,却听闻外宫失火,方向正是驸马劫持采青之处。
      一切都晚了。
      萧怀瑾不顾一切地往里冲,旁边的太监宫女差点拉不住,直到他瞥到愣愣地坐在一旁的少年。
      萧怀瑾挣脱下人的拉扯,颤抖着走到他身旁,将脏兮兮的他揽到自己怀里。
      少年的双眸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水光也没有,只管呆呆地看着火光肆虐,黑烟漫天。萧怀瑾只能紧抱着他,任何话都是多余。
      怀里的少年再也不属于他了。
      后来几天里,他都没有再见到羽越,许是回家戴丧了吧。
      而萧怀瑾也再不能分心于旁,作为皇位继承人的训练繁多又庞杂,太子殿内的烛火通常燃到半夜才熄,晓星渐微他便已经在殿院内练起长剑。陪伴他的有时是羽越,有时只是他自己。他知道这是母后的意思,要将羽越当作内侍培养,他对此当然不反对,甚至理解成这是母后对羽越一家人的后悔补偿。只是有时他侍卫身上的伤过于触目惊心,让他有时不免揣测母亲的真实用意。
      如此日升月落,寒来暑往,又过了三年。
      第三年,先帝病逝,新帝登基,江山不改。
      以往太子与侍卫虽能常见,却从未有过真正的谈心,甚至没有暇时闲聊。如今太子已成帝王,内侍虽依然在畔,可如何跨得过君与臣的鸿沟?当年的事没及时解释,现在从何提起?
      最终只能是以沉默孕育更深的沉默。
      萧怀瑾偶尔梦回那段少年风流的时光,可却是徒增烦郁,让他恨不得把皇袍皇朝一炬焚烧了。
      第四年,随着臻煌与漠枭的矛盾越来越激烈,沉默了四年的战争终于爆发了。而他作为严苛帝制系统培养出的臻煌的王,一接到军情便以雷霆之势稳定了朝局,架空了几位重臣的掌权,随后不容置喙地宣布御驾亲征。
      不再看文武百臣脸上上演的浮世百绘图,萧怀瑾直接宣布退朝。
      亲征路上,自是有太皇太后钦点的探子向他报告着皇宫的动向,萧怀瑾却不以为意,料定朝中风云终究翻腾不出他的手掌心,便不为这些事情太过分神。
      孰料,战胜漠枭只是这个阴谋的序幕,而他却天真地将它当作结局。
      何时最安全的地方变成最危险的地方,萧怀瑾不知,一如他不知忠心何时已变故。
      那一剑,刺得透心,刺得决绝,现在想来,不过一报还一报,以命抵命。
      故事讲完了,凌予跃听得唏嘘,半晌回不过神来。萧怀瑾见他盯着纸上他刚写下的“凌羽越”,淡淡开口道:“你不是他。”
      凌予跃这才若有所思地抬起头,说道:“我当然不是他,我才不会做这么看不开的事。”顿了顿,似在整理思绪,“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说的不就是你这种人吗?他母亲舍命救下你的母亲,却在尚有一丝生机时因为耽误了解救而死,换成谁不会恨?
      “不过嘛,他母亲舍命救人,本来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后来不过是起了些波折然后结局一样,怎么就非要做以命偿命这么死脑筋的事?”说完,还叹惜地摇了摇头,就差别人奉上一句“少年才子鉴古讽今”了。
      萧怀瑾却觉得到底是旁观者清,凌予跃的评价在他看来的确别具一格。如何不是呢?人心不古,他见识过的不是吗?在阻止他的母后面前。看来,一切因果早已注定,只是他不愿承认罢了。
      一切清晰得仿佛就像北国秋日落光了叶子的枝干,细细捋下来,说得似乎在理,但总感觉漏了些细节。究竟是什么……
      还没待萧怀瑾细想,一阵钝痛自下腹袭来,竟让他生生地痛出满额的冷汗。
      凌予跃看着他撑在桌子的手青筋突起,宣纸也被抓皱了,整个人蜷了起来,暗惊:该不是伤口开裂了吧?
      虽然萧怀瑾结局没有明说,但也足够让凌予跃猜出这伤是怎么来的了。
      凌予跃把桌子移开,凑上前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开裂了?”
      萧怀瑾把眉毛拢成一个川字,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凌予跃下床翻箱倒柜了一阵,终于找到药膏,萧怀瑾似乎也痛完了,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凌予跃刚想问问他怎么样,萧怀瑾便口气不善道:“你到底会不会上药?”
      “……”凌予跃深吸口气想争辩药并不是他上的,却看到萧怀瑾一脸嫌弃地看着刚才掀开的染着血秽的被子,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凌予跃怒了,心想,刚刚掐人的时候动作那么利索,现在伤口开裂才知道疼了,反射弧是有多长?再说,我还没嫌弃带回来个麻烦,你倒是能耐,还先嫌弃起恩人来了?
      在药箱里又摸索一阵,凌予跃拿出一支云南白药喷雾,掷在萧怀瑾身前,同时丢下一句:“那你来。”
      萧怀瑾拿起来看了看,自是知道凌予跃要他难堪,却丝毫不露惭愧地问道:“这是什么?”
      凌予跃故意曲解,回答道:“这当然是药。”报复之心溢于言表。
      萧怀瑾依然不改神色。少倾,叹了口气道:“垂髫稚子。”
      凌予跃只觉得额上有经脉抽动,不可抑制地压迫着太阳穴,“你自己就不是了?你也不过才十七岁,少装老成了,”凌予跃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这套用来骗骗那些古板迂腐的大臣就够了,我们这里不兴这个。入乡随俗,未成年人中二帝,你就别装了。”
      “我没有。还有,不准这么叫我。”眼神一冷,似有千里冰封之势。
      “没有就没有吧。”凌予跃露出一副“无聊”的表情,已经习惯他的大范围冰冻技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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