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正直采花贼（系统）》悯河

33、第三十三章

　　洛城姜家门庭赫奕，多年前被称为整个武林的传奇。
　　姜老爷有三个儿女：长女名唤姜月娘，是大庆第一美人，据传她曾一笑动长安，身披霞光犹如神女下凡，引得百鸟盘桓不去；二子姜忆，一剑霜寒十四州，学志之年就已登顶侠客排行榜首位，武学造诣极高，隐隐有武林盟主的势头，但在长姐死后他也离奇失踪，侠客榜换过一次又一次，如今已经无人知晓他的名号了。

　　“这么厉害？”叶蒙眼底闪着崇拜的光，好奇道，“那姜家老三呢？”
　　【姜老三名叫姜峰，天性叛逆，从小就是个熊孩子，但非常重视亲情，姜月娘死后姜忆也不见了，他一夜白头，不愿意继续待在洛城这个伤心地，20岁独自出门闯荡，现在已经成为了江湖第一情报局揽月阁的阁主。】系统解释，【顺便一提，他们姜家有个很有趣的规定，平辈之间必须直呼名讳，没有什么哥哥姐姐，全是月儿忆儿峰儿，据说是为了让他们不分彼此，加深感情。】
　　他们的感情也确实很深厚。

　　情报局这种，向来都是黑白通吃的中立机构，既是江湖中人的依仗，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在群狼环伺中安身立命的。
　　姜峰不仅建立了揽月阁，还带领它发展成人人忌惮的最强势力，足以证明他并非等闲之辈。

　　“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人？”
　　系统提醒：【你第一次和白印交手的时候，他曾经问过你认不认识姜峰姜阁主。】

　　叶蒙顿了一下，很快想起某段不美好的回忆，呐呐道：“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才让他们一路走来突然变成了一家人。

　　“在想什么？”一道男声悠悠响起。
　　叶蒙被打断思绪，回神时发现桑靖远正关切地看着他。

　　叶蒙挠了挠下巴，含糊道：“没什么，我们现在进去吗？”
　　有姜忆这个绝顶高手陪护，叶蒙安心了不少。他想尽快找出陶氏所在，顺利完成支线任务——因为他就只剩最后十点贞操值了！

　　桑靖远本就打算进去，自然依他，四人先后走进书房。
　　桑老爷的书房在场四人中只有桑靖远最熟悉，但因姜忆醉心武艺，不曾研究过奇门遁甲，没有教他，因此他也只能简单带路，并不知道密室在哪。

　　叶蒙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姜忆神情冷淡地站在一边，没有出头的意思；他的便宜师父则心情极差，下巴翘得老高，看起来并不打算帮忙。
　　叶蒙顿了顿，小声道：“师父，依您看这密室会在哪呢？”

　　自二人重逢以来谷莳就没听过叶蒙唤他师父，这一声软软地喊出来，竟让他一时恍惚，怔忪了片刻：“为师、为师也说不准，还需细查……”
　　叶蒙点了点头，保持着孺慕的眼神，鼓励道：“师父见多识广，肯定很快就能找到的，师父加油～”

　　谷莳被这一筐甜枣砸得晕头转向，深深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乖徒弟的期望，认真道：“那是自然，你且等着吧。”
　　说罢就开始踏步演算。

　　桑靖远对叶蒙这套路可太熟悉了，此刻见他暗含得意的小表情，心口隐隐有些发痒，抬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啊……”
　　叶蒙偏过头方便他掐，眼眸亮晶晶的：“怎么了？”

　　两人挨得很近，如果再近一点点，叶蒙就能直接碰到桑靖远的嘴唇，而桑靖远也并不排斥这种亲密，甚至还是他主动伸手去捏叶蒙脸的。
　　姜忆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眉头微蹙，心中划过深深的不赞同。

　　自姜月娘死后他就离开洛城定居桑府，十年来和外甥朝夕相处，深知外甥的脾气秉性，在他看来，以前的桑靖远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早前桑靖远突然说要娶叶蒙为妻的时候，姜忆还没什么想法，毕竟形势所迫，算是权宜之计，结果乞巧节那天，桑靖远竟然将叶蒙带进了姜忆藏身的竹林，还哄着姜忆抓了不少萤火虫。后面更是变本加厉，什么早起熬粥、贴身相护，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继续伪装的意思，竟然直接把自己会武功的事实暴露在叶蒙面前，甚至还把姜忆介绍给他们师徒。

　　姜忆曾问过外甥是不是喜欢叶蒙，被对方笑着否认了。
　　如今再看，即便不是喜欢，恐怕也重视到了另眼相待的程度。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极容易受伤，他担心桑靖远将来的某一天会因为叶蒙陷入难以想象的绝境。

　　“我找到了。”谷莳被徒弟打了鸡血，行事效率整整高出一倍，他指着一处书柜的夹角，示意那里有问题，而后轻功跃上房梁，从屋顶上拽下了一根绳子。
　　叶蒙看不出这是什么机关，反正谷莳把那绳子一拉，夹角处的两面墙壁就像门一样缓缓裂开，露出一排通往地底的楼梯。

　　桑靖远向来镇定，此刻也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谷莳骄傲地瞥了姜忆一眼，率先往密室走去。姜忆随后跟上，示意桑靖远护好叶蒙。

　　四人摸着黑向下走——虽然只有叶蒙一个人看不见。
　　黑暗中感官无限放大，叶蒙隐隐听到前方传来女人的哭泣声，他心中一惊，确定陶氏就在这里。

　　桑靖远牢牢牵着他，察觉到身边的人颤抖了一下，以为他害怕，便安抚地靠近几分，手指紧了紧。
　　叶蒙被他牵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害羞倒是有一点。

　　四人很快走到尽头，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那是一间类似卧房的石室，靠角落的地方摆着一张梨木床，床的左侧甚至还有一面梳妆镜，方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芯应该刚换不久，长度适中。
　　一个女人正靠墙蜷缩在角落里。

　　陶氏失踪时叶蒙就猜到她的身体多半没有问题，精神情况却不容乐观。
　　现在亲眼目睹才发现果然如此，甚至比想象中糟糕很多。
　　叶蒙肯定是不喜欢她的，甚至在听完她对桑靖远做过的那些事后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场给她两巴掌，可当她真的变成这副凄惨模样，叶蒙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看样子这女人疯了。”谷莳不清楚姜月娘那段往事，对陶氏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此刻见她恍惚地缩在角落，嘴里含糊地念着什么，一边颤抖一边啜泣，便断定她是恐惧过度，精神崩溃了。
　　叶蒙也是这么想的，心底有个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下意识去看桑靖远的眼睛。
　　男人很平静，表情柔和，看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慈悲。

　　叶蒙惊疑不定，和桑靖远握在一起的手忽然收紧。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把桑靖远捏疼了。

　　“害怕吗？”桑靖远垂眸看着他，语气透着安抚，“别怕，这里没有其他人。”
　　叶蒙心跳很快，说不清自己到底想干什么，眼睛死死盯着桑靖远，磕磕绊绊道：“我、我们找到她了，要带她出去吗？”

　　“恐怕不行。”桑靖远思考了片刻，耐心解答，“她被关在这里，却毫发无损，想来关她的人并不打算伤害她，我们此时带她走，反而会打草惊蛇。”
　　叶蒙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冷静，抿紧嘴唇不说话了。

　　姜忆在看到陶氏的瞬间就异常沉默，此刻也像叶蒙一样紧紧注视着桑靖远，似乎在等他做决定。
　　桑靖远温声道：“人既已找到，不若我们今日先行离开，兴许不久后就会有人放她出去了。”

　　叶蒙没有异议，姜忆也没什么表示，唯独谷莳不明所以，感觉自己今天来来回回一顿折腾全是打白工，瞬间不爽：“你们等等，人都已经找到了为何不带出去，她现在疯疯癫癫的，你们指望谁来救？”
　　叶蒙觉得这人情商属实有点低，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谷莳被瞪得无比委屈。
　　他说得完全没错啊！

　　他的确没错，所以桑靖远不说话了，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叶蒙暗道不好，赶紧圆场：“哎呀你不懂啦，相公这是谨慎行事，故意留的诱饵，想要查出绑架犯。而且我们也不用急着带人出去啊，反正绑匪没有伤她，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这种事情哪里说得准，今天不伤明天就可能直接撕票了，救人肯定越早越好。
　　但谷莳到底不蠢，被叶蒙眼刀甩了好几次，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用生命抬杠。

　　几人迅速撤出密室，将一切复原，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各回各家。

　　桑靖远一路都很平静，牵着叶蒙的手干燥且温暖，倒是叶蒙因紧张起了一手的汗，他也不嫌弃，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系统沉默地旁观了很久，此刻终于开口：【宿主，你想说什么？】
　　叶蒙顿了顿，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这口气好像把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也一并带走了，让他莫名腿软起来：“我不敢乱说。”

　　【你只剩10点贞操值了哦。】系统警告。
　　叶蒙皱眉：“我知道。”

　　系统不理解：【我不懂，你明明已经猜到了真相，桑靖远也同样猜到了，为什么都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叶蒙怔了怔：“你不懂吗？也对……因为你不是人。”
　　不是人，所以你永远不会明白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人生充满了至亲编造的谎言时，会有多么绝望，绝望到不愿相信、不敢承认。

　　【好吧，我不懂你们人类复杂的感情。】系统没有就这个问题和他争论，冷淡道，【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支线任务完成的判定标准在你和桑靖远身上，如果你们两个人都拒绝接受真相，那么任务将被自动判定为失败，你无法获得任何贞操值，明天会成为你的末日。】

　　叶蒙有时候觉得自己挺矫情的——比如现在。他深深看了桑靖远一眼，突然毫无征兆地抱住了他。
　　男人微微失神，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像是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垂下眼眸，发出一声极轻的喟叹，而后缓缓抬起手臂，将叶蒙紧紧圈在怀里，薄唇贴着怀中人的耳廓，呼吸里满是压抑的痛苦。
　　与此同时，叶蒙脑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恭喜宿主，心愿便利贴第二阶段任务已完成90%，奖励42000点贞操值，现已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