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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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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殷被打消了想一个人溜回家的念头,接下来几天只好乖乖跟着褚衍留在池州养伤。
白日里还要被拉去处理江南案的后续事宜。
对于这种事谢殷根本没有多少经验,更别说出谋划策了,只能当个花瓶摆在那里。
但当窦翊清问起他们在湛原县经历的详细内情时,褚衍三言两语,略过了他们曾被一波岭南杀手刺杀的事情。
谢殷眨眨眼睛盯着他,心里不解,但是并没有问出来。
褚衍和窦翊清都拟了折子,褚衍在折子上说他要修养一段时日,加上江南案其他的涉案官员和细枝末节需要处理,或许过完正月才能启程回京,请皇兄代他向太后请安。
折子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其实谢殷闲得很,每天听褚衍他们说话听个囫囵大概就开始走神,心思早飘到了宛陵。
他手上的伤也逐渐好转,伤口新长肉时痒痒的,让人耐不住。
谢殷搓着两只白粽子似的爪子,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
在黑暗里睁着圆眼睛瞪半天,谢殷终于忍不住窸窸窣窣翻下床,披上外衣溜出门外。
门口的小厮打着瞌睡,被谢殷的动静惊醒了,谢殷连忙冲他“嘘”了一下,蹑手蹑脚踮脚往外走。
沿着长廊走到花园中,谢殷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带着梅香的空气,看着天空中的朗月星光。
若他有一匹马,说不定现在就能自己骑马回宛陵了。
谢殷一边想,一边忍不住对褚衍生起怨怼。若同褚衍一起回宛陵,他要找什么借口回自己家?
谢殷胡思乱想,觉得这件事的难度太大了,他甚至有股要放弃回去的冲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极近地响起,“谢大人?”
谢殷吓得差点蹦起来,一个人影从黑黢黢的花丛里绕过来,看见是窦翊清谢殷才平复下情绪,用粽子手抚抚小心脏。
窦翊清看见谢殷也一脸意外,他上下扫了谢殷一眼,谢殷的手不方便,外衣只是胡乱扣了一下,况且他以为半夜三更不会遇到人。
谢殷有些窘迫,让到一边,一副让窦翊清过去的意思。
窦翊清却站住脚,一双英俊的眸子上下打量他。
谢殷被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问:“守备大人不过去吗?”
窦翊清刚刚还脚步急匆匆,现在却背着手,一副闲庭信步的悠闲模样。
“谢大人还伤着手,冬夜清冷,我怎好放大人一人在花园夜中独游?”
谢殷瘪瘪嘴,心道散步用的是脚又不是手。
可这是在人家的宅邸里,人家想干什么都是人家的自由。
半夜三更,他和窦翊清在这儿只能大眼瞪小眼,一想起这尴尬的场景,谢殷就赶紧溜回去。
谢殷匆匆告辞:“我也该回房……”
“谢大人,”窦翊清忽然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谢大人一见我就这么匆忙逃走,是不敢报救命之恩吗?”
“救命之恩”这四个字生生让谢殷刹住脚,他回过神,疑惑又警惕地看着窦翊清。
可是窦翊清从容平静的神色让谢殷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救命大恩谢殷这几天想来想去也没想出来有什么能够报答的。
于是他站定,伸出两只粽子爪子,十分正经地朝窦翊清作揖。“多谢……”
揖还没作下去,粽子手就被窦翊清抓住了,谢殷迷茫地看着他。
“我可不想要什么口头感谢,谢大人不如给点实际的谢礼。”窦翊清似笑非笑说道,微微扬起的嘴角在夜中看来竟然有点邪气。
这下谢殷倒是愣了,“实际的谢礼?”
钱财?商铺?田地?这倒是很容易……
见到谢殷的表情,窦翊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打断谢殷的联想,“不,谢大人,我这谢礼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谢殷眨眨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月色下,眼前的人身形清瘦单薄,看上去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肤色在月光的照映下如名品瓷器般洁白,如果不是左脸上那一道刺目的红疤生生横亘在这片洁白之上。
但是在窦翊清的眼中,这条红疤并不那么丑陋,或许是他被月色朦胧产生了错觉。
此时正盯着他的黑葡萄仁似的眼睛在夜色下干净清澈,一眼见底,无论如何也与传闻中京城那位阴沉毒辣的大奸臣扯不到一起。
“你真的是谢殷?”窦翊清忽然开口。
谢殷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嘴里却道:“你……你为何如此问?”
窦翊清似笑非笑看着他,“我虽然没长待过京城,但是也听闻过不少京城传闻。这传闻之中,谢殷谢侯爷您,可是占了一大半。”
谢殷这下更紧张了,他眨了眨眼睛,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传言……”
“传言岂可当真。”窦翊清忽然义正严辞说道。
把谢殷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窦翊清说完这句话,忽然一下子凑近谢殷,他人高,俯身下来的压迫感让谢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窦翊清注视着那眼眸里强忍着掩饰的慌张,半晌才笑道:“不过,我见到的谢大人,实在与传言中大相径庭。让人不得不怀疑……”
窦翊清故意拖长了调子,把谢殷的心脏也吊了起来,他偏偏不说后半句。
窦翊清忽然直起身,带给谢殷的压迫感瞬间消失。
他后退两步,笑道:“窦某胡言乱语,谢大人切莫当真。”
谢殷被他这一上一下弄得气还没喘匀,见窦翊清如此说便松一口大气,正要借坡下驴顺着窦翊清的话说,窦翊清却又冲谢殷眨眨眼:“不过窦某要的谢礼,可是真的,谢大人别忘了。”
谢殷的话卡住了,谢礼?他实在不知道窦翊清想要什么谢礼。
窦翊清催他回房:“天色寒凉,谢大人身上有伤,又如此体弱,还是赶紧回房去吧。”
谢殷:??我哪里体弱了??
不过窦翊清都这么说了,谢殷便马不停蹄告辞离开。
窦翊清站在原地,目送着隐入夜色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容。
谢殷走过长廊,经过院子时忽然觉得褚衍住的厢房里有动静。不过当他看过去时只有门口裹着厚衣服打瞌睡的小厮,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谢殷糊里糊涂回到房间,钻进被窝里,脑子里还在想刚刚窦翊清说怀疑他的事情,谢殷不由得下意识浑身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