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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故地 ...

  •   八十六
      朔茂接到风晚的信的时候十分高兴,却又没什么实感。他说了那么多次她都不愿意回来,没想到这次终于肯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因为小水门的教育问题。他便向上面告了假,收拾收拾去接他老师了。
      按风晚以前的性子,肯定是一个飞雷神直接落地,但这次带着水门,她想趁这个时候让他看看外面的风光,便慢悠悠地一个镇一个镇地走。朔茂在他们出发的第三天接到了人,看到风晚的样子仍是觉得不习惯。水门正举着棉花糖,比他的脸还要大的糖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还是风晚笑盈盈地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水门,你看谁来了?”
      水门举着棉花糖歪着头去瞧,仰着头费了好大劲才看到熟悉的脸:“朔茂叔叔!”举着棉花糖就冲了过去。
      朔茂把他接住抱起来,风晚在后头纠正:“说了是哥哥不是叔叔。”
      朔茂笑道:“没事,等他再大一点就知道怎么喊了。”
      水门高兴地搂着他的脖子:“骑高高。”
      朔茂从善如流地把他举过头顶,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水门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游戏,抱着他的头手舞足蹈:“冲呀!”
      风晚看两个人向前走的背影,不觉有些心痛,如果扉间还在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能像真正的一家人了呢?可她转念一想,自己简直魔怔了,如果扉间还在,她又怎么能遇见水门呢?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不着调的东西,她赶紧上前去阻止朔茂再要给他买三色丸子的举动:“不能再给他吃甜的了,回头长蛀牙。”
      朔茂点头答应,而水门明显因为自己没能吃到丸子而沮丧。朔茂抬头道:“今天都陪你玩儿好不好?”
      水门眼睛一亮:“好!”
      风晚看着他这么开心,眼神也柔软下来:“小白你带好他,我去找个住的地方。”然后朔茂就带着水门疯去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趴在朔茂的背上睡着了,手里拿着小风车,小脸通红,一看就是玩儿得过于兴奋。风晚摸了摸他的背,有点担心:“都打湿了,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朔茂有点尴尬:“啊?对不起,怪我没有注意。”
      “没事,病着病着也习惯了。以后学了体术,体质慢慢的就好起来了。”风晚把水门放到床上,把衣服袜子都脱了,打了热水给他擦了一遍身体,这才把他塞进被子里。
      朔茂把水倒了,风晚已经把他收拾好了。两个人在桌子旁坐下来,风晚给他倒了茶:“我不是说让你别来吗,怎么还是来了,任务不做了吗?”
      朔茂看着青碧的茶水,笑了笑:“我把假期都攒起来了,请了假再出来的。我怕您带的东西多了,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点儿。”
      风晚端起茶喝了一口:“唔,原本我的东西就不多,都在木叶放着呢。这些东西也都是小家伙的。”
      “可到木叶之后您也不可能再回去拿了。”
      “我带了钱,有钱什么能不方便?”
      朔茂被这么霸气的话惊到了,旋即又笑了出来:“老师在什么地方都是赚钱的好手。”
      风晚挑挑眉:“那是,木叶的家底都是我赚出来的。”
      “……这些我倒是不知道。”
      “忍者学校的教材肯定把关于宇智波的东西都删了吧?是不是只留下了我大哥叛离的‘光荣事迹’?”
      每每想到自己老师是“大反派”的亲妹妹,朔茂还是有点怵。他不太在风晚面前说谎,这会儿也老实点头:“是。”
      猜都猜得到。风晚把茶杯放下。对面的朔茂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反倒惹得她一笑:“别这么紧张,都过去那么久了,再追究过往的是非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朔茂笑:“老师你跟我认识的您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风晚不想跟他讨论这种过于严肃的话题,便随口打趣:“你确定?我这不是连模样都变了?”还记得朔茂第一次看到换了个皮的她的时候的样子,好久都没能缓过冲击。
      “您一点没老。”
      “你别提醒我我活到现在应该是个老妖怪的模样。放心吧,等到你长皱纹的那一天,我还是会这么年轻的。”风晚冲他眨眨眼。
      朔茂忍俊不禁:“怕不是扉间大人给您吃了长生不老药。”
      风晚撇撇嘴,还真差不多,但她也不会说,只是轻嗤:“他能有那么厉害?”
      每次提到二代火影,他老师都是这么个反应。朔茂不愿过多地猜测他们老一辈的过往,就像风晚说的,多纠结无益。他一直很佩服风晚的性情,也在不自觉地向她学习这样的豁达和不在意。
      师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月上中天的时候便散去。风晚把水门搭在枕头上的两只手塞回去,掖好了被子。第二天早上还是水门先醒,用带着鼻音的软糯嗓音让风晚起床。
      “怎么了?又感冒了?”风晚迷迷糊糊地醒来。
      水门吸了吸鼻子:“没有。”
      “……”
      果不其然光荣感冒的小不点拖慢了三人的行程,原本差不多用五天的路程拖到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他们站在木叶大门口的时候水门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这就是以后的新家吗?”水门被风晚牵在手里,他仰头看着木叶气派的大门,问。
      风晚点点头:“对,以后我们就住这里了。你觉得怎么样?”
      然后门口值班的忍者便看到水门一个小豆丁表情严肃地表示肯定:“还行,很……很气派!”不知为何每次风晚问他判断性问题的时候他都是这样一个模样,让人看了只觉得可爱得慌。
      朔茂揉了揉他的脑袋,对风晚说:“我带您去办手续,核查完身份就可以了。房子我之前已经找好了,离我住的地方不远。两天前我拜托家里人先打扫了,这会儿把东西放进去应该就能直接住,要添什么东西等休息好了再添也不迟。”
      风晚赞赏地点头:“你现在做事真是越来越稳妥了。”
      朔茂无奈:“老师,这都过了十年了。”
      “是……都十年了啊。”风晚看着暌违已久的自己曾经的家,心中略略有些酸涩。辗转这么多年,她还是又回到了原地,而这个“原地”却已经物是人非的模样。跟她一个时代的人已经老去或离去,只有她还固执地活着。悄悄叹了口气,风晚把水门抱起来:“走吧,看看我们的新家。”
      “嗯!”
      走过外围那一圈扩建的区域,剩下的路便是风晚所熟悉的地方,这些建筑除了变得老旧,其他一点没有变,周遭的店铺虽然有了些变化,但更多的却还是保持原样,甚至连店里忙碌的人风晚都还能记起他们曾经的样子。一路走近火影楼,风晚抬头看到颜山上多出来的几个雕塑,当初她离开的时候还只有柱间一个人的头像,扉间的头像才刚刚动工,没想到猿飞日斩的头像也已经造好了,她甚至还想过第三个头像是小镜的呢……她抬手摸了摸眼睛,突然问:“现在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是谁?”
      朔茂立刻回答:“宇智波琉火。”
      原来不是从云吗?族内的这些事情朔茂肯定也不会知道,风晚也没有想再继续问下去。“一会儿你先帮我看着水门,我回家看看。”
      “宇智波一族已经搬家很久了。”朔茂说完才想起,或许她说的家并不是宇智波家,而是那栋水户一直不准拆掉的宅子。
      风晚冲他一笑,没有答话。朔茂也便乖乖闭嘴没有将话题进行下去。
      她已经不止十年没有回过那个地方了。那片竹林的规模比之前小了很多,旁边因为宇智波家搬走而留下的地盘改成了居民区。风晚来到大门前,上面落了锁,锈迹斑斑,满是灰尘。她一眼就认出这把锁并不是之前家里的门锁,不出意外应该是水户后来派人加上的。风晚也没有想过要走正门,她围着宅子走了一圈儿,十年没有人来过了,围墙的破败肉眼可见。随便找了个地方翻进去,落地之处全是杂草——这里原本是她最喜欢待的花园,扉间为她种下的樱花树长大了好多,根都已经挤破了离得近的那面围墙。这时已经接近夏天,樱花的花期已过,只剩一树平平无奇的绿荫。树下的惊鹿已经坏掉了,溪流还在,浮着去年的枯叶,岸边的石头缝间都是歪七扭八的杂草,一副凄凉的光景。当年她经常坐在这里喝酒,扉间偶尔会陪她,但他们俩的谈话经常都不欢而散,只有关系最好的时候会心平气和地聊到酒喝完,然后轮流洗漱,各自睡觉。卧室就对着这间院子,现在门已经坏掉了,摇摇欲坠,风晚钻进去,被落下的灰尘呛得咳了起来。她捂住口鼻环视屋内,衣柜的门缝里露出一角衣料,应该是扉间关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她过去拉开,发现是扉间的族服,特别特别丑的那一身。柜子里,他的衣服就占了很少的一部分,靠里的那一堆衣服都是她的。曾经漂亮的缎面大多褪了色,显得暗淡无光,被虫蛀得都不能穿了。关了衣柜,她又看向旁边的梳妆台。花瓶里的花枝早就枯死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镜子上的灰更是厚厚的一层,她的梳子被她当初随手摆在那里,似乎后来都没有人动过。拉开关得严严实实的抽屉,里面都是她用的东西,化妆用的摆了一个抽屉,各种各样的首饰在另一个抽屉,里头项链、手镯、耳环、发绳、簪子应有尽有,都是扉间陆陆续续做给她的。她最喜欢的项链就在最好拿的地方,扉间一向自觉,会在她早上梳妆的时候帮她戴上——要不是坠子太复杂了,她怕压坏了不好看,根本不会取下来。风晚凝视了好半天,最后把它拿了出来放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在坠子与项链的接口处发现了扉间的飞雷神标记。她想了想,又拿了一根簪子,发现了藏在印花间的标记。再拿件东西,仍然有。风晚忍不住笑,扉间这个骗子,把给她的所有东西上都做了标记,到底是多怕找不到她。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了回去,独独留下了项链,然后出来去到隔壁。隔壁是客厅,但其实他们从来没有接待过客人。泉奈画的屏风倒在了矮桌上,茶具四散着,结着蜘蛛网。后面是餐厅和厨房,厨房还算是风晚待得比较多的地方,没有用完的油盐酱醋永远也不会被用完了,洗干净的和没洗干净的碗碟现在都一样地不干净,曾经洗干净了放在一旁准备吃的菜早就被虫子啃得七零八落,以前放蜂蜜的罐子摔在地上,里头早就空了,只剩厚厚的尘垢。浴室、书房、杂物间、洗衣房她都一一看过,后院的架子上她一时兴起绑的蝴蝶结竟然也还在。
      风晚站了会儿,俯身掐了一朵花拈在指缝间,放到鼻尖嗅了嗅,没有什么味道。她又顺着坍圮的围墙绕回前院,抬头看了看那棵茂密的樱花树。这里的冷寂与竹林外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里她总是会记起从前,那时的阳光和现在怎么有这么大的区别呢?扉间,你肯定不相信,我居然有点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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