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是我爹》云十年

13、第十二章 私通

　　我让小十七偷偷去探起居殿外的情况。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非下了死令不得私下议论以致个个噤若寒蝉，根本藏不住消息，徒留如今这诡异却不知名目的气氛。

　　小十七很争气，回来便象说故事一般跟我八卦道，“折兰贵妃失踪啦！”

　　这我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
　　殿里只有小十七在，我不欲再装，书覆在面容上，因未束发，整头青丝散在牡丹缠金的被褥上凌乱横行，倚着香枕的身子动都懒得动，只散漫的挥了挥手，表示不感兴趣。

　　她眨眨眼，又在我耳边吹气，“是因为她跟宫外的人私奔。所以你的皇父封锁了贵妃失踪的消息。不过对外宣称得了急疾不能见人。”

　　“……”这就很刺激了。我惊得一跃而起扭首看她，手里接着盖在脸上掉下来的书。

　　“确定吗？”我急问道。

　　小十七点点头，“你皇父在她的寝宫里查出从前跟人私通的证据，据闻是位江湖人士，定时定候翻墙入室。最后一封书信来往是她的姘头让她勇敢追逐真爱和自由。两者一联系起来自然便是私奔了。”

　　这走向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慢慢伏躺下来，一手支颐撑着脑袋，目光悠悠地自顾自沉思，这么说我是开脱了？怪不得那夜能在荒芜冷清的大元殿里碰上贵妃，当时她这么不依不饶与我纠缠，莫不是怕被发现私通一事。无意间看见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怕也不是昏眼看错了，敢情那是贵妃的奸夫。若没有散步撞上这一遭，也不会歪打正着从中牵涉出这么多的风波来。

　　既然贵妃是“私奔”的，除非抓到奸夫，哪怕皇父恨心追究，派出禁卫军四海追捕也追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人儿现在就在大元殿的枯井里躺着，没人发现的话只怕永远也不能得见天日了。

　　想到此，我的心情既轻松又沉重。端正身子起来垂着脑袋黯然神伤，怔怔又问，“那夜闯禁宫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小十七闻言“哦”了声，一向清澈的声线变得沉重，黯然道，“他真的是闯禁宫的。脚刚落地，杵红墙根儿还没站稳就给抓了。真是可怜。”
　　我微讶，歪首时长发落下掩住了一只眼睛，不自觉紫瞳烁烁，流转着幽邃之色，“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活象个当时就站旁边嗑瓜子看戏的。

　　那双濛濛的水眸流转着灵动的光，她絮絮叨叨将原委全都倒腾出来了，“当然呀。他跟我一个组织里的，那夜他进宫里是有训练任务。上个月还单挑我要抢我排位来着，只不过被我打败了。临行时我都跟他说了来皇宫的路我熟，问他要不要帮忙，他居然还生我气！我便不管他，自己先进来了。没成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托着腮，居然还感伤起来。

　　“……”我要是皇父，早晚把这个无法无天的组织一锅端了。但思及皇父可能都不知道人儿都把皇宫当成了培训场所就更加觉得心梗。

　　她还沉浸在失落里，跪在床沿，挨在我耳边自言自语喃喃道，“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我气。打架时我让着他没把他揍成猪头，他生气；进宫时我主动和好问他要不要帮忙，他又生气！好了，现在人都没了，也没人生我气了。”

　　我摸摸她的脑袋，入手触到的是梳理得一丝不苟却柔顺的鬓发，让我想起从前安抚铃铛的时候，柔声细细安慰道，“没事的，我想他死的时候肯定是更加生你的气。”

　　“……”

　　未过几日，宫中传出贵妃病逝的消息，家眷接了旨匆匆奔进宫里来哭丧。因皇父下了令，停灵期间不许无关人士去告哀以免打扰贵妃的魂灵，棺椁落了钉后就这么孤零零地在大殿停了数日。不管棺椁里躺着的是不是贵妃的魂灵，不许人哭哀相送连贵妃出殡的规制丧仪都省了，让家眷进宫也不过是给天下做做样子。

　　之后便是可以预见的，贵妃的棺椁被遣回了折兰世家，甚至不能入皇家的陵墓。帝皇之情，无限的宠爱顷刻间可以化作不留情面的忿恨。尽管在外界看来是贵妃生前不知因何惹怒了君皇才沦落至境地，贵妃的娘家畏于天家的威严亦是连深究都不敢有，圣恩肯定不及从前，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受到牵连。否则折兰世家会成为彦稽朝自开朝以来唯一后宫连累前朝倒台的经典案例。

　　我肯定是能理解皇父的。戴了绿帽子，莫说是帝君，哪怕对个普通的男人来说都堪称奇耻大辱，而身在皇家又是天下之主反而要考量顾及颜面等诸多因素无法做到肆意严惩。律法是律法，现实中若闹到人尽皆知，都传皇帝被人勾走了老婆，日后殡了天只怕都无颜去见君氏的列祖列宗。

　　在□□和律法之间，皇父很显然选择了粉饰太平，可见他确实是个中庸的人并且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不过此事对皇父的打击也很大，抱恙了几天早朝也不去上，连皇子们每日的请安都免了。还闹起脾气来把带着瓜果汤药前来觐见探望的嫔妃们撅到姥姥家去，谁也不见。

　　一群姹紫嫣红的美人排排站，被罚跪在殿门前，一溜儿望过去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都有，看着就很壮观。

　　唯一刮目的是皇父挖出从前搁置已久的于丞相呈上来的折子，终于想起来还是要捋捋这些江湖人士的腿骨。果然棒子不打到头上是不知道痛的。治国智囊团们自然尽心尽力，都是一群成了精的老狐狸，只要有皇父的首肯，其余的自不在话下，个中施行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与阻碍都能解决。

　　为了避免堂上被点名抽背书，我去上宫学时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眼色眄起，看谁都是可怜得随时会晕厥的病恹恹相。然则韩尚书不管这个，上武术课，换了装束，一把雕弓搁在手里好歹要给他射出点花样来。

　　难道他看出来我是假装的？不应该啊，我一手拿着弓，一手举起没过眉眼遮住阳光，看看悬在正天的炎炎烈日。因是歇息时间，其余兄长们都已经回屋纳凉去了，热得没有这个心情留下来看我的笑话。

　　韩尚书站在旁边一直盯着我，捋着胡子含蓄的笑。武将的身条都出落得很是魁梧，在日华照耀下往那里这么一杵便有威严如天神的样子，凶神恶煞的气质连皇父也比不上。

　　无法，我只得执弓瞄准靶子狠狠发了几箭……都落了靶，扎在了旁边的横杆上，昂首凝目，气势上不能输。

　　“……”

　　韩尚书还是万年不变笑眯眯的样子，片刻后换了个更悠闲的姿势，一手挂在腰间的玉带上，沉声道，“无妨无妨，殿下看到横杆上面的印子了吗？都是你扎的，还每次都能这么精准扎在同一个位置上，简直天赋俱佳。这次换个地方，射靶子，什么时候能打中靶了就什么时候下课，臣有的是时间。”

　　何必呢……

　　我垂首捂着唇止不住地清咳出声，最后肺都快咳出来了，韩尚书仍然无动于衷，晒这么久太阳也不出汗，依旧神清气爽的样子。

　　无奈之下，举弓射了几箭，虽然没有中靶心但这次中了靶。

　　韩尚书满意，果然言出必行，终于放过我。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凭空飞出几支银镖，象鹰隼一样骤然划出几道银线疾疾射来。韩尚书原背对着离我十尺远犹反应不及，脸色乍变，骇然出声。射场周围会有禁卫军把守，里头却只有少数几个待命的宫人。

　　瞬息之间，跃出个轻盈如惊鸿的影子，利落而流丽，挡在我面前俱将飞镖接了过去。小宫娥单膝跪在草地上，眉眼轻抬时的神情居然英飒得就如个女英雄。

　　韩尚书本凌步飞来解救，见我已安全，目色冷冽再望飞镖的方向已无踪迹可寻，转而凌厉钉向小十七，探出鹰爪直奔宫娥装扮的她。

　　小十七也毫不示弱，格手一挡，一时间两人拳脚相向居然打了起来。

　　韩尚书作为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看得出他只是有意试探，并未出尽全力；小十七身量未及，身肢虽十分的纤细，却比同龄女郎高出不少，劲道和速度不能小觑，几个回合后反而是人高马大的那个稍落下风。

　　我心情很快便平复下来，反正皇宫三天两头都有不速之客光顾，跟逛茶楼似的。眼下这两位还打得不可开交，再不平息只怕惊动禁卫军后，以小十七直爽的性子经不住盘问。

　　正欲喊道别打啦，别打啦！抓刺客要紧。

　　这厢难舍难分，韩尚书半空一个力度和速度都极猛的扫堂腿轻易便被小十七双手一钳化解了。见状凌空的他顺势翻了个身挣脱开。小十七被迫松手，也旋身跳回我跟前，歪着脑袋望韩尚书，清眸幽幽，目光闪烁着不解，十分直接地朗声问，“你为什么打我？你应该去打刺客啊！”

　　韩尚书稳稳落在几步之遥，连鬓发都未乱一分，威严的面容似笑非笑，不答反道，“刺客自然要抓。不过小姑娘，我可不知道宫中有武功如此深藏不露的宫娥。观你年纪不过十一二，骨骼精奇，确实算得上天赋罕见的练武人才，但这身手没有时日磨炼是到不了这个高度的。你若不说实话，不仅抓刺客，你也要抓。”

　　我赶在小十七开口前插科打诨，疾疾解释道，“老师您误会了。她听爹娘的话，自小便练杂耍强身健体。如今不仅接飞镖厉害，腿脚功夫也很好的。翠撷！翻几个跟斗给韩尚书看看。”

　　小十七皱着张小脸，虽然一副不太认同我的样子，但是很有作为一位保镖的自觉，闻言后毫不犹豫的凌身连翻了二十几个跟斗，都不带晕的。

　　我在一旁连连鼓掌称好，笑得唇红齿白，天真无邪，昂首激动地问韩尚书，“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连翻二十二个！”

　　小十七被赞得有些不好意思。微低嗪首，咬着绯色而柔软的唇难得地羞赧地一笑，扭捏道，“也没有啦。其实我以前接过街头卖艺的活儿，一次可以翻两百个呢。下次你无聊，我耍给你看啊，免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