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卞九欢

16、禁忌

　　警察来了之后，闻晏本来是想陪着苏絮之一起去警察局的，可是她又怕姜厉的脸处理不及时留下疤，只好嘱咐了别人照顾她，先带着姜厉去医院紧急缝针。

　　还好姜厉脸上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破的也只是浅层皮，上了药就没事了。

　　等她从医院出来，再去问苏絮之的事情的时候，朋友叼着烟告诉他：“和解了。”

　　闻晏：？

　　朋友又说道：“手机给没收了，视频能删的都删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有没有留备份了，我当时建议那个小姑娘和解以前让她妹妹写个保证书，视频永远不得流出，结果她说她相信人家，我就没话说了。”

　　闻晏是彻底愣住了。

　　本来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偏偏要扯上亲情，这就真的是糊涂了。

　　她本来还觉得有点气，但是想想原剧情，苏絮之还给绑架她的人上药呢。

　　相比之下，这也不算什么了。

　　闻晏本来还想就姜厉的伤起诉苏曼曼，结果姜厉伤得轻，苏曼曼又是未成年，偏偏这件事里苏絮之还要做这个好人，要是闻晏揪着不放，反而像是她多管闲事了。

　　这件事最后也就是批评教育，警察把苏曼曼父母叫过来训了一通，苏曼曼一哭，又没事了。

　　事后，苏家人很主动地来找闻家各种赔礼道歉，闻晏对他家不是很在乎，可是苏家自己吓得够呛，以为把闻晏得罪了，苏曼曼那个爹，五十多岁的人了，连着几天彻夜不睡，拎着药物和补品在闻晏家门口守了好几宿，烦的闻晏想出去揍人。

　　夏珍吃饭的时候还要阴阳怪气的说：“不就小孩子打架嘛，屁大的事情，也值得你这么和人家长辈置气。”

　　闻晏冷笑：“长辈？他要是自己不心虚，至于来咱家门口守着等着道歉吗？”

　　闻晏给姜厉换药的时候，看见他脸上的口子就来气，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净做这种自损的蠢事？要不是那天把我苏曼曼的刀子给拦下来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下场吗？”

　　然而，她的训斥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姜厉好像还挺高兴的，每天闻晏一拿药，他就一溜烟跑到沙发边儿上坐下，乖得跟只小狗似的，老老实实等着被换药。

　　闻晏甚至都怀疑，他压根就是脚上的伤好了，又像个法子把自己搞病，好让别人关心他罢了。

　　姜厉之前捡回家的那只流浪猫，把他捡回家的那只黑老鼠从笼子里给抠出来吃了，这家伙一点也不心疼，每天继续颠颠地抱着小猫去打疫苗，打疫苗打到一半发现没钱，很自觉地给闻晏打电话，让他给猫送钱来。

　　闻晏说不去，他就忽然在电话里开始哽咽，说脸好疼，好疼好疼，伤口好像裂了，气得闻晏摔电话。

　　摔完电话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去给这个臭小子送钱。

　　令闻晏没有想到的是，苏曼曼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闻素自从那件事之后，坚定地跟苏曼曼站在同一阵营，闻晏不肯收苏家人的道歉，她胳膊肘往外拐，天天念叨着苏曼曼怎么好，烦得闻晏够呛。

　　但是闻晏没有想到的是，女孩子们之间的塑料友情，为了一个男孩，一转眼就变味儿了。

　　闻素在舞会上看上一个长得挺帅的混血男孩，找苏曼曼要他的联系方式，苏曼曼答应了要帮她，谁知道一转头自己把人家联系方式搞到手了，还告诉闻素没要到，闻素有一天看她手机，这才发现两个人都聊了一周多了，立刻倒戈相向，和苏曼曼撕起来了。

　　闻素闹起来那可了不得，苏曼曼的父亲来了闻家好多次了，闻晏一直拒绝见他，这次苏曼曼和闻素闹翻了，闻素直接跑出去一杯冷咖啡泼在人家父亲身上了，惊得闻晏忙不迭地出去收了苏父的东西，还好言好语叫人把他送回家去。

　　闻晏抱着肩膀看着手里捏着个空杯子的闻素，皱眉问道：“你又怎么回事？”

　　闻素这丫头，有仇必报，当初在美国有人惹她，她就直接开车把人家撞翻了，这种撞翻之后还要碾一碾的主，竟然跟小姐妹闹翻了，那这可更是闹起来天翻地覆。

　　闻素理直气壮地说道：“她抢我男人，那可是我马上要到手的东西，被她抢走了，凭什么？我不管，我跟她没完了。”

　　闻晏：？

　　小同学你不觉得你有点物化男性吗？

　　闻素还嚷嚷着说道：“那个李维斯，我看上了就是我的，她敢跟我抢，那我就要她知道下场。”

　　闻晏发愁地看着这个叫嚣着的妹妹，无奈地说道：“……你怎么找男朋友我不管，但是下次，不许在家门口泼别人家父母冷咖啡，记住了吗？”

　　闻素憋着笑，眼珠子一转，噘着嘴，哼唧着说道：“那下次我泼热的。”

　　闻晏：？

　　你这小兔崽子是欠揍吗？

　　令闻晏没想到的是，她好好教育妹妹的时候，这小东西忽然眼睛一转，鬼主意就冒出来了，只见闻素忽然跳了起来，一拍手，高兴地叫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贱人喜欢姜厉！我只要把姜厉搞到手，我就能气死她了！”

　　闻晏看着她转头就想溜，拎着她的领子把她给提溜回来了，无奈地说道：“姜厉不行。”

　　闻素跟只小鸡仔似的，在她手里死命挣扎：“我就要姜厉！我就看上他了，我就要把他搞到手，我气死苏曼曼那个贱人！”

　　这可把闻晏愁坏了。

　　一周前还挽着人家的胳膊叫姐妹，和她一起谋划着整蛊苏絮之，这才几天，反目成仇就变成了贱人，开始忙不迭地互相捅刀子了。

　　闻晏说道：“姜厉是你养弟，他虽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到底是养在你身边长大的，如果你和他之间传出些什么，外人会说我们家风不正，有悖人伦。”

　　闻素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想气死苏曼曼，她才不管什么人伦不人伦。

　　闻晏说这话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

　　她松开了闻素，发现姜厉正站在门口，他怀里抱着那只脏兮兮的白猫，脸上缠着绷带，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闻晏见他回来了，对他说道：“过来，换药了。”

　　姜厉站着没动。

　　闻晏向他走了一步，说道：“正好，你过来，我给你换药……”

　　她刚走了一步 ，姜厉掉头就跑，仿佛有恶鬼在他身后追赶似的，没命地就逃开了。

　　闻晏愣了一下。

　　她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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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厉抱着那只猫，在喧嚣的城市里跑个不休。

　　或许这次的伤把他抓糊涂了，或许是闻晏对他太好了，让他忘了根本。

　　他好几次横穿马路，疾驰而来的车对着他狂打喇叭，司机在身后叫骂：“不想活了吗！疯子！”

　　姜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像逃命一样穿过陌生的城市，直到他已经全然不认得这个地方了，他才抱着猫，在马路边精疲力尽地坐下。

　　闻晏的话彻底惊醒了他。

　　或许她只是无心，或许她是有意，在提醒自己正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

　　姜厉听到自己的胸膛里发出沉闷而又空洞的声音，他听到有渴望的种子在那里萌芽，生出病态而又畸形的藤蔓，死死将他的手脚扶住，他仿佛觉得那沾有剧毒的刺扎进他的骨骼，一下一下地将他指责：

　　你已经过于贪婪，你已经为此深陷泥潭。

　　他无法把那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除，那声音仿佛催命符一样在他耳边叫嚣：

　　家风不正……

　　有悖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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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V，凌晨更六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