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无止息旅》莫道安

90、楚留香（完）

　　眼盲的人世界也并非全然的黑暗，正午时分的太阳光朦胧的显出种柔和的色彩，人群在眼前走动时浮现斑斓的光影，不过，终归是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景色，只能模糊的想象出是怎样的瑰丽。
　　原随云在长久的岁月里学会了蝙蝠的生存方式，在黑暗中，他自傲不会有人再比他更自如。
　　他听着极轻微的脚步声，判断来人的踪迹。
　　开门声响起，走了过来，怀里被塞了一个人，来人低声嗤笑道：“不是在找你的未婚夫么，我把他也送过来给你作伴。”
　　原随云不动声色的检查了下怀中人的气息与脉象，确认无事才缓和下来。冷酷阴狠的蝙蝠，被人有心算无心沦落至此的境地，他心底犹如风暴荟聚前的平静，恶念张牙欲噬。
　　“阁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蝙蝠岛还是无争山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为自己树敌，困了他又不杀他，定是图谋不轨。原随云又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一时失利而已，他留下的暗记能让手下们找过来，时间长短罢了。他有这个底气虚与委蛇，试探对方的目的。
　　那人音色清凌凌的，听着倒是像什么世家子弟，亦或佛子道门，不紧不慢地道：“无争山庄自是不敢沾手，蝙蝠岛的生意，若原公子肯放出些来，自然最好。”
　　怀里的少年似乎是醒了，惊声道：“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又抱住他的腰埋首胸前，低低地说：“原哥，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呜呜呜这一世我都已经决定和你分开，怎么他还会盯上你……”
　　原随云时隔多日，又听到这熟悉的少年声音，莫名的生出些欣喜怀念，对他的话仍有几分探究，却及时哄道：“和你无关，不要自责。”
　　他顾及着少年，轻蹙眉道：“蝙蝠岛的利润让你三成，可否放我们离开？”
　　那人得寸进尺道：“不够，你值三成，带他走，拿你的蝙蝠岛来换。”
　　不过一个相处半月余的人，怎值他十年的心血。分明如此想着，却始终不曾说出独自离开的话。寂静中衬出他的难熬，他轻叹道：“还望阁下给些时间，我需要仔细思量。”
　　他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原随云摸索着轻抚怀里少年的脸颊，带动锁链撞击的响声。他这样的境遇，也没法许什么誓言。无论内心多希望再见不是如今，可事已发生，他也能冷静的去寻找解决办法。
　　“阿簌，出来玩的可好？”
　　少年闷闷地道：“没有原哥在身边，风景不好看，菜不好吃，糖也不甜了。”
　　原随云就低声说着：“嵩山看岳，衡山赏雪，黄山秋季枫红遍野。日出时一轮红日破开晨雾，烟云荡开。水清如玉，崖上飞跃溅落银珠落为瀑布。鹿群在岸上聚集着饮水，各色鱼儿穿行在水中。山泉里的溪鱼肉质鲜美，少量的调味即可，入口即化，鲜嫩爽口……”
　　秦不簌摸了摸肚子，刚吃过饭就突然饿了。他弱声弱气地打断原随云的描述，怀疑这人是故意馋他：“原哥，你讲的风景真好，是你曾看过的吗？”
　　原随云被他往心上戳了一刀，淡然道：“都是我听别人说的。”他试图用所剩无几的内力震断锁链，也只是徒劳无功。不过仍没有放弃，一边和少年聊天，一边找寻着密室中的生机。
　　没多久，密室的门被打开，那人片语不发的带走了秦不簌。他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一室寂静里，神情晦暗难明。
　　*
　　秦不簌愿意演戏给瞎子看，无花也陪着他。无花不惧原随云知道真相后的报复，他就没打算让人活着出去。
　　原随云被囚禁了半个月，日渐消瘦下去，形销骨立，不复皎若明月的风采。他渴求着黑暗里唯一的温暖，逐渐把秦不簌当作心底最重要的人，亲吻他，拥抱他，在他离去时欲言又止。
　　突破点在秦不簌拉着无花在密室外演了出被强迫的戏码，哭的好大声。
　　听得向来不动声色的蝙蝠公子失态的暴怒，强挣断了手上的锁链，手腕骨都扭曲，却又被脚上的锁链限制了行动能力。
　　“放过他，不要伤害他，蝙蝠岛给你都给你放了他！……”他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悲恸，少年每一声哭泣都如钉子扎根心底，痛的难以呼吸，从呼喊哀求到低微的气音，“放了他，别哭了。”
　　血流一地，浸湿衣袖，清傲的贵公子跪倒在地，疲惫不堪，失去神光的双眸暗沉无比，怔然不觉手上的疼痛。
　　外面的情事到了最后渐渐消弥无声。他好似听到了谁走过来，又觉得世界太安静了，什么都听不到。青黑的眼圈，苍白鬼魅的神色，对来人勾出一抹笑容：“我会杀了你，终我一生。”
　　无花感到触目惊心，暗下决定等秦不簌玩够了不能再留他，太危险了。
　　然而事不遂人愿，楚留香终于还是先他一步救走了原随云。
　　马车上，楚留香担忧的看向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原少庄主，苍白冰冷的神情，不复半月前的风雅清朗。他并非多话的人，原随云闭口不谈这段时日的经历，他也不会逼问。只是，他实在想不到是什么经历，能把这人险些逼疯。
　　在密室找到原随云的时候，外表上只有手腕处的伤，却一副经历了沉重打击的颓丧模样，狼狈不堪，如鬼如妖。
　　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那双眼睛里分明什么都看不到，潜藏着极深的恨意。
　　等楚留香出声后发现不是那个人，他才一瞬间冷淡下来，连那轻浅的自嘲笑意也收回，如提线木偶空洞冰冷的跟着出来。
　　楚留香想找点话题，打破寂静的气氛，轻松地道：“原兄，你有找到你那位未婚夫吗？”
　　原随云给了点反应，露出甜蜜的笑意，温柔极了：“他在等我接他回家，他好乖，叫我原哥，对我撒娇，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和喜堂，接他回家。”
　　他想到就去做，使人调转方向回无争山庄，全然忘了还有一个楚留香在车上。
　　楚留香轻叹了一口气，总感觉最近心好累。
　　*
　　最是一年春好时，鸳鸯戏水蝶双飞。
　　诗意盎然的江南景，莺飞草长，桃花如红云蔓延至天际，盛开得如火如荼。昨夜方下过雨，秦不簌折了枝桃花，轻点花瓣上的露水，莞尔一笑，眉眼却比桃花艳色更盛，直让人入了魇。
　　这魅惑的桃花妖入了圣洁的高僧眼底，白衣的僧人为他还俗蓄发，为他由魔佛成这凡俗人，只他一笑，万事皆许。
　　从原随云离开那日过去了两个月，无花一直没有放松警惕，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代表对方能善罢甘休。阴狠的蝙蝠，择人欲噬。他自己和那人几分相似，明了绝不可能和平解决，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但最后还是被楚留香搅了局。
　　无花之后收拢了大沙漠的旧部，曾属于石观音的势力被他接掌。南宫灵恢复身份继任了丐帮。
　　时间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着，一切都井然有序。他在这江南重金买了别院，依山傍水，坐落在桃花林里。将他珍重的少年藏起来，怕被别人抢去了，重点指暗地里追查他们行踪的蝙蝠公子。
　　秦不簌摘了朵桃花别在耳上，朝他狡黠地眨眼道：“这花可真好看，但我最好看，是不是啊无花哥哥？”
　　无花轻声附和，将他散落脸侧的发丝拢好。
　　少年一身白金锦服，像是出游的王公贵族，眉眼风流多情。按住他的手在脸颊上，好似无辜地引诱着他：“哥哥只想看着我么？”手指从柔软的脸颊随着到粉嫩的唇瓣，被他轻咬了下，很快就漾着笑意躲到了树后。
　　无花清俊的眉眼，因渐渐长出的短发显出些冷肃帅气来，他微微挑眉，知道秦不簌想玩什么了。冷静克制的目光在看向树后偷看的少年时，无花才起了波澜，扬声道：“再不出来，我可就去抓你了。”
　　秦不簌月牙笑：“那就来抓我啊，抓到了就让你嘿嘿嘿哈哈哈哈～”
　　无花清楚这不过是前戏的铺垫，但他不会扫了兴致，认真的和秦不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有意让他开怀大笑，故意放他衣角从手里溜走。
　　花枝打在他的脸上，丢花的少年玩够了扑进他的怀里，软软地说：“是我抓到你了，你要让我睡一觉。”
　　此时，此地。
　　天地旷野之间，桃花林里，解下衣袍铺在地上……
　　少年迫使他仰着头露出脆弱的姿态，恶劣地道：“哪里来的妖物如此下贱勾人，竟妄想与本少爷一度春风。”
　　无花任他如此，喘息着接道：“不过无名无姓一小妖，只求少爷您赏赐雨露，慰我干涸之躯。”
　　秦不簌反手将他压在地上，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拈起花枝，点了点那花心，见晶莹流露，不禁揶揄道：“就真的这么饥渴，想吃我的东西啊。岂能轻易赏给你，总要给本少爷点报酬。”
　　“求少爷进来，想要什么，我给您什么。”
　　……
　　回到别院，无花却见到了他万分不愿见到的那个人，他甚至开始后悔，想直接带着秦不簌离开。
　　原随云朝他们轻笑，白布蒙上了眼睛，不再抗拒目盲的事实，内心更加强大。他仍风雅地行礼招呼道：“无花大师，又见面了。”
　　无花冷冰冰地道：“原公子既已脱困，该是还记得你的誓言，生死仇敌何必再惺惺作态。若无他事，劳烦让我们先去沐浴过后，再行安排。”
　　原随云笑意更深，道：“无花大师自便，左右也不是为你而来的。”
　　他温柔而深情地呼唤着秦不簌的名字，说着：“阿簌，我来接你回家。”听到少年熟悉的呼吸声，找到了位置走过去，语调缠绵，“别怕了，有原哥在，不会有任何人能再伤你分毫。”
　　秦不簌也不知道他到底发没发觉被骗，大概率是知道的，不过他看原随云似乎不打算提起，也就顺着委屈道：“原哥，你终于来接我了。”
　　无花面无表情，自问并没有对他哪里不好。
　　秦不簌哪听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和原随云低诉着情长意绵，编造着被无花强迫虐待的故事。原随云仔细听着，每一句话都认真答复。向他发誓，绝不再留他一个人。而当说到成亲之事，秦不簌从心而退，委婉的表示时候未到。
　　原随云并不逼迫他，只说拿蝙蝠岛做为聘礼，倒像是意有所指。
　　直到离开别院后，明了他意思的楚留香才道：“原兄，你不是知道秦小弟和无花兄弟俩的关系了吗？”那两人宠他无度，怎会伤他。
　　原随云声音冰凉，偏执阴冷：“他最好一直骗下去。”只要他说的，他都愿意信。
　　楚留香闻言犹豫着问道：“那你和无花之间？”
　　“他死，我活。”
　　原随云像在叙述一个事实。
　　楚留香低叹，他最不愿见好友们互为仇敌的场景，可又无法插手，也只好庆幸地想。那个罪魁祸首，没被牵扯进来，最好不过。他更不愿看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受到伤害，尽管，都是他惹出来的事。
　　那最好，也骗一生，自欺欺人一生。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接着刀剑乱舞那两章写的，为了便于阅读所以我就直接一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