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谦夫人

15、记忆

　　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
　　忽然一阵无情棒，
　　打得鸳鸯各一方。
　　“姐姐，姥姥做了鲜花饼，你尝尝~”小仕从厨房端来一盘点心，放在桌上。自己拿了一块含在嘴里，又递给我一块。
　　鲜花饼咬上一口，香甜酥软，带着淡淡花香。“好吃，好吃~”我忍不住感叹，惬意的边吃边看漫画。小仕看我心情不错，安心将头靠在我腿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吃。
　　“许清仕！妈妈说你不能躺着吃东西，你还敢躺着。”我拼命地把他的头往上抬，让他做起来。他六岁的时候因为躺着吃零食，翻身的时候零食呛进了气管，差点出大事。
　　“恩~恩~”他耍赖皮，哼哼唧唧死撑着不起来。
　　“许清仕，你是不是想挨揍？……起来。”我俩开始力量角逐，谁也不让谁。
　　估计是我俩太吵惊扰了爸妈备课，他们从书房走出来，问我们为什么打架。我看了眼小仕，觉得说出原因他可能会挨训，便撇撇嘴不说话。小仕也知趣地不吱声，嚼了嚼嘴里的点心，“咕咚”咽下去。
　　“他俩就是闹着玩，没打架。”姥姥又端着一盘荷花酥从厨房出来，递给妈妈，让她拿到书房吃。“你们回房备课吧，我看着他们。”
　　“听姥姥的话啊~”爸爸看着盘子里的点心，移不开眼。也没心思追究我俩吵架，拿一块放进嘴里，推着妈妈就往书房走。
　　“姥姥，我也想吃荷花酥。”看着被端走的盘子，我馋得流口水。
　　“我也想吃。”小仕也馋得不行。
　　“好~好~，我去给你们拿。爸爸妈妈明天还要给学生们上课，他们假期备课很辛苦啊！你们玩闹小声点。”
　　姥姥摸了摸我俩的脸，又从厨房里端来一盘荷花酥。我俩做在沙发上狼吞虎咽，互相嘲笑对方的吃相。姥姥躺在窗边的摇椅上，伸手调了调窗台上收音机的声音，音乐缓缓流淌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夏季到来柳色窗，
　　大姑娘漂泊到长江。
　　江南江北风光好，
　　怎及青纱起高粱。
　　秋季到来荷花香，
　　大姑娘夜夜梦家乡。
　　醒来不见爹娘面，
　　只见窗前明月光。
　　陌生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走马灯般一帧帧，一段段闪现。欢乐和忧愁相互交织，幸福和悲伤贯通融合，最后像一片没有根随风游荡的树叶，被吹到辽阔无尽的雪原上，目及之处全是尸体和血迹，我也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喘息。恍惚中，我听见姥姥家收音机里的《四季歌》还在咿咿呀呀响着，歌声宛如冬日的寒风，一直在我身旁萦绕。
　　“妈妈~妈~小仕~小……”我无力地喊着躺在身边一动不动的妈妈和弟弟，想去拉他们，身体却在雪地里冻得僵硬。血水在我身上结冰，全身刺痛，意识也逐渐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腿部突然像被谁啃咬着“咯吱咯吱”痛感直冲大脑，让我一瞬间从昏迷中醒来。黑暗中一个人影正蹲在我的身旁，我望向它时，它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用它红色的眸子！！！
　　我惊恐地尖叫，它起身一跃，向我的上半身扑来。恐惧之下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只为了活命挣扎反抗。它的力气非常大，双手压制得我无法动弹，低头把脸伸在我眼前，像是想咬我的脖子。“啊……”它面容十分可怕，五官扭曲挤在一起。已经秃了得脑袋上满是褶皱，脖子惊人的长，整个脸像是从类人猿进化到人类时失败的试验品。
　　我本能得抓住它的胳膊，拼命地往外推。谁知，这一推竟让它更加凶狠，直接朝我的脖子咬下去。长而锋利的牙齿贯穿了我的脖子，温热黏腻、湿漉漉的血液喷涌而出。这种温热蔓延到身下的雪地里，我再一次陷入昏迷……
　　冬季到来雪茫茫，
　　寒衣做好送情郎。
　　血肉筑成长城长，
　　侬愿做当年小孟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