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针锋相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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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玄玑问出口前便已随手布下禁制隔开了一旁的李素来。
“简师弟，”他慢悠悠笑道，“师弟要我以后有话直说，那我就直说了，你那时使出的剑法，是萧为止的紫极剑法吧？剑意也是紫极剑意吧？”
简亦之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下意识的惊了一下。他定定神，看着施玄玑，慢慢道：“那又如何？”
“师弟你果然是萧为止——”
简亦之凝神以待，就听施玄玑说出下半句：“你果然是萧为止的徒弟。”
简亦之面无表情，半天才出声：“……何，何以见得？”
“简师弟修炼有成，又不缺功法财物，却还是想方设法入我盈天宗，我便对师弟的来意有所怀疑，”施玄玑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后来与师弟接触，发现师弟心思简单，再加上师弟当初是通过了洗心镜的试炼的，当不是恶人。而此后每每有人提到萧为止，师弟都会稍显激动，甚至愤慨。师弟曾用的那一招并指为剑，与萧为止的成名之技一模一样，虽然这一招也有不少人模仿，但只有师弟用出来的，与萧为止的毫无二致。
此后，师无仇曾提过，五十多年前，师弟曾在万兽森林外围，与萧为止陨落的时间地点相吻合。”
说到这里，施玄玑不由顿了下，似是怕提及萧为止的陨落惹他不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的脸色，没有再往下细说，只是道：“当然，还有很多细节，我就不一一例举了，不过这些也只是加深了我的猜测，直到方才师弟在我面前用出那一招紫极剑法，我才确认。萧为止独创的那套剑法从旭阳剑法中而生，删繁就简，只留三式最简单的劈、挑、砍，一如萧为止本人，凌厉直接，大气磅礴。带有极浓烈的个人风格，我不会认错。
天下以紫气为源领悟出的剑意数不胜数，师弟的那一招剑意与我曾领略过的萧为止的紫极剑意却是同出一辙。
综上所述，可见师弟的修炼法门确实传自萧为止的衣钵。”
简亦之默然片刻，垂下眼，再张口时还是那句话：“那又如何？”
施玄玑的话却令他始料未及。
“其实我是有点高兴的。”施玄玑声音轻柔，含着浅淡的笑意。简亦之哪怕没有抬眼看他，脑海里都不由自主浮现出他那双湿漉漉的黑眸，柔软又深沉。
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你高兴什么？”
“师弟会在我面前用出紫极剑法，想是愿意将此身份告知于我，师弟信任于我，所以我很高兴。”
“你……”简亦之不由抬眼，在看到他含笑专注的眼睛时，忽然像触了电一样，慌张挪开，面红耳赤，僵硬地道，“你别自作多情，我那时不过实在没办法了才用出紫极剑法，哪就是你说的那样，故意示与你看的。”
施玄玑见状，轻笑出声，过了片刻，却是敛起笑容，面色一正：“师弟入我盈天宗，莫非是想查当年之事？”
简亦之看着他，眼神复杂：“难道你也觉得，萧，嗯，萧真人他真的做下了弑师灭祖之事？”他虽然没有直接否认施玄玑的话，但要让他喊自己师父也是喊不出口的，只能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称呼。
施玄玑犹豫了下，才道：“虽然我不喜他，但我以我听说过的他的为人，若他是清醒的，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不过为兄还是那句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说不定他当时走火入魔，乱了心性……”
“放屁！”简亦之不知为何格外激动，这些话他分明听过无数次，可这回从施玄玑口中说出来，却比那些话加起来都要令他愤怒。还有一股莫名的失望从心底升起。就好像他曾经期待过什么似的。
“师弟别急，我也只是说出一个猜测而已。”施玄玑冷静地看着他，尽量轻声安抚。
简亦之冷声道：“萧为止常年闭关山门，心境纯粹，就连洗心路也困不住他，一路直上金丹，连结丹时的心魔都没出现，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
情急之下，他居然直呼出萧为止的名字，不过二人都没注意。
“师弟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霄云真人确实丧命在大道峰上，而当时那里只有他们师徒二人，不说宗门有护山大阵，其他修士根本进不来，霄云真人也已修至金丹后期多年，怎会没有使出丝毫自保之力，就轻易丧于歹人之手，”他犹豫了下，看着简亦之失望愤怒的眼神，心里有些发堵，到底还是没有把话说死，“当然，真实情况如何，恐怕也只有他们才知晓了。”
“护山大阵？其他修士进不来？如果是出窍、合体、甚至是大乘期的修士呢？如果他还恰好是个阵法大宗师呢？！”
“这不可能！”施玄玑下意识反驳，“如今修真界中出窍期修士也不过是寥寥几人，合体期修士更是没有……”
合体期修士没有？天煞之中几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人就至少有出窍期修为，而他却说他的修为是最低的。世人只知道那几个出窍修士，就又知道天煞的人了？难道世人都不知道，就是不存在了？
简亦之冷笑一声，口不择言：“鼠目寸光！”
“你！”施玄玑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冷冷地一拂袖，解开禁制，起身而立。简亦之则背对他席地而坐，闭上眼调息，眼不见为净。
李素来看着这一幕，却是十分茫然，在他看来，两位真人方才说了两句话之后就重新静静地打坐了，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看了眼坐在地上面若寒霜的那位，又看了眼站在那儿面色不虞的那位，缩了缩脖子，把憋了一路感激的话又吞了回去。
时间缓缓流逝，气氛凝重无比，仿佛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难熬，李素来坐立难安，在心里也不知唉声叹气了多少回，总算见坐在地上的那位睁开了眼。
简亦之先前也消耗不少，方才正是打坐调息，此刻差不多恢复了，于是站起身，也不多言，就往阵法外走去。
这回倒是不怕鬼魂了，施玄玑看着他的背影，气急反笑，也没开口，收起摆阵法的灵石，看了眼李素来：“还不走？”
李素来一懵，没想到这位前辈居然会和自己说话，忙跳起来，诺诺应道：“哎，哎，来了来了。”
就这样，简亦之执着悲天剑走在最前面，浑身煞气腾腾，遇魂就劈，见鬼就砍，颇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施玄玑走在最后，嘴角噙着冷笑，手执浩然金印，也不甘示弱，但凡有从后偷袭的鬼魂，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消弭在金光之中。
这一路走得比先前都要快，后来雾气翻滚，竟是没有鬼魂敢靠前了。
李素来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抱着肩膀，缩着脖子，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
岂料天不如人愿，没过一会儿，白衣服的那位忽然又开了口：“你是为何进这十二天光塔？”
李素来茫然回头，直到那位真人深深看来，才一个激灵回过神，知道是和他说话，吭吭哧哧地答道：“晚，晚辈妹妹被妖兽所伤，丹田破碎，亟需，亟需那株万年雪蛉草救命……”
白衣真人一笑：“你倒是重情义。”
李素来讷讷道：“也，也没什么……”
白衣真人笑容却一收，又淡淡道：“重情义是好事，不知多少修士走所谓无情之道，目中无人，断情绝义，最后还不是身陨道消。”
走在前面的黑衣真人脚步一顿。李素来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应什么了。
白衣真人继续道：“也不能太重情义，为私心所蒙蔽，徒伤他人。”
李素来迷茫地“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前面黑衣真人问他：“你那时见到我们为什么要跑？”
终于有个自己能答的问题了，李素来松了口气：“晚辈怕牵连二位前辈。”
“你就不怕自己没命了？”
“反正是晚辈自己惹下的祸，就算没命，也只能受着了，若真害了二位前辈，就算侥幸活下来，也会心有不安……”
“你倒通透。”
李素来挠挠头：“也，也没什么……”
黑衣真人话音突然一变：“你做的很不错，吾辈修真之人不就求一个问心无愧么。”
怎么突然牵扯到这上面了，李素来再傻也看出点什么了，只能干巴巴地笑：“……呵，呵呵。”
黑衣真人继续对他道：“本座问你，如果知道一件事可能另有冤情，是否该去查个明白，才是问心无愧？”
李素来才发出一个“这”字，就听后面的白衣真人反唇相讥：“原来多管闲事就是问心无愧。”
李素来这回干脆没张嘴。
果然，前面的黑衣真人立刻就怒道：“施玄玑！”
“怎么，我说错了么，”施玄玑心里烦闷异常，口不择言，“萧为止究竟做过什么，与我何干？他是对是错，又与我何干？”
“好，好！我知道了，”简亦之猛地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他，眼里失望愤怒渐渐褪去，露出令人心悸的冷寂，“与你无关，此后都与你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针锋相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