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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东窗事发 ...

  •   “简师叔?!”莫承诘惊疑不定。

      简亦之本没有答话,眉眼岿然,却在看到他手上空空如也时露出些许失望。

      简亦之收起手上随手择的树枝,有些严厉地问:“你的剑呢?”

      莫承诘一怔,低下头,看向自己空着的腰间,脸上显得更加苍白。他从前一直秉着所谓剑修精神,是剑不离身,可如今,竟不知不觉就这么空着手出来了……

      他怔忡良久,才哑着嗓子开口:“弟子……”还没说完,只听简亦之打断了他:“去拿剑。”

      简师叔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也是,他如今这样,又有谁会听他解释……莫承诘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沉沉地叹息一声,却还是听简亦之的话,一招手,隔空将剑摄来。

      不等他问,简亦之便淡淡道:“拔剑。”

      “简师……”莫承诘刚说出两个字,便见简亦之已经执树枝攻来,他只能将满腹疑问吞了回去,匆忙拔剑相抵。

      没打两下他便发现了,简师叔只用剑术,并未动用灵力,更别谈运用剑意,然而饶是如此,他还是只有被压着打的份,一阵手忙脚乱。

      简师叔剑术迅如闪电,直刺他左手腕,他分明看到了,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就是没来得及躲开,手腕一痛,皮肤被剑尖划破,滴滴鲜血落在地上。

      没等他反应过来,简师叔手里的树枝已经抵上他的右肩,又是一阵刺痛。他抬剑去挡,简师叔却早就抽离开来,刺向他的左胸。

      打着打着,莫承诘左支右绌,疲于应对,身上的弟子服有防御作用,故而身上不见伤痕,裸露出的皮肤却都被简亦之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划破了,伤痕道道,惊心怵目。

      简亦之失望地道:“这就是你的剑?!”

      莫承诘抿了抿唇,又听他道:“就你这样,难怪当初会败给师无仇。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出手将你救下。”

      莫承诘咬紧牙关。

      “你知不知道,师无仇已经结丹了。你们真是云泥之别。”

      简亦之收起剑,负手身后,俯视着他,轻描淡写地道:“你不用跟着我们回山门了,自下山吧,去凡俗里享些富贵日子,也好过在这折磨你自己。”

      莫承诘猛地抬起头,眼里不知何时通红一片,仿佛一头失了理智的野兽,大叫一声,提剑砍了过来。

      “再来!”他声嘶力竭。

      简亦之神情不变,眼里却闪过一丝淡淡的激赏之意,抬手轻而易举地挡下他这一剑,毫不客气地将他掀翻在地。

      他立在那儿,垂眸看着莫承诘挣扎着爬了起来,咬着牙朝他吼:“再来!”

      “再来!”

      “来啊!”

      ……

      刚入门不久的莫承诘满身狼狈地蜷缩在地,勉强撑起灵力罩捂住要害,任由方家少爷带着人笑嘻嘻地将那些才学会不久的法术砸在他身上。一白衣羽冠少年忽然踩着飞剑落在不远处,只一剑就将那些纨绔全部打趴下了。

      “欺压同门,其心不正,”少年神情高傲,面若寒霜,厌恶地看着地上那群人,一抬手,将他们腰间的身份令牌全部摄走粉碎,“即日起就下山去,盈天宗容不下你们。”

      “萧师叔饶命,弟子只错了,只求萧师叔不要将弟子赶出山门啊!”方家少爷哭得呼天抢地,可是那少年却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他救的人的模样,捏诀御剑,就要离开。

      原来他就是宗主的嫡传弟子,本门第一天才萧为止……莫承诘怔怔地看着他,好像看到了心目中真正仙人的模样,直至此刻方才回神,激动地道:“多谢萧师叔救命之恩。”

      萧为止脚步一顿,居然真的应了他:“我看你身上佩剑,你是剑修吧,”他淡淡道,“身为剑修,居然只知抱头挨打,不如也早日和他们一起下山去吧,没有足够的意志和毅力,是修不了剑的。”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

      萧为止眉心一皱,厉声道:“身为剑修,迎难而上方才为我辈风采。赢又如何,输又如何,只要手中有剑,便心无所惧!”

      ……

      “……再,咳咳咳,再来!”,

      仿佛那日擂台上的场景再次重现,只是这儿没有观众,没有恶意的打压,没有如视蝼蚁的眼神,没有嘲笑讥讽。只有浑身染血的剑修,一遍又一遍宛如不知疲倦地跌倒、爬起,发泄着心中的愤懑、怨怼、不甘、自卑……

      又一次跌倒在地,莫承诘以剑支地,好一会才挣扎着爬起来,用仿佛破了风的嗓子嘶哑地道:“咳咳,再来……”

      “好了。”简亦之知他差不多到了极限,扔开树枝,捏住他的手腕,检查了下他的身体,见没有伤及本源,这才放下心来。因体内灵力含有剑意,不敢直接渡给他,便引动天地灵气,一时之间周遭灵气都涌了过来,好比用了聚灵阵一样。

      莫承诘本就只凭一口气撑着,如今这口气骤散,顿时软倒在地,幸好简亦之早有准备,忙扶住他,助他坐好。

      “打坐调息。”

      莫承诘听话地闭上眼,调息片刻,又睁开眼,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茫然,似一头不知来处,又不知归路的小兽。他哑着嗓子道:“多谢简师叔。”

      “谢我什么?”

      他摇摇头,苦笑一声,只低着头不做声。

      “唉,你还是没明白啊,”简亦之此刻神情倒与当初的霄云真人十分像,“你的心结不是一朝一夕便产生的,在师无仇羞辱你的那一战之前,恐怕就已埋下根源。那一战不过引动了你心中多年郁结,这才将你击垮。”

      简亦之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有所明悟,这或许是大宗门弟子的通病,因为修炼太过顺遂,所以一旦遇挫,很容易便一蹶不振。

      莫承诘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他天资不算出众,灵根只有四品,和别人修炼至一样的修为,他需要花数倍的时间。入门之后还不小心得罪了方家少爷,饱受冷眼和欺凌。

      他虽然成功筑基,当年留下的阴影却仍在,那些自卑和懦弱埋在骨子里,他却看不见。这也导致他的剑缺乏果断和凌厉。岂料如今东窗事发,却是大难一场。

      “你可还记得当初为何拿起剑?”

      莫承诘眼露迷茫,想起当年之事。

      他是为何会入山门的?对了,是恰逢战乱,他为了活下去,才一路乞讨至悬霞山。

      可是后来呢,众多法器放在自己面前,他为何会选择剑?

      “最初,只是因为剑看起来威风,并且剑修也是战力最强大的,所以弟子才修了剑……”他自嘲一笑,轻声道。

      “只因如此?”

      “后来有人跟我说,身为剑修,当无惧万事,弟子为其气度所折服……”

      简亦之垂眸看他,暗暗叹了一声:“原是你心中无剑。”

      “那师叔又是为何修剑?”

      简亦之沉默以对,莫承诘没料到他竟答不上来,不由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去,却只见他神色淡然,临风而立,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傲然风姿。

      “这个问题各人有不同的答案,”简亦之道,“我的答案就算告诉了你,与你也无用,反而会令你产生知识障,影响你对本心的领悟。”

      莫承诘似懂非懂。

      简亦之一顿,又道:“此事对你来说是劫难,又未尝不是机缘,正所谓不破不立,若你能勘破心魔,重塑道心,必能得到莫大好处。”

      言尽于此,简亦之不再多说,转身便要离开,莫承诘怔忡回神,冲他的背影喊道:“简师叔,弟子真的还有机会吗?!”

      “这要问你自己了,”简亦之身影已经消失,声音遥遥传来,“还有你手中的剑。”

      *

      回到房中,简亦之自修炼了一晚。待第二日一早,莫承诘的院子中忽然传出霄肆真人震天撼地的大嗓门,闻者心惊,也将简亦之从修炼中惊醒过来。

      “臭小子!!!!居然把老子的毕方给烤了吃了!!!!人呢????!!!给老子出来!!!!!!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简亦之推开门,耳边传来施玄玑的神识传音,带着一丝笑意:“霄肆师伯一回来就直奔莫师侄院子而去,却只见到一地羽毛,和烤焦了没有人吃的烤雉,却寻不到莫师侄,这才怒吼出声。”

      “寻不到莫师侄?”

      “这事我还要问师弟你呢,”施玄玑好奇地问,“师弟你昨日去找莫师侄,和他说什么了,为何他连夜出走,只留了一个说要历练的简讯,便再无其他了。”

      简亦之清清嗓子:“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忍看他就此沉沦,所以说了他几句。”

      施玄玑笑了声,没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而是笑道:“说起来莫师侄也是无辜背债,这可不行,我这个做师叔的得还他个青白才行。”

      院子里,游问玉在霄肆真人震怒的嗓门里脸色苍白,瑟瑟发抖,心里将神仙拜了个遍,就希望霄肆真人能不要发现真相。

      而霄肆真人在遍寻不到莫承诘后,也确实没了声息。似乎是逃过一劫了,她不由松了口气,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却在这时听自家师父好听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师伯见谅,此事实属孽徒顽皮,这才害了师伯爱宠,”施玄玑话语一顿,笑吟吟道,“问玉,还不快去向你师伯祖陪不是!”

      游问玉听得目瞪口呆,小脸再次由红转惨白,知此劫难逃,不甘心地拉人垫背:“烤虽然是我烤的,但拔毛剥皮的不是我!是宋偃宋师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东窗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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