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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7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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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雅偷偷摸摸地进未坤邸,偷偷摸摸地在柱子后面看北居,北居回头来见他神情古怪,就走过来坦荡荡地问,你在这里干吗唔——
助雅猛地捂住他嘴,朝他嘘声道,我哥在这里不?
北居摇摇头,助雅便放开手松口气般,北居说你是不是和博雅大人又吵架了,我没听他说呀。
助雅说什么叫“又”啊,我和我哥一句嘴都没拌过。
北居笑着,对,你那不叫吵,是争取个人婚姻自由。
助雅打量着他,说,谁教你说这些的?
北居微歪头,却问,你究竟是来干什么?
你师兄在不在?我,还有又子想找他,有点事。
刚才和保宪师兄出去了。你们不要又让他去帮你们说好话,上次你和又子小姐险些把真葛掉池塘里,师兄心里可难受了,但还要替你们开脱。
助雅不好意思的挠着后颈,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下了雨后池塘边那么滑,不过我可是一直紧抱着真葛,自己滑了一半在池水里。
北居也不想再提,摆了摆手说,你们究竟找师兄什么事,等他回来了我好传话。
呃——助雅犹豫了一下,手拢在嘴边小声说,你知道吧我和我哥那个一年的约定,时间快到了,我不好直接找哥问,想请他探个口风。
不用探了,博雅大人那人你还不清楚吗,直肠子到底有话从不藏着,既然又子姑娘送来的东西他都收了那心里就是默认了,尤其真葛来了后每天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怎么闹他都不恼,我估计他对又子姑娘过于天真活泼的天性也不会反感了。
助雅心想,连北居这么小个人都把哥哥看透了,哥哥呐,你做人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啊——
他把北居的话说给又子听,又子趴在地板上翻着一本画册,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初夜咯?
助雅刚喝进的水喷了一半出来,又子擦着溅到头发上的水责怪他,他左右地望旁边没有别人,才悄悄说,你不要讲这么大声。
有什么关系,本来就叫初夜嘛,每对夫妻都有的。
助雅咳了一声,这个,是夫妻间的事,和打猎啊钓鱼啊不一样,你也注意点好不好。
又子看着他,我知道了。哦对了,我听母亲的一个朋友说,重阳节天皇陛下要在内里开宴,你去参加不?
要去,说什么我也是今年才任少纳言,大家都知道是个闲职,连御宴都不出席的话会落人口实的。
唉,你进了太政官都还没有在中务省的时候轻松了。又子摸了个桃子啃着说,你中途溜出来吧,我给你准备菊花酿,外祖父去年藏了好几坛,不过我知道在那儿。
她得意的笑,助雅敲下她头说,你就对这些上心,看你前几天给我缝的单衣,到处都是线头,袖子也不一样长。
又子嚼着水果哼声道,不喜欢你就别穿。
就衣服本身来说我是没法穿,不过——助雅抢走她手里的桃子,凑近她说,是你做的我天天穿。
又子脸上热了热,夺回桃子横他一眼,你做少纳言后舌头变得好油,我要叫外祖父告诉左大臣把你撤职把你赶到伊贺去喂熊。
不要啊!助雅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我看你外祖父家里还缺个扫地的,总比喂熊好,还能天天见着你……
保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看眼晴明,你把凝华咒稍停一下,我换个位置。
晴明停止念咒文,刚凝结起的一些霜华簌簌落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消成了一滩水。
师兄,说好今天要做这个,你怎么不多穿点。
保宪打个喷嚏,我丢了件夹袍在寮里忘记带出来了。
晴明只好挪个地方重新起阵。
他们在东六条一处废宅里处理前几天忽然出现的一个鬼族通口,京城已经有四五个摸进来小便的人因为见到不得了的百鬼真形象,吓得尿失禁,根据医师的说法,如果没有适时的心理开导可能这辈子都治不好。当然这是医师要解决的问题,阴阳寮的人只负责把计划外出现的通道阻断。
处理前忠行大人照例派了使者去和那边沟通,说你们这样擅自在人间开后门不行啊,是违反当初人鬼和平议定书的啊,现在我们就先去把那里封了,希望你们再把议定书翻出来认真阅读,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情况。
忠行大人的措辞是很委婉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句谴责,鬼王看了信也没有多说什么,叫人转告使者封了就封了吧,也许是哪个贪玩的王子公主随手开了忘记关掉的,我们是严格遵照议定书行动的,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间打猎斗殴或调戏了。
保宪知道了回信冷笑一声,前两项就不说了,单后面那项,鬼王真是贵人多忘事,四月里他们太子手下的人在太政官正殿上游戏而过,把那里加了护印的障子震得稀里哗啦乱响,大纳言吓得当场晕倒,那还是正午时分呢,还有修理进大人在贞观殿遇见去年去世的上野太守亲王,难道不是被他们擅自带出来故地重游的?!
抱怨归抱怨,保宪还是和晴明去施行封印。
鬼族属性偏火,通常都先克了外围火焰之气然后再封印,晴明就和保宪商量用凝华阵这种水性的咒法,将周围水汽凝为霜华再去压鬼炎效果比直接用水要好。
保宪拢紧了衣服站到离晴明远一点的地方,说开始吧,晴明再次起阵,保宪注意着周围动静,但过程很顺利没有出现捣乱的情况,直到保宪把通道封严实了晴明再加上一层锁灵咒印,两人拍拍手回去复命。
保宪又抱怨他干了越职的事,也没有额外的补偿金,真让人气愤啊。他说这些的时候意兴阑珊的,晴明想一定是光荣又不愿意听他念拗口的咒文当作催眠调了。
有什么不好,一边睡一边熏陶,以后学起来也快不是。保宪略苦恼的叹口气,真不懂得慈父的良苦用心啊。
自从有了真葛晴明也稍微能体味他话中的辛酸了,他安慰保宪说,还是太小了点不懂事,过两年再慢慢启蒙也不迟。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保宪望天想了想,没想起来他有什么突出成就,就蒙混着带过去,说,你这么大的时候被父亲带回了贺茂府,我看你和保詹年岁只差一两年可外貌差得很远,还问过乳母为什么你会一直跟着父亲住在贺茂府,而不像我们在母亲家里,一晃都过去十几年了,真快啊。
他莫名感喟起来,晴明看着他侧脸上表现出的怅然若失,心想看来不止是光荣惹他郁闷,光荣母亲也没他好脸色吧。
实情究竟是怎样保宪不说晴明也不去追问,他牵挂真葛头天有点感冒,不知道好没有。
博雅围着真葛转了一天,又给她擦身子又哄她吃药,擦身还好,只是注意别扭着小骨头,美浓和乳母都在边上指点着博雅干得很起劲,但轮到喂药就头疼了,药汤很苦真葛很不愿配合,博雅急得满头大汗,最后火了,捏着她嘴硬往里灌,真葛一边哭一边朝外吐,博雅前襟被她吐出来的药汤唾沫还有哭出来的眼泪染得乱七八糟,乳母连忙接过去和美浓拍了半天稳定下来,重新温了药喂。
博雅气愤地跺脚说,你欺负我是不是,我是你父亲你居然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把端来准备给真葛漱口的糖水喝光了,瞪着真葛说,苦吧?想吃甜的吧?偏不给你。说着还尽兴地擦一下嘴。
左近几人看得额头落汗,又不好说什么,美浓把博雅养大但他小时候总是温顺善良的,没有过这般顽劣的模样,尤其震撼,她偷偷问俊宏博雅大人最近是否受到什么刺激,俊宏见怪不怪地说,没有吧,大人吃得好睡得好,和那位的感情依旧好,唯一奇怪的是,王妃这个月没有提他去问子嗣的事情,可能忘记了也可能是疲倦了。
美浓隔着帐帘看里面守真葛午睡的博雅,大人对这个孩子是真喜欢啊,我还没见哪个贵族父亲亲自给女儿换尿布。
俊宏说,咳,还不是因为另一个爹爹当做宝贝一样的疼嘛,爱屋及乌,也就格外上心。
美浓对博雅和晴明的关系不是很明了,有时晚上她看见那两个人依在廊上说话,离着伸手可及的距离,晴明神色原本就淡,天色深沉时更是几乎看不清,而博雅表情丰富的天南地北乱扯,说到什么特别对晴明口味的,晴明就略微笑着附和,博雅便吃了蜜般凑在他脸边小声说几句,晴明抬手推他,他还呵呵的挺开心。
美浓不是个随便打探主人隐私的人,她隐约看见两人宽大的袖口连接着,有时又重叠起来,但她从不去细看那里面的情景。
博雅大人真是会挑人啊,比如俊宏,比如美浓。
晴明交代完手上的事赶去四条,真葛已经被乳母拍睡了,博雅牵着他到房间里说,热退了,晚上吃了不少,明天应该就会活蹦乱跳。又看着他说,你今天,去捞鱼了?怎么身上有股腥味?
晴明举袖子到鼻子前闻了闻,被半路蹿出来的鳖妖抓着喷了口气,又被扯着唠叨很久,刚从寮里直接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服,但已经让北居准备替换的了。
他什么事那么急切,非喷你一身腥?博雅蹭了蹭鼻子,不行这味太冲了,光换衣服治不了本,你先去好生洗洗泡泡,北居没过来你就暂时穿我的。
立刻吩咐俊宏去准备热水,又拣了几件稍新的衣服备用。
北居这几年照料晴明的琐事已经非常得心应手,晴明洗到一半他就来了,搁下衣服顺便给晴明刷了背。晴明泡到皮软,再三确定身上没有异味了才出来。
入秋的夜晚已经显得清凉,晴明走在格子窗边准备擦头发,博雅提件外褂给他披上,然后接过布巾拉他坐下。
刷背的时候北居跟晴明说了助雅找他的事,趁这个工夫晴明随口问博雅,你给你弟弟开的期限快到了,怎么想的?
博雅暗忖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事。
没怎么想。他说,都这副局面了我还能想怎样。
这意思就是同意了?
也许,可能,又子没有她表现出的恶劣吧?博雅给他擦着头发,试探着说,看真葛现在的样子,我都狠不下心对她严格,要是由于我纵容她天性的缘故而让她被人拒绝,或许我会很生那个人的气,因为他没眼光看不见真葛的好。
不要拐弯抹角的,你直接去和助雅说,可以准备聘礼了。
唔……你帮我去说好不好?
晴明趴在他腿上很干脆的回答,不好!你的家事我不管。
博雅嘟囔着,明明早开始管了要不是你有事没事在我耳朵边吹风——
头发差不多全干了,晴明静静地没动,博雅以为他睡着了,扳过他肩膀把他翻个身,乍见他睁着幽深幽深的眼睛,不禁微有些惊诧,晴明叫他,博雅,把灯灭了吧。
嗯,你先去寝台我去灭灯。
博雅钻进衣被,摸着晴明伸过来的手心很热,正想他夏天里身体都清清爽爽的,入秋反而温热起来不正常呀。
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不正常的原因是什么。
他默默想,鳖妖啊,虽然味道难受,但是偶尔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