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Gossoon ...
-
“贝奇，你过来一下。”
今天中午收工后，希尔把守在洛床边的贝奇叫走了。医生的表情略微有点怪异。
“你捡回来的那瓶颜料被人领走了。”
“是么，那很好啊。”贝奇笑笑，“你找我就是要说这个？”
医生揉了揉眉头，然后表情更加奇怪，“我说……小贝奇，你想不想从此开启一段心跳不已、没羞没臊的甜蜜感情？”
“医生，你今天没吃药么？”
希尔耸耸肩膀，递给贝奇一封信，“你自己看吧，我的小贝奇。”
这封信来自颜料的失主，信封和信纸都很普通。内容不长，不过手写的字体很漂亮……
“别看我，小贝奇，他直接找我借了信封，信也是在柜台那里写的。”
希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只手叉着腰，站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顺带一提，那个小伙子长得相当清秀哟。”
信是这样写的：“我实在没有想到这瓶颜料能失而复得，那天我和朋友们都急坏了，大家在镇子上找了很久……总之，为了感谢您的善良，我希望为您还一幅画像。”
署名是亚伦。
贝奇面色如常地看完这封简短的信，然后将信纸塞回信封。
“假如那名失主再来的话，请告诉他，我觉得画像太麻烦了。”贝奇说着，准备带着那封信上楼。
“这是要拒绝么，我亲爱的小贝奇？……看来我猜得没错，你果然喜欢的是洛。我就说嘛，维尔斯那个笨蛋怎么可能比我更懂小贝奇呢。让我想想，这次要怎么惩罚维尔斯……”
医生放下水杯，絮絮叨叨地说着。
“维尔斯先生会和医生有这样的赌约么？”贝奇站在楼梯拐角的尽头处，向下看着吊儿郎当的医生。
她眼含明显的不信任，冷笑的样子跟维尔斯如出一辙。
“天啊，可爱的小贝奇怎么会跟维尔斯学坏……”医生浮夸地哀嚎着。
“不过既然医生这么说了，”贝奇故意停顿了一下，“我突然觉得画一张像也很不错，反正我很闲。听说雇人给自己画像还是富人的享受，我很好奇被画成画的感觉呢。”
“啊？！你还是我家高冷的小贝奇么……”医生抱头大叫，看上去相当做作。
“停止表演。”贝奇不给面子地说道。她又想了想，回到一楼，向医生伸出手，“希尔先生，借我一张纸吧。”
医生又耸耸肩膀，“贝奇小姐可真无趣唉~喏，写吧。”
贝奇从希尔肤色苍白的手中接过信纸，她思索一阵，提笔写道：
“你的真诚难能可贵，如不交个朋友吧？”
好事的希尔医生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怪叫起来，“哇呜，我的小贝奇，你写的是哪个年代的社交语言？我觉得那位亚伦先生会因此对你失去兴趣的。”
贝奇微微一笑，又是那种维尔斯式的表情，“希尔医生，到时候我可以把他请到楼上来么？”
“只要不弄碎我装药材的罐子，想做什么都可以哦。”医生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的表情真是令人感到恶寒。”
“呜！亲爱的小贝奇，不要翻脸无情呀～”
*
贝奇在第二天收到了希尔转交的回信，当然，确切来说，它只是一张便条。
上面写道：“好的，我的朋友。另外，这个花环是我今天到郊外写生的时候编的。”
医生在不远处看着，似乎对那张纸上的内容很感兴趣。
少女把纸条从眼前挪开，希尔医生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央，男人斯文的脸上充满笑容，看起来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亲爱的小贝奇，那上面写了什么？”
“医生，你不无聊么？”
“啊呀，这可不是无聊，我不是在操心小贝奇的恋爱嘛……”
“希尔医生，把花环偷偷藏起来并不好玩。”
“难道亚伦先生……天啊，送人礼物还要在纸面上专门强调，以获取别人的感激！我从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会有这么多追女孩的手段。”
“收起你浮夸的表演！”贝奇揉揉眉心，“真是受够了，一个便条而已，你看就看了。”
医生当即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是担心贝奇出事啊。”
“所以呢，花环放在哪里了？”
“看着那些花还挺新鲜的，我一想，洛那小子还没见过这里的花呢，就先拿去给他看看咯。”希尔医生耸起肩膀，一脸无辜地溜进柜台后，“好了，我要开始记账了，你自己上楼去拿吧。”
“先等等，再借我一张便签纸。”
希尔撇撇嘴，将纸笔递给少女，嘴里还嘟囔着，“贝奇小姐，我们说好了，有借有还哦。”
贝奇被这个吊儿郎当的医生的做派逗笑了，“不过是一张纸，医生，我们凭着良心说话，我给您做了多少免费的帮工？”
“哇，那都是你自愿的！”
少女好笑地望着表情夸张的医生，她摇摇头，不再理会希尔那副怪样子。贝奇微笑着在信纸上写道：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下次来医馆的时候，我们见个面吧。”
她把纸对齐折好，放在柜台前。
“这个也拜托您了，医生！”贝奇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上二楼。
贝奇走进洛的房间时，满身绷带的少年正靠在床头，他借背后的软枕坐着，面朝窗户的方向。
花环被放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床头柜上，看上去非常精致，用的是正当季的一种花朵，小小的、浅紫色，还散发着馥郁的香气。虽然那种花漫山遍野都是，但贝奇叫不上名字。
贝奇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洛”。
但帕米尔的少年没有回头，直到贝奇走到他的床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少年才恍如初醒。
“你来啦。”
回眸凝望的蓝色瞳孔中倒映着贝奇的脸。
这种注视好像在掩饰着一些说不清的事情，贝奇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觉得洛应该在害怕。她握住少年的手，洛的手是冰凉且颤抖的。
贝奇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疑问——为什么他的手没有受伤？
当时洛全身上下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为什么只有手……
“贝奇？”洛疑惑地盯着她。
“抱歉，刚刚我走神了。”贝奇放下少年的手，站起身，“我去帮你把窗户关上吧，你可不能吹凉风。”
“嗯，谢谢。”
“洛……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亚伦么？我听医生跟我说过。”少年眯着眼睛微笑道，不过声音有点落寞。
“也不算朋友吧，还没有见过。”
贝奇俯身替他揶好被角，又重新坐下。两人对视着。洛踌躇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最近维尔斯先生回来过么？”
“暂时还没有。但是我那天看见医生写信了，似乎有催促维尔斯先生尽快赶回来。怎么了？”
“啊……”
洛张着嘴，呆滞地发出单音，像是忽然神游天外。贝奇担忧地再起握起他的手，洛的手更凉了。然后少年用力回握了一下。
“贝奇，你能帮我做一件事么？”
“当然可以了，不用露出那么紧张兮兮的眼神。”贝奇拍着他的手背安抚道，“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
洛慢慢低下头，“我那天听医生说，维尔斯先生的生日快到了……”
“是么？我还不知道这件事。难怪医生会那么着急催促他回来。”
由于洛的头垂得很低，贝奇没有看到少年在阴影中的眼睛，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洛的瞳孔急剧收缩。
“所以，我想拜托贝奇到隔壁的镇子去。那里产一种味道很独特的果酒，别的地方都尝不到，维尔斯先生很喜欢那种酒。”
“原来是要给他准备礼物啊……好了，我记住了。那种酒叫什么名字？我明天就去看看。”
“我不清楚，医生就叫它‘果酒’，你到那里应给能问到吧。”
“包在我身上。”贝奇微笑起来，虽然不太明白洛为什么突然这么亲近维尔斯，但她为洛的改变稍感欣喜，她半开玩笑道：“等到我过生日的时候，洛也要专门给我准备礼物哦。”
“嗯。”洛简短地应允着，又嘱咐道：“我听说去那里的路最近有些难走，路上可能要耽搁一天，你出发前多准备一些干粮……我怕错过维尔斯先生的生日，所以能拜托你早点出发么？”
“当然没问题，我明天天亮就启程。”
“不要告诉医生和维尔斯先生哦，我想给他们个惊喜。”
“我明白的。”
贝奇不疑有他的样子让少年松了口气，他藏在被子下的手也松开了，心情愉悦地提起另一件事，“贝奇，能把亚伦送给你的花环戴上么？”
“唉？”
“我想看看，我觉得贝奇的发色配上这些花会很好看呢。”
洛又露出了让她心软万分的表情，贝奇很快选择妥协，虽然她本人并不是那种喜欢花花草草的小姑娘。贝奇戴上花环，在床边转了一圈。
“果然很漂亮。”洛说。
“不过……虽然很香，但我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味道。”贝奇皱皱鼻子，显然不太喜欢这种浓郁的花香，这对她来说代表着软弱和享乐。
她抬起头，望着坐在床头的洛。
少年又走神了。
“这么浓的味道，你一直闻不到么？”贝奇叫了一遍少年的名字，“洛！”
洛削瘦的双肩明显颤了一下，他慢慢摇着头，梦呓般地答道：“太久没有接触外面了，我想多感受一下花香，没怎么在意。”
贝奇将信将疑地握了握他发凉的手，“你是不是……”
“没有，这段时间的治疗让我好多了。”洛盯着贝奇，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放心吧，贝奇。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现在可能有点累了。”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贝奇抱着疑问离开了，她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医生抱着一个箱子上楼。棕发的医生看见她头戴花环，还坏笑着对她吹口哨。
但贝奇却只多看了一眼那个似乎还透着冷气的箱子，皮箱外表的黑色看上去十分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箱子有点眼熟。
也许那里面是医生从墓地偷回来的尸体，贝奇知道希尔常干这样的勾当。这几天她到医生的房间打扫时，总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和腐臭味。医生似乎在进行什么实验，不过贝奇不太想知道。虽然她不是个胆小的女孩子，但医生摆弄的尸体实在有些恶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Gossoon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