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神拭去眼泪的片刻[LC]》T1na

2、2、Color Red

　　贝奇自今天早上起床开始，就感到内心惶惶不安。

　　但她尚不知晓自己烦躁的缘由，连史昂向她交代正式成为圣斗士的事宜的时候，她都有点心不在焉。

　　难道是自己的信仰还不足以支撑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圣斗士？贝奇怀疑地想着，心头的郁结之意却始终无法解开。

　　离开白羊宫后，贝奇一个人回到竞技场，她不急着训练，而是先在人群中寻找同族的帕米尔少年。

　　“洛么？那个小子又被人打伤了。”

　　得到这样的信息后，贝奇感到更加头痛。她没有教训那个弄伤洛的家伙，出于担心，她又行色匆匆地赶往医所。一想到自己要跟那个麻烦的希尔医生打交道，贝奇的头更加痛了。

　　但她所预料的口水仗并没有发生。

　　事实上，在贝奇赶到医所的时候，那里的门大敞着，三名白银圣斗士带队包围了医所的院子。

　　空气中透着一丝让人很难忽略的血腥味。

　　贝奇只觉得一种她从未有过的不安涌上了心头。她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气息，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里。

　　咚、咚、咚。

　　她的脚步声会不会太响了……应该不会惊动那些白银圣斗士吧？

　　奇怪的不祥的预感令贝奇心跳如鼓。

　　压抑着心间环绕的不安和躁动，贝奇躲在树丛的阴影中，偷听他们低声且隐晦的对话。现场的情况很混乱，卫兵们进出的脚步声让白银圣斗士所说的话变得难以分辨。

　　在他们的交谈中，“背叛”、“盗窃”、“间谍”和“禁忌研究”几个词汇被多次重复提及。

　　医所内部没有传出任何人的喊叫，只有调查时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瓶瓶罐罐被磕碎的响声。

　　几分钟后，最后一个进入医所搜查的卫兵带着毫无所获的结果回到队伍中，三名白银圣斗士早已阴沉至极的脸色更深了一些。

　　贝奇悄悄收回她拨开树枝的手，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树丛中。直觉告诉她，她现在不该贸贸然出现在那群人面前。

　　洛呢？医生呢？洛应该才进入医馆没多久吧？

　　由于此时场面已经基本平静下来，她可以完全听清白银圣斗士所说的话。

　　“那三个人呢？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三人？贝奇瞳孔微缩。

　　“他们不可能逃出去，这里早已经被封死了……在雅典娜所守护的圣域，地下室和暗道应该是不存在的。”

　　“难道是空间转移，我记得不是有个团眉的小鬼么？”

　　“开什么玩笑，你当时没看见他躺在那里，一副快死掉的样子么！”

　　其中一名白银圣斗士烦躁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紧缩的眉头表示他正在思考着什么。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向教皇陛下报告！”

　　典型的无能圣斗士的总结语。贝奇暗啐着，却也因此略感安心。这句话意味着眼前的圣斗士们即将撤退。

　　戴着面具的少女继续收敛自身的小宇宙，直到那队人完全撤离，她才轻手轻脚地走进看似无人的医所。

　　以洛的念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带着三个人进行空间转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还藏在这里。

　　平时用于治疗的床上沾满猩红的血液，贝奇用食指蹭了一下，血迹还未干透。

　　少女面具之后的脸上，呈现出完全的凝重之意。

　　内室一片狼藉，破碎的陶罐、满地的药液和污秽的脚印让这里难以落脚。挥发的药剂掩盖了血腥的气息，但浓重的草药味同样刺鼻。

　　与白银圣斗士所说的恰好相反，这间医所的地下密布暗道。只是贝奇从未往背叛这个方向想过。

　　空无一人的医馆内，贝奇缓慢的脚步声十分突兀。

　　当然，医所的密道并不是希尔医生告诉贝奇的。初来圣域那一阵，贝奇还对自己与生俱来的强大念力无比自豪，她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使用念力进行传送，机缘巧合之下就曾进入过医所的暗道。

　　暗道不光可以用于隐匿，在道路尽头还有一间暗室。

　　她曾在那里看到许多带锁头的古老典籍，简单的木质陈列架上，还摆放着各式精密的秘银手术刀。出于骄傲和尊重，彼时的贝奇并未翻看过那里的任何东西。同时，她对自己的见闻守口如瓶。

　　按照白银圣斗士们所说的情况，希尔医生一定是带着洛去了那里。

　　想到她记忆里那些反射着冷光的刀锋，贝奇有些不寒而栗。再想到平时对她温和地微笑的洛，贝奇的内心又充满坚定。

　　除了救回好友之外，就让她来为雅典娜女神抓住那些叛徒吧。

　　转瞬之间，贝奇已经在念力包绕下出现在阴暗潮湿的暗道中。少女身着素色的汗衫，敏捷的身影在暗黑中宛如鬼魅，她快速朝记忆中的方向前行着。

　　门，就在眼前了。

　　预感到将有什么事情发生，贝奇心中的兴奋和不安一同活跃着。她渴望战斗，在这一点上，她可能与所有帕米尔的战士都不一样，所以贝奇平时都尽量压抑自己的战斗欲。

　　长年不通风的环境中，充斥着血腥味。而这些血液最有可能来自洛。

　　这一认知让贝奇眼角泛红，嗜血因子一触即发。

　　咚、咚、咚。

　　贝奇的心跳与她叩门的声音同时响起，不待门后的人自己开门，贝奇蓄力挥出一拳，击碎了这扇石门。

　　散落的灰尘中，暗室内的景象逐渐在她眼前清晰呈现。

　　一个满脸冷笑的男人正斜睨着贝奇，他双手抱胸，两臂的肌肉线条分明。而希尔医生头也未抬，两手各拿着不同的手术刀，来回在操作台上比划着什么。

　　希尔医生的刀下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洛！

　　贝奇目眦尽裂，眼前的一切让她觉得难以置信。也没过多久吧……洛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住手！！”

　　回答她的是很轻的皮肉撕裂声。

　　优雅而残忍的刀锋伴着少女的嘶吼，切入皮肤，没入血肉深处。少年发出极为微弱的呻|吟声。

　　贝奇面色剧变，双目几乎染血，她瞪着面前的两个异教徒，感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都隐隐发痛。当然，没人能看到贝奇面具下的脸。

　　他们究竟在女神的圣域对她的战士进行着怎样的暴行！

　　希尔恍若未闻，仍旧执着于自己的手术，手起刀落，洛的血溅到医生苍白的脸颊上。医生有着特征明显的阴沟鼻，配合他眼底的狂热，简直让人恐惧。兴奋的状态使医生全身都在小幅颤抖着，他棕色的卷发也被汗湿了。

　　但这些画面很快在贝奇眼前消失了，那个冷笑的男人挡在了操作台前，高大的身躯形仿佛阴云一样笼罩在贝奇身上。

　　“打扰手术的话，是会死掉的。”男人毫无感情地说道。

　　面具下的眼睛一往无前地直视着他，做好了战斗的姿态。

　　“嘭——”

　　两人毫无征兆地同时出拳，飞速地交手后回到原处。贝奇稍微有点站不稳，而阴沉的男人好像并无压力，反而好整以暇地对她笑了一下。

　　对方的小宇宙中并无阴暗的气息，反而和圣斗士们几乎相同，蕴藏着圣洁的力量。而且是……高于黄金圣斗士的实力。

　　“怎么了，很惊讶么？”

　　男人撩了撩额前的深蓝色碎发，他并未将这个女性的圣斗士候补生放在眼中，他们的实力有天壤之别。

　　贝奇一言不发地重新摆好进攻姿态，然后再次全力出拳。

　　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单手轻松接住她的拳头，将贝奇甩到墙壁上。

　　她很快强忍疼痛站起来，由于头部的剧烈撞击，贝奇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捕捉到蓝发男人眼中的轻蔑，贝奇紧咬牙关。

　　真可怕……那个男人对待她就像在甩脱什么垃圾。

　　“哈……哈……”

　　贝奇一边喘息，一边寻找合适的角度——反正只要终止手术就可以了。

　　少女突然屏住呼吸。

　　一眨眼的时间，贝奇再次发动进攻，她假意让自己的腿对准男人的头踢去，但这只是佯攻，贝奇的真实目的是直取医生的太阳穴。

　　拳脚破空而去的声音在暗室中清晰可闻。

　　男人在感受到贝奇这一腿的实际力度后面色急变，当他再反手去阻止贝奇的时候，少女的拳头距离医生的头部已经没什么距离。

　　成功了……？！

　　仿佛永远不会被打扰的医生突然转头，那张血染的脸上划出一道疯狂的笑弧。

　　被刺穿的剧痛麻痹了贝奇的全部神经，她在短暂的怔愣后才恢复了痛觉。手术刀从她的食指和无名指之间穿过，然后贯穿了她的手掌。

　　混杂着洛的血液的猩红液体撒在贝奇的面具上。

　　“啊——”

　　少女失控的尖叫和炽热的血液一同喷溅在黑暗中。

　　她以为希尔医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但在这一瞬间，希尔的身上爆发出不逊于蓝发男人的强大小宇宙。

　　“喂，维尔斯，废了。”

　　希尔医生用她听惯了的懒散语气说道。

　　贝奇忌惮地后退着。血液沿着她的小臂从肘关节处滴落。

　　那名叫维尔斯的蓝发男人就不像医生那么冷静了，他直接露出狂怒之色，贝奇甚至还没看清他的表情，就已经被打翻在地。

　　维尔斯直接一拳打在她的右侧头颅上，不知什么原因，贝奇只觉得疼。她侧躺着，血液从被击打的部位缓缓流出。

　　“咳咳……”胸腔中充满的血腥气使贝奇呼吸困难。

　　希尔医生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手术刀在贝奇身体飞起的瞬间脱离了她的手掌，这带来了贝奇血液的再次喷溅。

　　视野……开始变红了……

　　男人的脚毫不留情地踩在少女柔软的腹部上。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神的战士，也就这点程度么？切，算了……”

　　皮靴的尖头抵上她的下颌，傲慢地咕哝着，男人用脚勾开了贝奇的面具。

　　“……居然也是个帕米尔的小鬼。”与此同时，一阵浓烈的鞋油的味道刺激着贝奇的鼻子。

　　希尔干脆放下了另一只手中的镊子，医生用不甚惋惜的神情扫了一眼操作台上的洛，随后走到贝奇身边蹲下。

　　“对待女性要温柔一点，维尔斯。”医生轻笑着说。

　　疼——

　　贝奇已经有点意识模糊。

　　她感到有人张开五指抓住了她的头发，然后粗暴地提起她的半边身子。

　　“这样看还真是个女的——切。”

　　话音刚落，贝奇再次被随手扔到地上。男人顿了顿，“所以呢，你认识这个小鬼？”

　　希尔医生摸了摸鼻尖，他已经摘下手套，男人用干净的手指擦去了鼻头上沾染的血迹。这一切在贝奇眼中都是血红的，她的眼睛一开一合，视线正在消失。

　　“嗯，帕米尔族。好像还跟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有点关系。本来，我觉得她会是更好的实验样本，但是在体质方面，女性比起男性还是会有先天的不足。”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看到些什么。

　　确定洛的平安？

　　维尔斯和希尔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操作台上，洛还在发出低低的呻|吟，但声音已经极尽微弱。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了。”维尔斯低头望着希尔手中的贝奇，“幸好还留下了一只左手。”

　　他拨弄着自己额前深蓝色的头发，声音里透着说不清的残忍。

　　“好吧好吧。”希尔打了个哈欠，揉揉自己的眉心，“我已经开始期待意大利的阳光了，如果可以，我还想多享受一段时间家乡的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