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重生他都在暗恋我》习谙

3、03

　　“董子月，傻站着干嘛，快进来，作业还没交呢。”学委扎着高高的马尾，皮肤不算白，有点吊梢眼，不笑的时候一脸凶相，但人很好。
　　她正在清点手里的作业簿，觑见董子月，便在一张便签上划掉了名字。

　　董子月背着包站在门框旁，怔怔地看着教室里熟悉又不熟悉的脸。这才几次重生，曾经她以为会永远刻在心里的面孔竟然一时已经不能和名字对上号。

　　为了保证效率，班里四组第一排同学的桌子上按照学科划分位置，早读课间，后排的人便抱着书包一门门把试卷习题之类交齐。学委和课代表负责在最后清点数目，记录名单。

　　预备铃已经响过，作业归置得差不多。

　　倒是有几根老油条用胳膊肘压着别人的作业，手里鬼画符填着字。

　　“我现在就交。”董子月回过神，把书包转到胸前，她试探着问，“学委，我昨天玩疯了，作业随便写的，没事吧？”

　　她得庆幸一醒来是早上，不然刚重生就得写作业也是有够凄惨的。

　　“没事，刚开学，大家都一样。”学委接过她的习题，丢回试卷，“你还真是玩疯了。试卷不是上课就解析了吗？”

　　“忘了忘了。”董子月打着哈哈。

　　“现在就差猴子了。”学委没好气地瞟了眼还在奋笔疾书的一个脑袋。
　　那人头上白毛和黑毛夹杂着，尖嘴猴腮，手下试卷翻得飞快。

　　熟悉的场景让董子月放松很多，几乎在高中的每一天早上学委都会和猴子上演这么一场拉锯战。

　　“快回位置上，老师说今天晚点到，但估计也快了。”学委匆匆走向猴子，不忘转头扔下一句话给董子月。

　　教室不大，两组座位之间空间有限，再加上隔着过道的几位缠在一起戏耍，横穿教室首尾就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董子月擦着正在扳手腕的男生后背挤回自己的座位，原本僵持的双方随之见了分晓。

　　留着平头的男生甩着手腕，嘴里嘟嘟囔囔:“你不知道，董子月刚刚那一动破了我这的风水，不然你铁定输。”

　　另一人嗤笑:“什么你这我这，你连人带凳子都凑到我跟前，到底在谁的地界心里还没点数？”

　　平头嘴一咧，也不知是在笑什么劲，两手抓住屁股底下的板凳边慢慢蹭回自己的位置。

　　正式上课铃响起，董子月把书包塞进桌肚，打开笔盒看了眼课表，做着课前预备工作。

　　一切都很自然平常地进行，如同以往的每一天，没人发现今天的董子月有什么变化。

　　董子月肩膀松懈下来，她把下颔抵在桌角，手臂在桌上圈出一个封闭的空间。

　　她得好好想想，接下来两年该怎么过。

　　虽然已经参加过两次高考，但她心里还是犯怵，毕竟一出考场，三年的东西就全忘得干净。
　　董子月回想看过的漫画，心里哀叫，怎么都是遇上非正常事件，就她依然犯怂不作为呢？

　　唉，别的不说，至少先把成绩搞上去。
　　毕竟，高二的她，在大家印象中脑子不灵光得令人发指。
　　高三才慢慢开了窍。

　　然后，没准，这次她会活到大学开学。
　　她还没去过她的志愿大学呢。

　　.

　　“打扰大家几分钟时间——”班主任挠挠头皮推开门，声音洪亮如钟。

　　杜崇体格不小，像馅多了的包子，与他的嗓门般配，眼睛却是少见的又大又圆，灵得很。
　　现下，他顺着尺宽的门缝艰难地探头进来看向英语老师进行征询，画面滑稽又可爱。

　　底下几个学生把教材竖起来，用封皮做着简单的遮挡，相觑几眼憋笑出声。

　　英语老师拿着粉笔的手一顿，颇为无奈地瞧着他。

　　“来。”杜崇对着身后说了句。

　　窗边的同学伸长了脖子，眼睛几乎贴着玻璃。

　　“是个男的，比杜胖高了大半个头，怀里有一摞书——诶，那不是我们手里这本嘛！”

　　“没准是转校生。”
　　“高二了还转什么校？”
　　“这有什么像，隔壁的隔壁不还有个美国来的，上个学期期末才转过来。”

　　刚开学，虽然校风严，同学的性子大多还野着，上课十来分钟原型毕现，现在又来了个新鲜事，哪还能坐得住。
　　下面嗡声一片，猜测诸多，有几个学生还窜着位置凑热闹。

　　“同学们，这是原箫，原箫，这是二年一班。”杜崇带着男生走到讲台旁，胖手敷衍地指指，脸上倒是笑呵呵。

　　男生怀里还搂着书，他极快地扫了眼教室，在身侧停留的时间长了些，大概是在找寻可以暂时搁置书本的地方。

　　就那么短短掠过的目光，转瞬即逝，似乎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可这已经足以让班里的女生捂住了嘴，拉着同桌暗示性地晃晃，比着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手势。

　　董子月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讨论中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男生，从他的头发丝看到腕上的表，刷得雪白的球鞋，最后又回到他的脸。

　　原箫？市状元？
　　说起来，之前的八次重生，她拼了命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像只扑棱蛾子一样扇动翅膀，周围的人事果然变了又变。
　　但八次中，关于他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每次都是市状元，每次都以可以进top2的分数填写了S大的志愿。
　　如果……她没死的话，也许她能在大学和他相遇。

　　面前摘掉了口罩的原箫与记忆中那张冷淡阴郁的脸慢慢重合。

　　这位一直到高考才被发现被注意到的“沧海遗珠”，在高中过得并不好，那种不好贯穿了董子月对他所有的印象。

　　毕业聚会，ktv色彩变幻的灯光下，噪杂的环境中，一个个人影嬉笑怒骂，他却像被完整刨离凝滞在沙发，虽然他本该是那场聚会的主角。
　　所有人或艳羡，或鄙夷，或崇拜，都不自觉与他隔离。
　　一班的毕业聚会，董子月当时躲在一边戳着单机小游戏，一抬眼撞进他的目光。

　　古怪的，压抑的，阴沉的眼神。

　　“你怎么啦？”那时她礼貌性地问候，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