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重生他都在暗恋我》习谙

17、17

　　杜崇所在办公室是十人大间，各个是数学老师，其中只有一位女士。
　　平常那位女老师在，男老师们烟.瘾有所收敛，实在憋不住，就夹两根去走廊吹风。
　　上个礼拜，女老师请了产假，男老师高兴坏了，都把抽屉角落里的烟灰缸扒出来一解天性，时不时三三两两聚在办公室吞云吐雾。

　　董子月和杜崇进来的时候，两三位老师正在抖着腿玩炒地皮，指间一点火星，其他的要么去打印资料要么去了班级准备授课。
　　五六十平的房间充斥着刺鼻的烟雾，作业本试卷习题从门口摆到墙角，杂乱不堪。

　　“男人多了，就这样。”杜崇有点尴尬地解释，他咳两声，把旁边一位老师的办公椅拽到董子月面前，“来，坐。”

　　董子月一低头，脚下踩了一张试卷。

　　“……没事，扔那吧。”

　　“董子月，你为什么要打那黄毛？”杜崇一坐回办公桌前手就自然而然摸一根烟出来。

　　“想打。”董子月很干脆。

　　杜崇倒是不意外女孩这个反应，他头痛道:“你记得上次跟我保证过什么吗？”

　　“不随便打人。”依然干脆。

　　“……”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端端正正往你面前一坐，有问必答，看上去多乖巧。

　　还没等他想好该接点什么话，董子月已经出声，她理直气壮，“可是老师，我没随便打人啊。”

　　是是是，你打的是你看不顺眼的人。
　　杜崇叹一口气:“董子月，今天的事我会联系你的叔叔阿姨。”

　　女孩果然紧绷起来，整个人简直要进入战斗状态，她警觉道:“老师，你说过，我认真学习，你就不会找我家长。”

　　事实上，她的成绩在重生前就是在最近一段时间慢慢好起来的。只是现在的她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该有的状态。
　　少了什么东西。董子月想。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黄毛？”
　　杜崇知道董子月父母双亡，和血缘并不亲近的叔叔阿姨生活，他也愿意只报喜不报忧。

　　董子月的嘴巴微张，眉毛随着一个笑容慢慢舒展开。

　　她揉揉泛酸的手腕，埋怨，“原来您想知道这个？害我这么紧张，您怎么不直说？”

　　“我直说，你会告诉我？”杜崇捏着未燃的香烟。

　　董子月没有接话，她笑容不变:“他堵我们班的女生，三次，最后一次我警告他再去骚扰，就掀了他的头皮。”

　　杜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女孩皱皱眉，“其实是上个学期的事了，他心眼小一直记着，今天撞qiang口也是活该。”

　　“那两个女生为什么当时不找我？”杜崇声音里有着怒气，他的学生，遇到事情，第一时间考虑的竟然不是自己。

　　“您能怎么办？抓到了也让那个流氓写五千字道歉信……还是……”董子月神色平静，她话锋一转，“去年被劝退的女生就是隔壁班的吧。”

　　知道董子月在说什么，杜崇立时面如土色。

　　“这……不一样。”

　　女孩点点头:“是不一样。”
　　她接着道，“今天这一遭，打的是他嘴脏，更是打的他手贱。上个学期他怂了，这个学期我可算等着了。”

　　杜崇疲惫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万一受了伤，不怕家里人担心吗？”

　　董子月嘴唇抿起来。

　　“我希望你可以选择相信老师，不止你，还有班里的其他所有同学。”

　　“我们相信过你。”女孩乍然出口。
　　“但你太慢了。”

　　她最初的生命里。
　　这个学期，被堵的女生将再次面临骚扰，其中的一个在求助董子月之前告诉了杜崇。
　　杜崇联系黄毛的班主任，两人对黄毛进行了批评教育，黄毛恼羞成怒，在学校里散播关于女生的污.秽传言和合成照片。
　　等杜崇终于借学校勒令严重警告黄毛，那个女生已经退学去了外地。

　　“什么？”杜崇反问。

　　董子月摇摇头，她道，“只要我不想，我就不会被处分，所以打他那两下算便宜他的。这样的解决方式最直白方便，他之前知道我护着人，但他不知道我厉害，现在他再敢招惹就要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杜崇哑然。

　　同级老师以及部分同学知道董子月在某种程度上享受着特权，尽管她似乎并没有使用过。
　　本校校长是董子月养母的亲哥哥，她需要喊一声舅舅。
　　虽然校长和董子月一家并没有宣扬的意思，但董子月是不同的。

　　她像几乎所有家里有背景的小孩一样骄傲、跋扈，她不愿意迁就，不愿意隐藏情绪，她脾气坏，喜怒无常。
　　但她又特别真实，不严格意义上的善良热情，以及天真。你顺毛摸，和她做好约定，她会和其他孩子一样乖巧听话。

　　董子月是这样复杂的矛盾体。

　　“我知道了。”董子月的特殊性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起来，杜崇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道，“我刚刚也在试图寻求比较圆满的解决，看起来结果不错。”

　　“刚才多谢您。”董子月想到黄毛三人的反应，心情大好，她补充，“但希望您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关于那两个女生的事，我会解决好的，您当初没听过就可以。”

　　女孩一番话说得流畅自信，杜崇只好妥协:“前提是，你答应我，随时向我求助。”

　　董子月给了他一个肯定的手势。

　　“那接下来说说关于你的惩罚。”

　　女孩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巴下去，她试探性问:“真五千？没余地？”

　　杜崇笑着看她，不置可否。

　　“那种垃圾，一个字写给他我都嫌多余。”董子月撇嘴，脑子里已经开始计划要在网上输入哪些关键词进行检索文章。

　　“没得商量。”回到自己把控的话题，杜崇神态放松很多，他把那根烟别在耳朵上，摸摸啤酒肚，开始有节奏地抖着腿。

　　“不过，那黄毛的医疗费怎么说？要不要我先帮你垫上？”他也好奇，董子月做好了被开除让非直系舅舅擦屁.股的准备，却总是想在养父养母面前做一个好孩子。看情况，她是不会找叔叔阿姨的。

　　“不用，伤得不重，要不了几个钱，我自己就可以。”

　　杜崇一想，黄毛嘴皮子不利索了还能告状，装瘸演戏，想必虽然看上去惨，但董子月都挑了比较讲究的位置。
　　估计也就两瓶药水几盒药片的钱。

　　“还有一个月校运动会，女子三千米长跑第一我记得有奖金吧。”董子月脚在地上一点，办公椅便不安分地带着她移开一小段距离，她眯着眼靠在椅背，“就拿那个给他，多了的就当喂狗。”

　　杜崇:“……行。”

　　董子月固定好办公椅，放回原位:“那我走了，老师再见。”

　　“好。”杜崇话刚出口，董子月人影已经不见。
　　他沉默地取下耳上被揉皱的香烟。

　　.

　　董子月从容地出了办公室，进了教室，有几个等了半天热闹的小声嘀咕:“传言看来是真的，杜大肯定没批她。”

　　班里的位置做了不小的变动，同学分几批集中在吊扇以外的区域。
　　有几对小情侣趁乱偷摸坐在一起，还有些挤着说悄悄话。

　　董子月看向教室最后，果然找见还在原位坐着的同桌。
　　挤在一起的大多是关系不错的，不然，别人干嘛要给你腾空间。虽然刚刚一致对外，但大家不情愿和董子月坐也是真心的。

　　“董子月，你要和我坐吗？”一个蚊子哼哼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董子月一看，是本可能退学的姑娘。

　　她当初也是情急之下找了董子月帮忙，没想到真的有效果。
　　她感激董子月，但莫名还是怕。

　　董子月瞧她都不敢看她，也不难为她。
　　“别呀，我还得和我同桌一起坐。”

　　之前她站走廊，他在教室，一窗之隔，原箫一直在注视着她。害她简直想再打黄毛几顿，好让他别那么叽叽歪歪，赶紧了事。
　　她要马上问问原箫为什么这么看她。

　　董子月耷拉下嘴角，试图看起来严肃点。她走向原箫，身后，猝然而至的蒋绮的尖叫刺得她耳朵疼。

　　“啊……太吓人了！吊扇居然掉了！”她拍着心口。
　　“幸好我送东西出去溜得早。”她紧接着说。

　　“诶，董子月，你没事吧。”蒋绮殷勤地凑到董子月面前。

　　“……你那表贵吗？”董子月看看自己也不像受伤的，更何况这次事故里，受损严重的是蒋绮，“四张桌子，你的砸得最厉害，那块表刚好碎在下面。”

　　“啊？”蒋绮不明所以，“我不戴手表啊。”

　　董子月的神情慢慢凝固。

　　“哎呀我看看，这个吊扇看上去就挺吓人的。”事故无伤亡，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好奇。
　　蒋绮绕着座位周边看了一圈，小心翼翼地用笔勾出一块残表。

　　“我没见过诶，真不是我的。”蒋绮拿着那只表走近董子月，将表盘对着她，“你看，上面时间是十二点，还是只坏的……”

　　高级定制的小皮鞋，小步踏在地板。
　　“哒”“哒”
　　一只手托着破损的表盘，慢慢递到她眼前。

　　“呀 看错了，好像是……十一点五十九……管它呢，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