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烧高烛照红妆》糯米一团子

1、第一章 春风吹落棠花白

　　三月的宫闱，各地开满了红色，白色的海棠花。
　　皇上微笑着看着窗外的海棠花。
　　“皇上，喝药了。”皇后夜氏捧来一碗药让他收敛了微笑。
　　柳砚看到白梓棠的时候他正和一只狗抢吃的，身上的大斗篷把他整个人包住让他看上去不伦不类。
　　“柳大人见笑了，这是我家下人的孩子，脑子可能有点不太好。”江陵镇守白羽点头哈腰道。
　　“你也知道，皇帝重病，没有留下子嗣，唯有宫外有一私生子。”柳砚对他笑道，“听说那个孩子流落在你们江陵镇。”
　　“这……我也不知有小皇子流落民间啊。”白羽结结巴巴说道。
　　“白大人心里没数么？私藏龙子龙孙……而且还是未来皇上，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罪。”柳砚瞪了一眼白羽。
　　“小的这就彻查这事，大人在此住上几日，小的定不辱使命。”白羽点头哈腰。
　　“等一下。”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白羽回头望了望柳砚。
　　“那个下人的孩子。我可以带走么？我身边刚好少了一个伺候我穿衣的小厮。”柳砚不紧不慢说着，“你开个价也行，多少黄金。”
　　“这……要是柳大人喜欢那个孩子，那就让他跟着你吧。他跟了你是他的福气。”白羽说着。
　　柳砚上前拍了拍那个孩子，孩子转头，脸上全是污渍，大大的袍子也是脏脏的。白梓棠转头看向了柳砚，可能他的身上只有一双眼睛还算干净了。他看到柳砚，推开他就往里屋方向跑。不过还没跑几步就被柳砚抓住了。
　　“放开我！”白梓棠挣扎着。
　　“会说话啊！看样子也不傻。”柳砚就这样抓着他，看他在自己手中各种挣扎。
　　“求求你，放开我。”白梓棠停止了挣扎，低着头默默吐出几个字。
　　“你家白大人已经把你给我了，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柳砚拉过他，“饿了么？我带你吃好吃的去。”
　　“你是我爹么？”白梓棠默默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期望。
　　“怎么可能，还有，我有这么老么？”柳砚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也才刚及冠，眼前这个小鬼怎么看也十三四，不过比这小鬼大了六七岁。
　　“哦……我……有点饿。”白梓棠低头说着。
　　“我先带你去吃饭吧。”
　　白梓棠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小鬼我带走了。”柳砚和眼前的白羽打了个招呼，拉着他反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说，“托你办的事你可别忘了。”
　　来到一家餐馆，柳砚看着白梓棠一晚一晚吃着饭，这小鬼到底饿了多久啊。
　　“你饿死鬼投胎啊，慢点吃。都饿了多少天了？”柳砚看他这么吃迟早把自己噎死，提醒道。
　　“五天吧。我把白姐姐的紫玉白梨钗不小心弄坏了。他罚我不许吃饭。”白梓棠吃完一口白饭道，“其实我知道是他手下的丫鬟干的。”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那个丫鬟？”
　　“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饿几天也没关系……可是瑶儿不一样……”白梓棠放下手中的碗筷。
　　“吃饱了？”柳砚说道。
　　“嗯。”白梓棠抹了抹嘴。
　　“我叫柳砚，字墨烛。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你是那个定国大将军柳墨烛？”白梓棠问他。
　　“你知道？”
　　“白姐姐以前经常经常念叨。柳将军手持兵权，才貌双全。国舅爷，能文能武，冠如面玉，温文尔雅。若是嫁给两人的其中一个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白梓棠说着。
　　“你一直叫白姐姐。不是该叫小姐么？”柳砚疑惑。
　　“我叫白梓棠，我娘是白羽的亲妹妹。其实……我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娘也从没有说过。我五岁时候我娘死了，也许是思念我爹吧。”白梓棠没再说下去。
　　“白梓棠……不过也是，未婚先孕的大小姐。没被浸猪笼已经不错了。”柳砚皱皱眉，“你和你娘应该很难熬吧。”
　　“我打娘胎带出来的体弱，我娘用了很多方法。最后治是治好了，不过……”白梓棠顿了顿，脱下了在头上的袍帽。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显露在柳砚面前，之后又迅速戴上帽子，“吓了一跳吧？当时我也吓一跳。”
　　“没有，很好看。”柳砚拨下了他的帽子，摸了摸他雪白的头发。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邪物，欺负我，因为我的头发颜色。”白梓棠低下头，“柳大人，你是不是也……我知道的。”
　　“真的很美，像雪一样。”柳砚道，“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白梓棠拉住了柳砚的衣袖：“柳大人，真的谢谢。您的恩情我定不会忘的。”
　　“以后你是我的人，要是我的人再任人欺负了，我这个主人也不乐意。”柳砚挑了一缕他的白发，从发梢摸到发尾。
　　柳砚带他去挑选了几件衣服，然后又命白家下人让他们打了一桶热水让白梓棠好好洗了一把。洗完穿上衣服，柳砚好好地打量着他，这身衣服的尺码果然适合他。他抬头，柳砚的姐姐柳汐号称大歧第一美人，可是这小子长得可比号称第一美人的姐姐好看多了。可想而知，他的那位母亲应该有多美。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桃花眼微微泛着亮光。白色的头发让他美得更与众不同。这要是个女人，该有多么倾国倾城祸国殃民？
　　“柳大人？”白梓棠的声音让柳砚收回了神。
　　“好了，你以后就在我身边侍候，寸步不能离开，懂么？”
　　“知道了。”白梓棠点点头。
　　“你过来。”柳砚拉他进了屋子，帮他束髻。
　　“柳……柳大人。”
　　“以后你也要帮我束髻戴冠，所以你要学会。”柳砚帮他弄好。
　　“好……”白梓棠低下头，“我会学会。”
　　这几日白梓棠倒是真做到了寸步不离，柳砚如厕他在门口守着。柳砚吃饭他在旁边看着，之后拿着大人吃剩的饭菜吃个饱。柳砚洗澡，他要为大人调试水温。柳砚睡觉他也要趴在他的床头看着他，虽然之后他会睡着。这比以前睡不暖穿不好被大家欺负的好。不过自从他跟了柳砚这个主人，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当白梓棠再次出现在白羽面前的时候，白羽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和狗抢食物的那个小子么？
　　“白大人，这几日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柳砚漫不经心说道。
　　“柳大人……恕在下无能……实在是什么特点都没有，在下真的找不到。”白羽着急地说。
　　“爹！”忽然一个女声传进了大家的耳朵里。
　　“没大没小的！”白羽低头给柳砚道歉，“柳大人，不好意思这是小女白苏鸢。”
　　“爹爹，这是谁？是来提亲的么？今日这个长得颇为俊美。”白苏鸢轻声问他爹。
　　“混账东西！这位是定国将军，柳墨烛，柳大人。”白羽骂着自家女儿。
　　“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柳大人……”白苏鸢向他行礼。虽然这么说可是眼中却没有害怕，只是有些许惬喜。这白家人长得可是和他们柳家有一比了，男的俊美，女的倾城。虽然白羽现在已过不惑，可是却也能看出年轻时是多么玉树临风。
　　“无事，不知者无罪。”柳砚抬手让她起来。
　　“既然你们江陵没有我要找的人，那么我便叨扰了。梓棠，走了。”柳砚向他行礼。白羽行了个更大的礼给他。
　　待柳砚走后，白苏鸢扭捏道：“爹！柳大人来了也不通知我！我应该好好打扮打扮然后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还有，白梓棠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和柳大人走这么近啊？”
　　“柳大人一来就要了他，说身边缺一个小厮。这小杂种真是走了狗屎运！”白羽狠狠地说。
　　“爹，世人都说这皇位的继承人只能有两个人坐，一是祖上被赐姓的侯爷皇甫归。还有就是是皇后的亲弟弟，太后的亲侄子夜澄。这天下……是时候姓夜了。”白苏鸢冷笑着说。
　　“女儿，那个柳大人找皇上失散的骨肉是……”
　　“爹啊，若是皇上告诉柳老将军自己在外面还有一个遗孤，柳老将军定会派自家儿子前来寻找。不过么……皇上似乎并没有告诉他那个遗孤的具体细节就奄奄一息，只是告诉了他一个方位。要不然柳墨烛怎么都没和你说具体细节就让你摸瞎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呢？”白苏鸢一语惊醒梦中人。
　　“哦……女儿的意思，我懂。”白羽道。
　　白梓棠走在柳砚的身后，拉住他的袖子看向他：“柳大人，我们这是要走了么？”
　　“嗯，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我们要去下一个地方。皇上临死前只说了江陵，然后指了指窗外的海棠。父亲让我彻查此事……哎……真是头大！”柳砚摇了摇头。
　　“柳大人，你能让我去收拾收拾么？有一些我娘的遗物我必须带走。求求你。”白梓棠给柳砚跪了下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快起来！”柳砚扶他起来后跟着他来到了后院的一间破茅草房。
　　“你住这里？”柳砚皱了皱眉。
　　“是啊，我娘死后他们说没有我这个邪物住的地方。我看后院的这个杂物房也没多少人来，所以我便住这里了。”说完，白梓棠进去了。
　　白梓棠迅速奔到了角落，拿来了三样东西，一副白棠傲春风图，一个汉白羊脂玉配，还有一个红宝石海棠簪，他把这三样包了起来。
　　柳砚皱了皱眉看着他钻进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
　　“柳大人谢谢你。”白梓棠背上包裹。
　　“嗯。”柳砚点了点头。
　　两人寻了附近几个村子无果后，在一个村子休息准备回燕京。
　　“大人，我们还找么？”白梓棠问他。
　　“不找了。皇上也说过，找到的机会不大，毕竟流落在外的女人家。而且皇上现在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们也没有多问。”柳砚叹了口气。
　　“你是说皇上他……”白梓棠忽然提高了嗓音，“对不起，我……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关于什么皇上之类的词。大惊小怪，请大人恕罪。”
　　“哪有那么多罪。”柳砚笑了笑，“皇上他虽然没说我也知道。他的一身病一定是夜家。夜家早就想谋权了。尤其是现在又有那么优秀的夜澄。权利么，谁不想要啊。不过他们可知道兵权一直在我爹和我手上。如果我们敢说一个不字，他们哪敢？以为掌握了其他五部和后宫就可以了么？只要我们柳家不死，我们柳家军不散，这个天下还是姓皇甫的！”
　　“大人？”
　　“对不起，和你说了这些。”柳砚忽然发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立马收声。
　　“你说这些也没用，我又听不懂。我自小没学过学问，也不识字。”白梓棠低头说着，“不过只要是大人想倾诉，完全可以和我说的，我现在不是大人的小厮么？”
　　“你啊。有时候觉得你还挺古灵精怪的，有时候也觉得你挺蠢的。”柳砚评价他道。
　　“有时候装不知总比知道安全。”白梓棠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认真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