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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生死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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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不愿意相信。不想接受，不要承认，现在，不想听到任何话，谁都不要出声。
坐在一面画板前，一向拿惯手术刀的未知子缓缓执起画笔。她就静静地抬着，笔停在半空。影子倒射在白色的板面上，无论是画，还是她，都一秒不能再等待了。
事情就发生得这么突然，在不久前的某个晚上。
忙完那台手术出来已是深夜。
诶，又要请晶叔来要手术费了，这次能拿多少钱呢。习惯性地走到更衣室里换了超短裙，又顺便踱到麻醉科门口，因为已是晚上，她用指头在门上轻叩两声。
“来了来了。”
与刚刚术间一直见惯的紫色不同，现在换回日常装的城之内，在外科医眼里更加美到爆棚。
“城之内!”一声轻呼，抿着笑凑上去，帮着把包提了。
相携着走过医院回廊，不远处就是电梯口。两人在门前相视一笑，前后走进。
灯光温存，不太亮，但暗得恰到好处。
从楼上，一点点降下一层。外科医巧妙的利用了这点时间头脑风暴起来，盘算着这夜色降临后的打算。
叮——到了。也想好了。
于是站在门前的外科医慢慢转过头，“城之内，今晚我们去……”
“城之内？!”
跟在后角落的人，此刻并不和她的视线平齐。她完全瘫倒下了，蹲在低处，一只手无力地扶住电梯厢壁，另只手紧紧地捂着某个痛得就要失去意识的点，汗流满面，颤抖不已，嘴唇已被咬得青紫。
……
虽然知道，这种病情的手术，即使再根治也无法撑得太久。她舍命从死神手里抢过的，城之内的几年，还是这么快就过去了。
这次，真的无可挽回。
在那个晚上，外科医没有把她留在vip病房，做了检查后，她一言不发地收好报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拉着麻醉医的手离开医院。
“大门……”
“我们回家。”
这段路并不算短，外科医背起城之内一路就送到了她家门前。
“好了，今晚记得早睡。”
脚终于沾了地的麻醉医强打起笑容，点点头，面色苍白的回答。
“恩。”
那个夜晚仿佛不曾有过。之后的外科医照常上班，只是麻醉医留在家里休息了。但，生活规律也都一切如常。外科医每天准时下班，轻轻在玄关道一句，“我回来了。”
拿着买来的菜，开始做饭。
手拙的大门之前很少掌勺。现在虽然手艺仍不怎么样，她还是坚持要做。
做好了，饭熟了，两个人嘻嘻哈哈就开始一起吃，吃完看电视，打打二人纸牌，谈谈小舞，没人提起现实的事情。直到麻醉医露出痛苦的神情愈发频繁，或玩着玩着，头一偏，睡倒在某个地方，外科医就轻轻抱起她，放到床上躺好，拉上被子，说句晚安。再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去睡。
同居了，这算是同居吧。在某个午夜外科医惊醒，眼角湿润。但随即，她又笑。摇摇头，盖好毯子，不再去想。
一天，两天。
每天都有不一样但精心制造的惊喜。号称城之内馅儿却是蜜糖陷的鲷鱼烧，特地去找人刻录的小舞舞蹈的cd，一条适合城之内风格的超短裙外加一双紫色的高跟鞋。
五点是城之内每天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又撑过了一天，又能够等待某个人准时回来。
有一天只是因为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如果大门桑能给我画张像就好了。会画画的人都好厉害。”第二天外科医就翘了班去学素描。
她的进度很快。没有天赋也硬是逼出了所有的潜力。
终于在一日，她叫麻醉医坐好，摆个姿势。自己执笔，观察，落笔，完画，一气呵成。
最简单的速写，在人物的细节处理上已然娴熟不已。麻醉医接过画纸，眉眼绘遍温柔。
“真厉害，很像我，我好喜欢。”
“真不愧是大门医……”
“……未知子。”
哈哈，没有医师执照能做的事，她也是能做到嘛。还做得这么好。
城之内这么想着，抬起头，要再夸几句。
这一抬眼，她看见了外科医的眼泪。不过在与她对视的一秒内，那眼神一转，再看不出悲色。
“啊，我得去做饭了，不早了。”
外科医弹起来，跑到一边去。“今晚吃牛肉饭哦!”画像心愿达成，又回到了日常的小美好了。
大门勤快地做着饭。香气四溢时她端上两碗上桌，两人愉快地共享夜晚的时光。
这一天，和别的一天没有两样。但世事终究无法预料。
也是在这一天的深夜，城之内听着客厅内大门的呼吸渐渐平稳后，微笑着闭上眼睛。
世上最温柔的麻醉医，由此，再未醒来。
在身子慢慢变轻的那刻，她好像看见一条河。
河水流得很快，很急。
她在某个渡口上了船，就要出发。船家撑蒿下去，离了岸边。岸边有人撑伞追来。河上也忽然起了雾。
那人呼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应答，船家拦下了。“不可以回答哟。”
“这条河，叫生死河。”
“实在挂念，可以在对岸等待。”
于是她没有应答，那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终，消失殆尽。
Doctor x自那天起，完完全全地失踪了。
再没人见到她。
哪怕是医介所，神原晶也无从寻找。
未知子像一个谜一样从出现到消失，因为城之内的生死而隐去。
就这么的，又过了几十年。
虽然经常听人说起，某个在街角画像，在某处旅行的人很像大门医生。
但那也都是过去式了。
最佳拍档已不完整，余下的partner也没于茫茫人海。
或许那条生死河边还有没有人在等待，现在究竟她们团聚了没有，只有河自己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