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同归（华武）》千饮醉河山

2、初见（2）

　　听了这话易子轩愣了愣神，回过神借着淡薄的暖光打量面前这声称华山弟子的男人。这俊郎还是那副寻花问柳似的笑容，笑得也算是没心没肺的，仿佛方才威胁自己的人不是他似的。“谢过。”易子轩摆出一道与之前不同的冷清表情，眉峰微挑向人一拱手拂袖而去。
　　甫一出门就是熟悉的药味浓厚深沉地朝易子轩扑来，“阿婆，这药……”他打小就是个药罐子，药汤的味一过鼻他就能把药材猜的七七八八，婆婆怕是用了不少值钱的草药。
　　“老婆子也不差这点银两，家里也有这点药草。何况是道长的朋友，要是现在不医好以后怕是要落个病根啊。你们习武修道的人不得已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一时不注意就受伤的，不好好医治怎可就落个伤病，习武怎么能落个病根呢。”
　　易子轩伸过手接过老妪手中滚烫的药碗，细听这絮絮叨叨的话倒也不觉得心烦，反倒是露出嘴角温和的笑意和眼中几分柔情。他总想起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娘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爹也是半个官老爷，人逢面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印象中娘总是在他耳边这么叨叨不停的，生怕他们哪里磕着碰着，磕碰重了就要说他们好久还要抄那好几遍的经书。后来瘟疫肆行，家里也遭了瘟爹娘也没了，就剩他大哥拉扯他带着爹娘给的家当在外漂泊流荡，吃了不少的苦头。

　　想到自己那大哥易子轩忍不住沉下表情，几分忧愁漫上心头。也不知大哥去了哪儿，都传言说易子晗嗜杀成性，一出武当的山门就屠了那李家几十口人，后修炼了吸血大法更是泯灭人性。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大哥为什么对那李姓的官爷这么记恨，可是当他知道想要拦住大哥的时候，他自己没了踪迹，只在茶馆的闲谈中留下了血衣鹤袍的魔头传言。
　　“道长？道长你还好吗，是不是又头疼了？”
　　易子轩回过神来看着老妪片刻，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赶忙低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点事。天色已晚，婆婆赶紧歇息去吧，我去送药。”
　　“诶诶好，道长有事吩咐下就行了。”
　　“辛苦婆婆。”

　　易子轩目送老人缓步蹒跚离去的模样，心里总不是滋味。反倒是受了伤的华渊从舍内转出来，虚虚地倚在廊柱上问，“婆婆家有个孙子？”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易子轩心里一阵惊异，这才发觉对方来头并不简单。脚步悄然无声，即使受了伤也是气息四平八稳，如果不出口问上一句他根本没感觉到华渊的存在。
　　“嗯。”他压抑住心头的疑问，带了几分警惕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忽贴在华渊身上，“怎么发现的？”
　　“看居室就知道了，里头有逗小孩的玩物。”
　　华渊动了下身也不倚靠着廊柱，干脆直接走近坐到房间的门槛上坐下掏出一柄玉箫轻轻擦拭。这面前要是多个破碗，那就颇有街头卖艺的风范，还是有个桃花面相的贵公子在街头卖艺。“婆婆的家人呢？”
　　他愣了愣神，良久才开口涩涩道，“……死了。”
　　“在江南落脚没多久婆婆突然找上我，说是儿子儿媳带着自己的孙子出门玩去几天了还没回家，她上了年纪，近的地方找不到，再远的去不了，求我帮忙找这三人。”
　　对方安静听着，手上擦拭轻抚玉箫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停顿，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我在烟水渔村到十二连环坞的路上发现了他们，都是骨骼歪曲面容狰狞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和婆婆说，也不知道怎么给他们收尸好，只是碰一下，骨头化成齑粉没了。”
　　他停了话音，静默中只有雨点拍落的滴答声响。
　　华渊呼了口气身子往前倾了倾，玉箫轻勾住他的袖摆，“别摆出这种优柔寡断的表情。像你这种初下山的小崽子见了江湖的路数都吓坏了，你倒还有些境界，没把你吓出个好歹来。坐吧。”华渊拍了拍旁头特意让出来的位置，“怎么，怕我害你？我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不信你去红榜上看看？刚下山的毛头孩子，过来坐下。”
　　易子轩顿了顿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其他的什么，居然真的呆愣了片刻坐下来，总觉得眼前这人的话中满是魄力。“你……”
　　“什么？”
　　“……你到底从哪来的。”刚说出这话他就后悔了，话又傻又愣还没底气，简直丢脸。
　　“华渊，华山掌门枯梅的弟子，很少回华山。你就算来华山门下讨债也见不到我人。”华渊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抬手拿着玉箫轻轻在他头上敲了敲，“其他的不该说不能说，知道了吗？你们武当怎么下来的人一个比一个乖兮兮的。”
　　他开口正想反驳上几句，方一张嘴就正正好对上对方带笑的面容，“……说得好像你见过很多似的。”
　　“是呀，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傻乎乎的，没几个机灵。”
　　“你！”
　　华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行了不逗你了小道长。说说吧，那几个可怜人身上有没有几条恶心人的虫子。喏，长这样的。”
　　扔来的是一个厚实的锦盒。易子轩取稳这看起来厚实的锦盒，本以为有些重量的盒子掂量下却没有多少重量，细密的关锁解开了一大半，他并没有花多少心力就打开了这东西。
　　已经没了活动的虫躯歪歪扭扭地摆在那里，奇怪的异香气若游丝地飘来。他忍不住将这个略显恶心的锦盒推远了些，免得身上起上半身的鸡皮疙瘩，“好像是这个东西，这是什么鬼玩意？”
　　“这个？吞金虫，就是你今天杀的那些认不认鬼不鬼东西的罪魁祸首。小心点，我可好不容易从那堆残躯上取下一条完整的。”华渊伸长手探过去打算合上，却被拍住了手，“怎么了，小道长你还要对着这东西研究一晚上？”
　　别说是研究，就算是盯着看一段时间易子轩都觉得恶心。“你手上有血气，别动。”他没好气地给了笑嘻嘻的人一眼刀子，小心地将锁原封不动地扣回去才转手给人，“你今晚在活尸堆里做什么？”
　　“不可说不可说。”华渊眯眯眼笑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易子轩忍住气，心里默默将人嘲讽了上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