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西藏（军旅文）》哥舒易

1、第一章 初遇

　　西藏，在多数人的印象里，是美丽和神秘的代名词。高海拔的地域，使它的美丽注定带着一丝危险，就像是玫瑰，艳丽的外表之下潜藏着刺人的危机。但在李珠圆的心里，西藏是一朵洁白的山茶花，而现在，她就在前往摘取这朵山茶花的火车上。
　　李珠圆是南方长大的孩子，家乡和西藏之间的距离就是那张公鸡地图的两端，可这并不妨碍她对这个地方的神思向往。六年前，高中毕业的时候，她就想过将西藏当成毕业旅行的地点，可彼时她刚失恋，就想着伤春悲秋，哪里还有这兴致。于是这一拖，转眼就过了六年。
　　她是昨天上的火车，家乡离西藏很远，坐火车要四天三夜，李珠圆觉得等她下火车的时候大概就臭掉了。
　　“那你为什么不坐飞机呀？”在李珠圆下铺的一个佛山女孩问道。
　　“我从小就生活在低海拔地区，去过的海拔最高的地方也不过1000多米。西藏最低的地方也有2000多，直接坐飞机我肯定会有高原反应的。”李珠圆回答道。
　　“坐火车也不一定没有高原反应嘞！”女孩继续说道。
　　“至少概率低一点，我可不想一踏上西藏的土地就送医院。”李珠圆朝对方眨眨眼。
　　“要我说，你一踏上西藏的土地就一定送医院。”
　　“为什么？”李珠圆很好奇。
　　“因为你都不吃东西啊！从昨天下午5点多开始，到现在都隔天中午了，你看你吃了什么了？”佛山女孩觉得她这是遇上仙女了。
　　“那我也没办法，只要一想起我都没刷牙洗脸，吃东西就恶心。再说了，我也不是没吃东西，不吃了点黄瓜吗？”李珠圆也没办法，她从小就有洁癖和强迫症，坐上这辆火车她都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你就作吧，等你吃了四天黄瓜之后，我看你还有没有洁癖！对了，我从昨天就觉得你这名字真奇怪，看你这身材可比我瘦多了，为什么叫珠圆啊？”佛山女孩边啃薯片边问。
　　“嘿嘿，那是你不认识高中时候的我，我那时候可有80几公斤。”李珠圆笑着说道，那佛山女孩一听瞪大了眼睛。
　　“我从小到大，一直到高中毕业都可胖了。以前我爸妈就想珠圆玉润的女孩比较有福气，所以就取名珠圆，再者以后有第二个孩子，就能叫玉润啦。只是谁也没想到我越长越符合我的名字。”
　　“所以你家有两个？”佛山女孩问道。
　　“哦，就我一个。所以我毕业之后我爸妈就让我在家附近的学校当了老师，他们也希望我找个老家的嫁了。”李珠圆说完就陷入了沉思，佛山女孩也就没有再问了。
　　四天之后，李珠圆顶着佛山女孩佩服的眼光，下了火车，因为她真的吃了四天的黄瓜。李珠圆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拉萨的土地，深吸一口气，很好！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路辗转，待到她躺在客栈的床上时已经是晚上了，李珠圆知道自己很累，可她愣是亢奋地睡不着，因为明天她就将跟着不认识的人一起旅行西藏。
　　李珠圆想着，也不知道同一辆车的都有些什么人？他们好相处吗？他们来西藏又是做什么的呢？带着纷繁的思绪，李珠圆进入了梦乡。
　　隔天等李珠圆醒来一看手机，才发现居然已经快九点了，急冲冲收拾好一切，火急火燎地冲出客栈，司机的车果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李珠圆背着个超大的双肩登山包，打开车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弯腰低头道歉。等她抬头的时候才发现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一个高大的男生。
　　“没关系，其他人也还没到。”男生说完，默默地将李珠圆的登山包放到车后。等李珠圆平息好自己的气息，另外三个人也到了。车上的五人和司机都开始自我介绍。
　　“呦！有两个年轻人。我叫钱疏，来自苏城，是个大学老师。这两位女士是我同事，这是郭如月，这是林少（第四声）羡。”那位叫钱疏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向李珠圆他俩介绍到。
　　“你们好，我叫李珠圆，海城人，也是个老师。”李珠圆腼腆地说道。
　　“你也是老师？该不会这小伙子也是老师吧？”钱疏惊讶地问道。
　　“不是，我是军人，我叫唐清河。”
　　“军人好啊，有前途！好小子，找对象了没？”
　　唐清河一听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但很显然没成功。于是他恢复了面无表情，回答道：“没有。”
　　钱疏一听猥琐地挑挑眉，转头问李珠圆：“珠圆同志，你找对象了吗？”李珠圆摇摇头，又是腼腆地一笑。
　　“这可巧了！要不，你俩凑成一对？”李珠圆一听，顿时小脸红似彩霞，唐清河也是不自在地转头。
　　“输钱你说什么呢？口没遮拦的！”郭如月将钱疏推到另外一边，“你们别理他，他这人就是这样没个正经的时候。这一趟要不是他死皮赖脸地非得跟着我和少羡，我们才不让他来呢！”
　　“那你们可就亏大了！没我你们这一路能这么顺遂？”钱疏说道。
　　“有你我们这一路也没顺到哪去！”郭如月怼到。
　　“行了，你俩都吵了一路了，累不累！小李和小唐可看着呢！”林少羡打断他俩的争吵。
　　“少羡姐叫我珠圆就好了，你们的感情真好。”李珠圆羡慕地说道。她因为从小到大都很胖的缘故，男生不喜欢她，女生也觉得跟她玩在一块丢人，所以几乎没什么聊得来的朋友。
　　“他俩不仅是同事，还是大学同学，认识了将近二十年，感情当然好。我说小唐，我们四个都是老师，这时候正是暑假出来很正常，你一军人这时候出来，该不会还带着任务吧？”林少羡觉得很奇怪，一般军人放假不都在年关那时候么？
　　“我有两三年没休过假了，这次攒假攒了一个月，就想着来西藏这看看我战友，他大学毕业的时候被分配到了阿里。”唐清河解释道。
　　“很辛苦吧，每天不仅要训练，又长期回不了家。”林少羡觉得这小伙子年级轻轻的，性子倒是很沉稳。
　　“不会，我喜欢这份职业。”唐清河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溢满璀璨的星河，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不爱这份职业。恰恰相反，他热爱着军人这个身份。那一刻，李珠圆心里仿佛有棵绿芽破土而出。
　　车子就在一阵闹哄哄中上了路，李珠圆选择坐在车窗边，因为这样能时时刻刻看到沿途的美景。西藏的天是天青色的，永远都蓝的像洗过的镜面一样动人。李珠圆是第一次觉得自己靠天靠的这么近，这样的蓝太动人，让她欲罢不能。
　　让她更加欲罢不能的是西藏沿途的风景，不同于海城的绮丽风情，那是一种壮阔的美，虽荒凉但却没有孤独涌上心头，涌入心头的反倒是一股与天地同在的豪气。
　　车子开出了拉萨市，司机说下午会在江孜县停留吃午饭，途经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羊卓雍措停了下来。李珠圆第一次见到这样像画一样的湖，细细长长的就像一块碧玉镶嵌在山脚下，再加上阳光熙熙攘攘地照着，湖光山色间让人只想溺死在这片湖水里。
　　“真美啊……”李珠圆放下相机，感叹道。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湖。”唐清河站在李珠圆身边，看着羊卓雍措说道。
　　“你家在哪？怎么也没见过？”李珠圆问道。
　　“在山西黄土高坡。”唐清河说。
　　“那里是不是也很漂亮？我从小就生活在海边，周围除了海就是海，最高的山也不过900多米。”对于李珠圆来说，只要不是海，哪里都漂亮。
　　“我没什么印象，我一直是在军营里生活，一直到考上大学才去的北京。”唐清河没再说，李珠圆也不敢再问下去，因为直觉告诉她这里头有着一个长长的故事。刚想说再靠近一点看看这湖，天居然滴起了蒙蒙细雨。怪不得藏族人常说西藏七月的天就跟小孩的脸一样，刚刚还是晴天，一会儿就开始下雨了。
　　几人急忙躲进车里，最后上来的钱疏刚拉上车门，蒙蒙细雨便瞬间形成瓢泼之势。李珠圆从小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唐清河让他擦擦，唐清河顿了一下，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李珠圆小声地回了句不用谢，赶紧转头看向窗外，假装在看雨。
　　大雨打破了羊卓雍措的湖面，让之前正沉溺于美景的李珠圆觉得特别扫兴，结果就在车子驶入拐弯处，竟然看到了另一个相当大的湖泊，司机说这是满拉水库。
　　这个水库之美丽，即使是下雨天，都无损它的倾世容颜，因为在雨中，它会随着角度的不同而变换颜色。车上的五个人都震惊了，随即带上雨伞，李珠圆又给相机套了个罩子，大家冒着大雨跑下车从各个角度欣赏满拉的美丽。
　　唐清河看着李珠圆既要拍照又要撑伞，很是忙碌，于是默默地伸出了左手帮她撑住了那把小小的雨伞。李珠圆看着突然出现的手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已经易主的伞，又顺着撑伞的修长的手指看过去，就听唐清河说道：“你拍吧，我帮你撑伞。”
　　李珠圆脸微微发烫，赶紧拿起相机遮着自己，可是心里愣是有着止不住的甜蜜，她是不是能认为唐清河有点喜欢她呢？不可能！李珠圆晃晃脑袋，只想把这个想法晃出去。居高临下看着李珠圆的唐清河觉得很奇怪，这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晃脑袋？
　　这之后，李珠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拍了什么，恍恍惚惚地跟着唐清河上了车，又一路恍恍惚惚地到达了江孜县。江孜县是个小地方，但它最特别的是在入口处伫立着一块巨大的英雄石碑，那是纪念当年建造西藏铁路而牺牲的每一个人。
　　司机把车停在了一个小饭馆前面，几人坐在一张老旧的桌子上等着吃饭，大家是第一次一块吃饭，李珠圆很是不好意思。她因为少时胖，所以有些自卑，到了工作的时候，才发现这样的自卑，导致了她不怎么习惯与人相处，这趟出来，能克制成这样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许是看出了李珠圆的紧张，唐清河从衣服口袋里抓出一把松子放在了李珠圆的桌前，李珠圆看着突然出现的一小把香喷喷的松子吓了一跳，接着就看到其他的的桌前也出现了一把。
　　等到发完了，唐清河才笑着解释道：“我喜欢吃松子，这是我在新疆驻守的战友寄给我的，挺好吃的。”
　　李珠圆听完，默默地拿起一个松子，磕开，将里头的乳白的果仁吃了进去，细细地嚼完了果仁，也许是这美味地松子抚慰了她，李珠圆觉得她好像不紧张了，抬头对站着的唐清河说道：“很好吃，谢谢。”
　　唐清河对李珠圆笑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李珠圆旁边也磕起了松子，李珠圆默默转头，脸微红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