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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游小磊 ...

  •   养蛙场的灰姑娘2
      
      第二章
      
      我躺在床上,浑身酸疼,目光呆滞地看着上铺的床板,我想我发呆的样子应该很好看,无奈一粒灰尘落在眼睛里,难过得我立即翻身而起,搓了一下,隐形眼镜就掉了出来,并且再也没有找到的可能。
      倒霉有一种惯性。
      
      洗了将近五十件衬衫,一个百只玻璃杯,拖了地,换去洒了威世忌的印第安织绣地毯,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小综那死人睡了十几个小时也没醒过来,还以为他药物服用过量一时下不了床呢。把蛋炒饭做好放在桌子上,他自己应该会热了吃吧。
      不知道这个富家少爷吃不吃得惯普普通通的蛋炒饭。不过我的蛋炒饭是家传秘方,比那些山珍海味可差不了多少,这个本领一直让我引以为豪,或许是遗传厨师老爸的优良作风吧。怎么说也是厨师世家,有事没事混在老爸的饭馆里学两招,八大派系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毕竟,会作饭这个本领对女人来说还是很有用的。大一的课程比较轻松,我也没有到自习教室的习惯,因为一走进那静悄悄的教室我就忍不住睡觉。
      
      以往下午没课的时候,我都是去泡图书馆,现在的生活方式应该彻底改变过来了。中午到超市买了一些必需品,去填满游家那空空如也的冰箱。
      
      昨天那个叫小综的家伙把钥匙砸在我头顶,还警告我以后不准在他睡觉的时候吵醒他,否则杀无赦,那个暴躁狂!
      
      打开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迎面袭来,我就这么轻易地拥有了这个陌生的家庭的钥匙,并且还要开始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而我,还不过是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穷学生。这样身份的落差和转换,让我在门口愣了一小下,才走进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只不过是二十几个小时过去了,客厅就乱成马蜂窝似的。杂志洒落在茶几上,两个抱枕掉到了地上,音响居然没有关,显示灯还亮着,肯定是一张CD听完后忘记关了,这个小综,都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着什么,他以为他是道明寺啊?!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家,凌乱成这个样子,如果我是他的老妈,一定揪着他的耳朵,就象他揪着我的衣领一样,罚他用两只手洗一百只玻璃杯。
      
      我往冰箱里稀里哗啦地装酸奶,啤酒,绿茶,新鲜的羊肉卷,三文鱼,芥末酱,沙拉酱……看看秀姨给的LIST,应该差不多了吧。突然一双手很有力地从我身后握住我的双臂,把我活活吓个半死,转过头,就看到小综那张比昨天更扭曲的脸。
      他一把把我抓到一旁的椅子上,我就象一个不锈钢碗一样易拿易放,而且不怕被打碎。
      
      “你昨晚想饿死我啊?!明姨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不做晚饭就走了,溜得还真快啊?!”
      
      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发脾气,不过,他就是在不发脾气的时候,也摆着一张发脾气的臭脸。
      
      明姨是所谓的大家族——游家的管家,这年头居然还有管家,我还真是好奇。是秀姨在俱乐部的牌友。秀姨是妈妈的大学朋友,妈妈嘱托我在北京有什事没事就去找找秀姨。她大概不会想到秀姨居然会把她的宝贝女儿“出卖”在这里打杂吧。
      
      面试那天,明姨象打量牲口一样打量着我,我真的很纳闷到了这个年代竟然还有这样从上至下打量人的眼光。就象老鸨在挑选怡红院的品牌一样。
      然后她面带微笑地点点头说,这个不错,肯定没问题。她在说没问题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很浓。
      好象我是个绝对安全的牲口,绝对不会逃跑,也不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紧接着秀姨说了一句让我很沮丧的话,是啊,她长得象一个初中生嘛,肯定没问题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长得发育不良的样子还是个优势。
      
      扯远了,回来关注下仍然处于危险状况的我吧。
      
      “你说什么呀?我放在饭桌上的蛋炒饭你没看到吗?”那个会反光的大理石餐桌,不会把我香喷喷的蛋炒饭给生吞了吧?!这个诡异的游家。
      “你在说什么鬼话,如果有饭菜,我的两只眼睛会什么都看不到吗?”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家的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吃掉了啊?”
      “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可以用点脑子吗?”小综很懊恼地说,好象在和一个无法沟通的白痴说话,很耗费他的脑神经。
      怎么上工的第一天,就做了冤大头了。我哭笑不得,只能很无奈地“啊”了一声,一脸苦笑地摸摸鼻尖。
      “啊你个头啊,啊一声就没事啦?!不行,扣工钱。”
      “啊?!”这次的啊是真心实意的了。游小综,你这个资本家的大尾巴!
      “你不服吗?”小综用挑衅的口吻反问。
      “我……”我是无辜的啊,你这个两眼昏黑的男人!!
      
      “别怪她,是我吃的。”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吓了我一跳。游家的人怎么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
      然后,我看到一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带着NY的黑蓝色棒球帽,微弯的帽檐遮住他的目光,但可以看到他很瘦削的脸庞,宽宽的肩膀,一件ADIDAS的茄子灰的T—SHIRT,袖口那三杠雪白的条纹反射着耀眼的白光。
      一瞬间,我看花了眼,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从他被帽檐遮挡的眼角眉梢,淡淡的很安静的表情里散发出来。
      他的脚边尾随着一只长得很象狐狸的白猫。那发光的白毛和他衣袖的白杠很搭,我想,他应该是那个“搞画画”的吧。因为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艺术气质,是小综没有的。
      “哥,你昨晚回来了啊,这次怎么提前回来了?”小综松开了手,我的双臂获得了自由。
      哥,这个很温情的词。在哥哥面前,小综的傲气和刻在骨子里的不屑不见了,反倒是,一种毕恭毕敬。我不知道我的直觉是否准确。
      那么眼前的这个男生,就是游小磊了,相比于小综,他那反应很冷淡的表情,似乎更难以接近。
      不过,他们的妈妈一定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妈妈,拥有两个帅到爆炸的儿子(虽然性格上有点怪异),走到粪坑都是赞誉声一片了。
      小磊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罐装的啤酒,稍微瞥了白猫一眼说:“我分了一半给小猫。”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对我是褒是贬。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实话实说。
      然后就走了出去,看得出他有点疲倦,肩膀仍然是很瘦削的,看了会让人很心疼。
      灵光一现般,我突然搜刮到一个可以形容他的词——周杰伦,对,就是JAY的那股味道,淡淡的庸懒的,有一点点的玩世不恭。
      我看着他的背影出了神,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对一个陌生人可以产生这么多的猜测。
      那脚边的猫象一个忠实的奴仆跟随着他的脚步,临出厨房的门的时候突然回过头来,带着敌意,冲我“汪汪”地叫了两声。
      我又一次吓傻了。
      “你,你们家的猫,为什么会学狗叫啊?”
      小综的表情很复杂,最后嘴角皱成一团,散开,配合着他夸张的声音。他又在笑,可以一边乱发脾气一边象孩子似的乱笑。
      我会被他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是日本犬啊,什么猫啊?!说你是个大笨蛋你还不承认,猫狗都分不清楚!”
      在小综尖利的笑声里,我一度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大傻瓜。
      “既然是狗,为什么还要叫‘小猫’?”到底是谁的逻辑有问题?!我反问他,想捍卫自己的一分尊严。
      “公猫还可以叫‘埃及艳后’呢,不行吗?就是来考验你这种弱智的智商。”
      “你,你血口喷人啊?!”我很底气不足地反驳,越说越觉得自己的低级失误很低级。
      “我的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啊。”小综顺便把话头一接,“你以后会知道的。”
      用不着到没有期限的以后,我现在就已经可以深刻地体会到了。
      
      
      在贸大,流传着一个经典的笑话。
      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说,你的男朋友是贸大的啊?
      另一个女生很气愤地回击,切,你的男朋友才是贸大的。
      
      在这个男女生比率是3:7的文科类院校里,你会看到一排一排的女生走过来,看到你烦为止。你会看到菌男的周围永远都不会缺少女生。你会看到一个150人的大教室里只有15个牛蛙,而且经常还会被当作青蛙来养殖。
      我就是在这样的一所牛蛙养殖场里开始了我曾经向往的美好的大学生活。
      突然间有了这么深刻的体会,大概是连续在两天内看到两个美男子而理应有的正常反应吧。不要说我肤浅,既然窈窕淑女君子好求,那么婀娜美男自然有被恐龙讨论的荣幸。更何况,是一匹匹生活在侏罗纪里超级霸王龙。
      
      “什么,你说的是——游小综?”依依的声音很刺耳,她说话向来都很刺耳。她即使是没有钱吃饭,衣柜里也要塞满艾格和ONLY的衣服。
      我揉揉发疼的耳朵,最近它经常受到小综的蹂砾,这个已经大三老大不小的男生,时不时冲着你大喊怪叫的,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处于更年期。从BOY到MAN的更年期。“游小综怎么了?他又不是上海市市市长的儿子。”我有点小讽刺地说,不过她似乎没有听出来。
      “游小综啊,我们学校的校宝,你居然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名牌专业国贸院国贸系大三的师哥——游小综啊!他老妈是METERS BONWE在亚洲的总代理人呢,他爸爸可是新中大软件公司的总裁啊,新中大知道吗?就是那个提出URP理念的总裁啊?!”她的口气就像我不知道世界上有七大洲四大洋一样,让我听着很不舒服。
      不就是长着一副明星脸么,再加上有钱的爸妈,虽然我们是恐龙一族,也不至于这样饥渴吧。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凭什么还在这里唉声叹气的啊,回去偷笑还来不及呢。”依依是隔壁寝室的,有事没事跑到我们寝室借借热水,让我们在她翘课睡觉的时候义务地帮她点到,鉴于她是个标准美女,我们也就欣然接受了。这时,她的鼻子皱成一团的,好象看到了一堆鲜花插在了一驮牛粪上,只不过,我是那很有养分的牛粪。
      “他们还需不需要一个帮手啊?”依依问,在她说话的时候,我没有插嘴的机会,不知道她是说给我听希望我回答,还是我反应太慢她只是在发发没有办法接近青蛙的牢骚。
      “不知道啊。”我实话实说。后来很多事实证明,这是一种很愚蠢的态度。
      “那你帮我问下好吗?”依依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很好看,“反正问一下又不会死。”
      好吧,反正问一下也不会死。想我这种一直在狗屎运的人突然撞上好运,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或许漂亮的依依能替代我的工作的话,对小综,对我,对依依,都是个解脱呢?
      可是,我还要赚生活费呀?!
      
      我抱着满满一袋的全麦面包,在走进电梯的时候冲着电梯奶奶微笑,她还是用一副打量反面人物的目光上下扫了我一遍,我想,这大概已经是她看人的习惯了吧。
      这个可恶的游小综,说什么早餐一定要吃全麦的面包,还列举了几十个牌子的面包让我一次全都带回来,而且执意要在这样凉意袭人的秋天喝冰过的早餐奶。怪不得气跑了五个菲佣。这分明是有虐待倾向嘛!
      一走进门,先把怀里各种各样的全麦面包放在地板上,突然两声狗吠窜出来,那只长得像狐狸名叫小猫的狗在冲我乱叫,我怎么连和游家的狗都八字不合啊。
      我向来对这种裹着毛茸茸皮毛的一团肉没有任何的兴趣,这经常被小乖批评为我有爱没有心。
      我摞起面包,小心翼翼绕开这个奇怪的生灵,走向厨房,在这个午后,屋子里仍然很安静,经过走廊时,发现小磊的房门是开着的,他在吗?
      听到门口有响动,不怕是有贼或者是不明人士跑进来干坏事吗?大概有钱人家的小孩都很沉得住气吧,反正辛苦挣钱的是爸妈,他们只需担负起花钱的责任。
      脚步不由自主地,被牵动到他的门前,这个在昨天突然出现的男生,带着一份JAY的气质,很好笑吧,这样的形容,JAY的感觉,你们一定会以为我是XXX某某某小天王的忠实拥趸,把什么偶像啊天王啊写进小说里来,不过小磊确实有着JAY的感觉,至少在他不笑的时候,在他发呆的时候,都很象很象,当然,这是后来才慢慢发现的。
      特别是现在,在他爬在书桌前睡觉的时候,脑袋压在双臂上,棒球帽下的眼镜被手微微地托起,嘴角微长着,睡得很甜很甜。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一个男生,我的心没由来地乱跳了一下。如果被小综看到我现在的样子,肯定会被他嘲笑死的。
      我才知道秀姨所谓的“搞画画的”是什么意思。满桌子的漫画稿,网纸,满满一盒子不同样式的画笔,刮纸刀,原来,小磊是个专业的漫画家!!
      漫画家,这种带着传奇色彩的职业,就这样活生生地在我面前。
      一个巨大的檀木书柜里,是一层接一层的漫画书,而且通通是日文原版的,看着那些眼睛象月球一样的漂亮MM,我是实在喜欢不来这些所谓的漫画。不过,或许眼前的这个男孩笔下的漫画,可以让我完全改观对漫画的看法,这也说不定。
      那一张张的画稿,从桌子,一直延续到地板,最后我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间完完全全被漫画包围的空间。磊是这个空间的主人。
      我又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杵了半天,为什么大白天在屋子里也要带着棒球帽呢?耍酷吗?还是要象JAY那样,要遮住小小的单眼皮?
      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脸颊的肌肉在微微的颤抖,他全身忽地抖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他的呼吸开始加速,胸脯在集聚地起伏。糟糕,他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了吧,要不要做人工呼吸之类的啊,那么我的FIRST KISS?!不会吧?!
      是应该拨打110还是120呢?脑袋里突然塞满了糨糊,手脚冰凉。我想我看上去可能更像心脏病突发病人。事实上我也有轻度的心脏病,会突然心脏狂跳200次以上,跳到上吐下泻,手脚冰凉,好象会心脏会快到突然停掉。
      他突然坐立起来,吓得我把怀抱里的面包全都洒到了地板上,他象灵魂出壳了一样,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到一旁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换他吓了一跳。
      我们在莫名其妙的空气中愣了足足有30秒,然后我才勉强回过神来发现我的失态,赶紧收拾好满地板的全麦面包,慌慌张张地跑进厨房,就象一个被发现的偷窥狂,落荒而逃,身后响起了“小猫”的狗叫声,是抗议,还是恐吓?
      
      在厨房里,一边切着核桃土司,一边想着刚才小磊到底是怎么了。
      排除了心脏病哮喘肺痨支气管炎,最后得出一个不好不坏的结论——他是在做噩梦吧。
      听到了脚步声,用眼角余光瞟到,是小磊进来了。
      他,他想干什么呢?会不会想小综那样,跑过来恶狠狠地威胁我,以为我是从哪个郊区来的乡巴佬,要好好地教训一下,叫她不要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大惊小怪的。
      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我的心里是一片小鹿乱撞,浑身发热。
      他走到了旁边,经过我的身后,走到冰箱边,打开,拿了一瓶啤酒,打开易拉罐盖,把拉环丢进垃圾桶,走出厨房。
      他是完全没有看到我,还是看到我了完全把我当作空气视而不见?
      而我在这里瞎紧张,真是可笑透了。
      我想我是大白天在做噩梦吧。
      我回头看看他的背影,依然瘦削,让人心疼。
      是什么样的噩梦,让你如此不安?
      我是不是太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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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个可怕的梦魇。
      每到这个时候,一个月的月底,这个梦就象鸦片的后遗症一样开始反复地发作。
      我浑身颤抖,没有办法控制。
      那个女人,面目模糊,可是感觉很亲切很熟悉。
      她的衣服被一群男人撕拉开,我听到那群男人狰狞的笑声和女人尖利的号叫。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被凌辱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痛苦。
      她的胸罩被扯掉,内裤被撕碎,我呆呆地看着,却无能为力,我的心好痛好痛,被那群魔鬼般的人的笑声一刀一刀的割裂开。我看不清任何人,甚至自己,我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我冲出去,我手上拽着一把水果刀,我要割裂每个人的喉咙,我要救那个被凌辱的女人。
      我举起了到,我要狠狠地刺向他们,用我的命换他们的命。
      我的脑子一片刀锔般的疼痛,可是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脸。
      只有他们的□□和她的哀号如此清晰。我没有办法刺向任何人,因为我的头疼得快要爆炸,快要爆炸,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把我淹没,我知道自己快要疯了,不要,不要!这一定是一场梦,我要醒过来,这不是真实的世界,真实的世界不会这么残忍,不会。
      疼痛就象脑袋里的一个不停滋长的生物,冲破我的血管和脑膜,让我的青筋一根根地爆裂,我的脑浆四射,我看到鲜血从自己的小腹里流出来,我感到背后一道长长的血管被割裂开,我听到女人凄烈的叫喊,我知道她在叫我的名字,可是我听不清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决裂,我听不清。
      然后我醒了。
      感到口干舌燥,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是我失落的记忆吗?四年前的生命对于我来说是一片的空白。
      无法想象,我经过了16年空白的生活,在第16年的某个午后,在一个医院里复苏。
      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不认识每一个人,可是每一个人都认识我。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说你们都是谁。
      他们的眼神写满了惊恐。
      他们中有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人一个年轻女生一个年轻男生。
      那个女孩扑上来说:小磊小磊我是斯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斯孟啊!
      她的眼睛红肿,是为我而哭吗?
      我手边的忽然有了一团腥热的东西在蠕动,我顺势望去,是一只狗,它喑呜地朝我摇摇尾巴,眼泪快要漫溢出来,一刹那我的心里象被刀刺过一样痛。
      是一种游离于生理外的痛。
      我闻到病房里医院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只觉得心里出奇地难过,可是却很平静。
      我好象经过了一场劫难,而我幸运地死里逃生了,可是我却失去了全部的记忆。
      幸运的是,我还没有变成弱智。
      我知道1+1等于2,也知道打针会很疼。
      背后的伤好了后,我回家了。
      家很漂亮,是有钱人家,不是一般二般的有钱人家,可是我却觉得很陌生。
      因为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我曾经在这个水蓝色沙发上睡过觉而忘了盖条毯子吗?
      我曾经在这个漂亮的琉璃灯座下看漫画看到睡着吗?
      我曾经在这个饭桌上津津有味地吃着明姨做的凉面吗?
      我曾经在这个窗口看着我的弟弟小综和我的妹妹斯孟在草地上打架吗?
      我曾经在这个床上很安慰地睡着不做噩梦吗?
      而我现在却没办法安慰地睡着,因为我经常在半夜里做噩梦,做关于一个丰腴的女人被一群男人凌辱的噩梦。
      每次我都满身大汗地坐起来,然后看见自己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心里却是平静的。
      我问妈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她微笑着说:傻孩子,那证明你开始长大了,开始,做那样的梦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着泪。
      16岁的我,开始了我在这个地球上的记忆。
      16岁的我开始在这个地球上诞生了。
      带着空白的记忆,和一个噩梦,还有一只长得丑丑的小狗。
      
      我从梦的凄烈中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到那个女孩,还有她脚边洒落一地的面包,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国度跳出来的妖魔鬼怪。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30秒,我想她也被我吓得不轻。然后开始低头慌张地收拾面包。她是明姨请来的钟点工吧,叫什么名字来着,好象很好记的一个名字,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好象是叫周渝吧,对,小综说,如果她是周渝,他就是诸葛亮了。
      他要赶走她,因为小综比较喜欢菲佣。
      我也觉得,小综是喜欢菲佣那一型的。
      我是他的哥哥,但是没有理由干涉他的个人爱好。
      
      她出去的时候,小猫很警觉地冲她叫了两声,它总是这样,在有陌生人靠近我的时候,就象一个神明一样守护着我,生怕我被别人欺负了一样。
      它走过来蹭我的拖鞋,口水啪嗒啪嗒地滴在我的拖鞋上,好象眼泪。
      
      我感到口渴,然后走到厨房拿了一罐啤酒,看到她在切土司,因为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厨房。
      不过,她做的蛋炒饭的确很好吃。
      
      ………………………………………………………………………………………………………………………………………………
      这个笨女人,想饿死我啊?!居然什么都没做趁我睡得正想就溜掉了。(好象也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至少把我怄了一个星期的GUESS的黑绸衬衫洗起来了,姑且原谅她)
      听到厨房有了响动,知道是她来了。这个涩苹果,动作不会轻点吗?
      看她怎么解释,饿了本少爷的肚子可是重罪,决不轻饶。
      她埋在冰箱里塞东西,好象整个人都快要掉进去。
      明姨是考验我对女人的诱惑力呢,还是想改变我的胃口,安插进来一个大呆瓜,看我会不会象白痴男主角掉进呆瓜女主角的陷阱从此不可自拔。
      无聊。
      我两手把她抓到一旁的餐椅上,她吓了一跳,好象两只眼睛都见到鬼似的看着我。
      我质问她怎么不做晚饭就跑了。
      她摇着头很无辜地说没有。
      这个丫头反应还是挺快的嘛。立即用不知道来掩饰自己的过失。可是她的解释也未免太小耳科了,简直就是在考验我的耐心。废话!如果放在桌子上,是孤魂野鬼来搬走了吗?!那最好是狐狸精或者是千年女妖之类的。这种女人应该是极品。
      不象眼前这个发育不良的初中生,让人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再说了,初中生发育都比她好得多。
      先给她一个下马威,最后自动辞退,省得我麻烦!
      扣工钱这招果然吓到他了,她应该知道我是个苛刻的资本家了吧,哈哈,伺候我综少爷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如果同时有被我游小综看不爽的话。
      
      没有想到小磊居然回来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饭是他吃的。
      替她解了围。
      我也没有办法再纠缠下去。
      哼,反正来日方长,你的苦日子还长着呢。
      
      小磊怎么突然回来了。
      比上个月又提前了2天,看得出来他很辛苦。
      他的背影很瘦削,看到他这样,我心里是一阵难过。
      这样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我的好兄弟。
      这样的结局,对你好吗?
      我知道,对斯孟来说,根本是一个噩耗。
      她只能做你的妹妹,一辈子守侯在你身边的妹妹,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残忍。
      而对我们来说,发生的都是悲剧,我们只能把悲剧掩盖起来,就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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