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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念起(下)(小修) ...

  •   这是祝亲友和睦的话吗?我又不会和蔡居诚打起来,再加上蔡居诚没有半点内力,这打架和闹着玩有什么区别。
      我琢磨着沈袖的这几句话,很是费解,但又想不出什么头绪来。最后只能苦中作乐的想,要是蔡居诚真的生气到想打我,我就开着盾让他打吧。
      反正不痛,我也不怕丢人。
      想明白了后我辞别沈袖,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之前一路上看到的,嘲笑过蔡居诚的人。我一个个摸进对方的房间,把人从被子里提出来揍了一顿,打晕后再塞回去。不在房间睡觉出来鬼混的通通拖进小树林,其中那个想花钱摸蔡居诚的嫖客,我给了他重点照顾。人多的时候浑水摸鱼的变态也会变多,这时候就需要同步变态的思维,他摸你腰你就摸他屁股,力求摸得更陶醉彻底一点,比变态更变态,就能吓跑摸你的变态。我使出一手华山祖传的分筋错骨手,摸得这个嫖客嗷嗷叫,痛哭流涕的发誓今后再也不敢对蔡居诚动手动脚了。
      看着他对身体接触产生严重心理阴影的样子,我满意的把他打晕藏在假山后,让他在初春的夜里冻一晚上。
      人藏了一半,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果然不够娴熟,我装作不在意的视线乱瞟,偷偷把嫖客露出的腿踢了进去。
      “原来你在这里啊。”
      风吹得林叶哗然惊颤,远远有窗棂重重一响,灯摇氛灭,烛芯慢吞吞的腾出两抹青烟。
      莹白色的月光盈落在那身金黑色的武当校服上,竟觉得刺眼。
      蔡居诚站在不远处瞧着我,很难形容这一刻他的神色,他整个人像是溶于死寂的黑暗中,唯有一双冷然的眼睛还活着。
      狠戾的,憎恨着。
      带着燃烧万物的孤勇。
      那双眼睛慢慢闭上了,又蓦的睁开!
      是杀气!
      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从脊背一路袭上大脑,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有无法形容的恐怖压力利刃一般切割着肌肤,几乎有疼痛之感。
      我虽然总是开玩笑说蔡居诚阴晴不定,性格糟糕的要命,但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一个人的恨意。
      他恨我,可是为什么呢?
      西天聆雪的剑芒自眼前流丽而过,我发现自己竟情不自禁的拔出了佩剑。冷厉寒光劈在蔡居诚的眉间,照亮了他阴鸷的容色。
      手中的剑猛地颤抖了一下,我几乎被自己吓了一跳。尽管极力想稳住剑尖,可克制不住的细微颤抖还是从指尖一点点漫了上来。我拿不稳剑,我茫然的想,这双手,斩过无数贼子宵小,剑绽如电,被师兄师姐赞叹过是生来为执剑而生。而现在,若是指着人,我却连剑都拿不稳了。
      蔡居诚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横在脖颈前的剑,又看了看我,半响,攒出一个冷笑。
      “你对我拔剑?”他眼中恨意剧增,“你竟然拿剑指着我!”
      他每行一步,投射在假山上的巨大黑色人影就膨胀一分,疑神疑鬼的抖动着,惶急又危险,沉重又荒芜,逐渐扭曲成不可名状的黑渊。
      他说得对,我的确不敢对他拔剑。
      光阴何其坦荡,我以为一切都留在了明月山庄,留在了飞鸿雪泥里。走过击筑长歌的街市,告别不切实际的梦境,我觉得自己就能从容踏过狂澜。只是,原来除了沧然天地将这些铭记于心,我也一点都没忘记,看来记忆力太好也是有坏处的。
      世人都说最怕是独活,最恨是回忆,我想这的确有几分道理。
      “收回去干什么。”
      锋利的剑身被蔡居诚握住,五指间渗出殷红的细流,他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痛苦,或是有什么更痛苦的东西麻木了他的神经。他的身体极轻的靠了过来,几乎将头靠在我的左肩,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练了多久的剑,三年?还是四年?”
      “我练了十几年!从刚学会站立,从能拿起木剑开始……我比你!比邱居新!比萧疏寒更懂怎么去杀人!”
      空气紧绷的像一根拧紧的弦,现在这根弦断了。只一眨眼间,脖颈一痛,我想起蔡居诚也曾经是名扬天下的武当首徒,也是桃花流水中剑啸长空,占尽风流的天之骄子。
      血腥味笼罩在极小的空间中,浓郁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眩晕。
      脖颈被割开一条小口子,并不深,只是些微的刺痛。可千万种思绪突然涌了上来,又在瞬间沉寂下去。有什么堵在了喉咙里,不是血,却更加艰涩又固执,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话可说。我想或许我根本就不了解蔡居诚,他把自己被背叛看的这么重,我想不到,朴道生想不到,萧疏寒更加想不到。
      他是认真的,把被人偏爱当成生命中的唯一重要的事情。
      “我才是……才是被寄予期望的那个人……你们都要讨好我!像走狗一样!”
      蔡居诚低低的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他睁大的眼里就忽然滚出了眼泪。
      夜空的云层忽而聚拢,轰隆隆的雷声炸碎漫天清明月色,让人心尖一颤。蔡居诚的脸在这阴霾的天地间,越发显得苍白。这样张扬的人,哭却哭得隐忍不发,没有半点声息。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空洞怔然,只有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
      那是我终生难忘的眼神。
      “是不是在你们眼中他哪点都比我好!”
      “萧疏寒他看不起我,他一直都看不起我……所有人都看不到我!他们眼中只有邱居新!只有他!我做什么都没用!……明明,明明只有你不一样,只有你是完全属于我的东西……”
      当蔡居诚冰凉的眼泪滴落到我的手背上,这一瞬间,我甚至有些茫然。
      这种茫然只持续了一秒,在蔡居诚猛地把剑刃压向我的脖子时,我就清醒了,对危险的条件反射让我躲开了剑刃。
      惊雷骤雨倾盆而落,满院枝叶共成喧,墙边的灰尘被冲到一侧,露出生着荆棘的斑驳一角。
      “逃开了啊。”
      蔡居诚含着眼泪冷冷一笑,他往前走了一步,我压着伤口,同样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我惊魂未定的动作,仿佛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这情绪似是让他想起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这刹那我甚至觉得蔡居诚惊惶至极,又那么绝望。他紧绷着,却好像又碎裂了,活着,但已经没了生息。
      恍惚间,蔡居诚的身影似乎和方思明重合了,一样是混混沌沌的,苍灰的一片。
      蔡居诚咬着牙:“你也离我这么远?!”
      他大声笑了出来,用力的一挥袖扔掉剑,指间的血泅出丝锻,展翅高飞的白鹤嘴角赤红,仿佛啼血。
      “……萧疏寒……萧疏寒……”他笑得都快直不起腰,眼泪一滴滴落在狰狞掌心。碎裂的雨水震起雾气如洪,他在雾气中抬起头,凄厉的喊道,“师父!!!”
      这凄楚之声携着雷雨之势,直让人听得心神俱裂。
      人在极度绝望之前,是否有过期盼呢?
      我被这股陌生的,强烈到毁天灭地的恨意击中,不知该如何反应。大起大落的情绪一向于华山无缘,师兄师姐什么恩怨都能一笑而过,不能一笑带过的就付剑奔赴战场,绝无压抑沉沦的可能性。我所见的最强烈的感情也不过是莫雨偶尔咒印发作,疯子般的撕扯眼前的一切,但这是无意识的。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样清醒的,有意识的,把自己的热情,感情,甚至思想都完完全全的倾入到一件事情上,让围观的人都感到颤栗。很奇怪,我连话本描述的误杀友人之痛都无法理解,却被蔡居诚几尽疯癫的情绪一下震撼住了。
      雨水彻骨寒凉,泼在身上,如同无数根从深渊伸出的触手,排山倒海般将人拖回阎罗炼狱,不死不休。
      道歉变成这种场面,真是始料未及。寒云半压六朝明月,我看着画栏上绘着的寒塘苇花,远山孤舟,以及满地的沉墨色。白日未下完的暴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打在樱红的花柳间,肃杀絮梦兰窗的幽丽。落红残破,黛浅嚬深,映着这断肠夜色,竟隐约有哽咽之声。
      西天聆雪剑沉在雨水里,青砖红血,触目惊心。
      蔡居诚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编织的噩梦中。他踉跄着走了两步,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好像隔着千里之遥对着那个无情无欲的武当掌门,可能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你看我一眼啊!”
      “为什么你不来看我一眼!”
      风雨杳如年,兰桡柳池水上涨,漪光凄艳。银白色的闪电撕破漆黑夜色,将他的面孔割裂得半明半暗,寒光冷冷,拉出孤寂的背影,明明身前有光,身后却都是沉沉暗色。
      蔡居诚湿透的发络粘在脸上,昔日的威风和阴厉荡然无存,失魂落魄的站在雨水中,瑟缩着,像一个脆弱无依的孩子。
      闪电消去,雨水浇湿了他的衣衫,漆黑夜色重新如浓墨般将他包围,这回连影子的微光也不见了。
      他睁着眼,无望的看着我的方向,雨水滴在他脸上,仿佛盈出的泪水。
      袖子里叠好的信趁机滑到掌心,信封边缘砸到指节,猛地一顿。
      每当我被成堆的莺歌燕舞围住,香帅总是以扇掩面笑称我不够心软。我抱着头试图偷偷摸摸从人群里穿过,回头瞅着他,咧嘴一笑。香帅发觉不妙的时候,我已经大喊一声“盗帅楚留香在这里”来围魏救赵了。
      多情或者心软,不过是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帮一把罢了,帮不了的时候,人心自然会硬起来。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欠了蔡居诚一屁股债,以至于今生要给他做牛做马的还回来。怀着这样忧愁的想法,我重新走回他的身边,把自己写得回信塞到他手里。
      “每一封都回了。”我认真道歉道,“真的很对不起。”
      恍惚之间,蔡居诚身子似乎一僵,呆愣许久,保持被我塞信的姿势,没有半点反应。骤雨淋漓,银制莲花冠漏下几缕长发,贴在玲珑下颚,脸上是停滞住的怔然。
      蓦的,他猛地抬头,死死的注视着我。
      我捂着脖子苦笑:“我真的和邱居新没关系啊,你是我唯一熟悉的武当弟子,其他人我真的脸都记不住。”为难的抿了抿唇,我道,“若是没有意外,我今后会一直来看你的。”
      蔡居诚只是看着我。
      想到一点,我又补上: “有意外也会尽量写信告诉你!”
      蔡居诚眸光终于一动,似乎从一尊雨打风吹的凝固雕像,慢慢的活了过来,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人,最后融化在这冰凉的春雨中。我扳着指头数着,把今后可能遇到的情况一条条列出来,再按上解决方案。讲着讲着,我估计大雨之中信也淋的不能看了,干脆把回信当着他的面念了出来,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讲完之后,这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像是终于愿意放过那半轮残月,柳乌小苑再次透进微弱的月光,钟鼓潺绕花间,似遣唤锦绣。我看向蔡居诚,他咬着牙不说话,眼睛执拗的睁着,用力地抓紧了我的衣襟,缓缓用力,我顿时感觉后颈有一股无形之力扼住喉咙。这是放弃了利器,该勒人了吗?我艰难的吸了口气,乌浓黑发闪过一瞬,肩膀一沉,滚烫的液体一点一滴,落在我的心上。
      我想了想,抬手摸了摸蔡居诚的头发。
      “……你最近洗头了吗?”
      “闭嘴。”
      我乖巧闭嘴。
      蔡居诚一字一顿道:“你若是骗我。”
      “那就一起死!”
      我觉得这是时候到我发言了,于是点头,说:“好。”
      说完之后,我又怕占有欲强到爆炸的蔡居诚觉得不够庄重,举起右手认真发了誓。
      “再说一遍!”他喝道。
      我只好又说了一遍。
      不知道蔡居诚又怎么了,一句誓言来来回回让我说了十几遍,到最后我觉我都快能倒背如流了,他才勉强放过了我。
      誓言语毕,蔡居诚难得的静了一瞬,但他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用一种警惕又游离的目光打量着我。我觉得我其实挺理解他这点,我在方思明死后的两个月,无数次遥望过浩然江海,我想象过他会以哪种姿态回来见我,披星戴月或娴静清淡。他的长袍应该会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缠着轻柔月色的雪原之光,也许会撑一把伞,纯白色的雪粒洒在伞面,他的声音在伞下低低响起。
      他说你不会真蠢到以为我死了吧?伞面抬起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他睇过来恨铁不成钢的一眼,叹道,真不愧是个小蠢货。
      有些事情想了太多遍都没什么结果,到最后就算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想也会不相信。这就像一道伤口,愈合了是伤疤,愈合不了,就成了苛疾。
      浮生旧事,很多时候都不值一提。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收束,降真香一瞬间钻入鼻腔,我撞到蔡居诚的怀里,只觉得全身都在痛。
      “蔡居……”
      “你少说句话会死吗?”
      行吧。
      这么抱着,在我开始思考蔡居诚什么时候才会放手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蔡居诚扶在我背上的手,好像在一点一点往下移。我想忍一忍就过去了,但蔡居诚快摸到某些地方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
      我一个头槌砸了过去:“你是不是想偷我钱?”把蔡居诚撞开后,我捂着自己撞疼的脑袋冷漠道,“神仙也不能拿我的钱。”
      蔡居诚黑着脸气得捶地,直骂我这个穷鬼脑子有问题。

      夜雨虽然小了,却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接受了我道歉的蔡居诚好不容易变成正常,看着这天色,又开始用很诡异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我。我被盯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的把衣服裹紧了点,蔡居诚见状,又是一哼。
      我们于是双双回屋包扎伤口。
      我这时候觉得沈袖的嘴简直灵得像开过光,可惜他偏偏就是不说好话。
      蔡居诚回里屋换下湿衣服,他命令我坐在一旁等他。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放我走,但被镇压的我不能拒绝,拒绝就是之前发的誓都在骗他。如此强盗逻辑,卑鄙如我也只能甘拜下风。无事可做,我只好盯着桌上的油灯出神,如豆的灯光泛着淡淡的黄色,平稳的燃烧着,只有焰尖带着靛青色的光晕。屋外细雨滴沥,烛油嘶嘶出声,我连忙剪去烧完的一截灯芯。
      雪白的墙上慢慢映出人影,随着人越走越近,人影倾斜收拢,挤压成细细的线条。空气中忽然有了一股沐浴后才有的温热水汽,携着降真香的纯致香氛,慢慢散进了灯火中。
      我放下剪子,回头道:“洗完了?”
      刚洗完澡自然不可能束冠,蔡居诚的长发便毫无束缚的披在身后,略带湿气的黑发渐渐濡湿了绣着阴阳鱼的道袍。我撑着下巴看蔡居诚坠发堕云,心中啧啧称奇,想来点香阁最精致的姑娘,也不可能有他这头如瀑如缎的漂亮长发。灯火一照,竟有宛云疏月,烟蔽月华之感。
      “你今晚。”蔡居诚眼尾一睇,冷如清霜的几个字,专断的像是下了命令,“留下来。”
      打地铺嘛,我点头。
      我秒答的反应取悦了蔡居诚。他嘴角一扬,飘过来的眼神似乎写着“就知道你这么想很久了”,颇有些算无遗策的得意。而得意之后,就是倏然温柔下来的眉眼。
      道香细展,一缕春烟在影里徘徊。蔡居诚身上的疏离感被毛绒绒的烛光冲淡,棱角都仿佛在此刻被轻柔的抚平。就像最后的星辰,而非烈日,绽放的,也就是那一点点温柔的星光。
      那并不是什么能将天地扭曲的魔障,说到底,现在他只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普通人罢了。
      屋内又只剩下烛油燃烧的声音。
      眼见气氛甚好,我于是憋出一句:“……哪里有打地铺的被褥吗?”
      蔡居诚一双凤眼慢慢瞪圆,尴尬中夹杂着羞恼的怒气。他忍着没发火,下最后通牒一样问:“我让你留下来,你只打算睡在地上?”
      我有点呆:“不然呢?睡房顶?外面还在下雨呢。”
      蔡居诚把我赶出房间。
      如此良夜,那么好的氛围,我竟然沦落到露宿庭院,这可真是匪夷所思。我抱着胳膊在树下躲雨,茫然的望着冥冥夜空。
      站了不到半盏茶,蔡居诚猛地打开窗子,阴郁的目光钉在我身上,他说要是让他发现我跑到别的房间里过夜,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看来上次我一口气点了三个小姐姐过夜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可是那次我只是和她们打了一晚上麻将,不仅把点人的钱赢了回来,还让她们倒贴了不少,甚至最后她们意犹未尽,还欢迎我以后经常来。
      我努力向蔡居诚解释这种快乐,没想到他非但不理解,还变本加厉的让我今晚就站在他门口,哪儿都不许去。我觉得这太过分了,蔡居诚显得相当游刃有余,他当着我的面,把我不久前说过的誓言重复了一遍。
      我立刻投降。
      交涉失败的结果是,我必须时刻站在他窗下吹笛子,一旦音乐声停了,就意味着我跑去嫖了。从《春日游》到《无梦令》,蔡居诚最初还有兴致跟着笛声唱上几句,我听着他的放声高歌,也就只好硬着头皮随着他去了。
      “闲把心香暗,三界十分通彻……四海遍天涯,都是全真枝叶……”
      枝叶,枝叶。
      撞透清霄明月。①
      蔡居诚慢慢在笛声中睡着了,他伏在窗台边,静谧睡颜还带着些许笑意,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
      我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起来,因我差不多比他矮了一截,费力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没把他吵醒的情况下搬到床上。衣袖忽然被抓住,我听见蔡居诚喊了声“小华”,当然也有可能说的是笑话。慢慢扯出袖子,我帮他盖上被子,吹灭烛光,掖好被角。
      做好这一切,我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一念起(下)(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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