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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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2030年5月，风云变幻的一个月。
25日12:08:56，苏沐橙强行解约嘉世。
25日18:00:00，嘉世召开新闻发布会。
25日20:11:09，顾一发表微博，叶修、苏沐橙先后回应。
25日23:05:56，叶修被曝曾在网吧就任网管。
26日上午，众记者奔赴兴欣实地采访。晚间各个报道新鲜出炉，“叶修退役当网管”一跃超过其他所有热门话题，登上热搜榜第一。
全电竞圈都在津津乐道地讨论着这件事。
当事方之一叶修秉持一贯传统装死，当事方之二嘉世一反常态保持缄默。
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嘉世领导班子不知第多少次召开紧急会议，晚上刚商讨完怎么应对顾一的微博，二半夜就得再讨论如何应对嘉世史上最大的危机。
“引导舆论！”这是他们最终得出的解决方案。
引导舆论，操纵水军。这是嘉世一贯以来的做法。一直以来，叶修都秉持着不吭声的原则，也许是他想隐瞒身份，也许是他不想跟嘉世对着干，但谁在乎呢？只要能把事情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引导，管他死活啊！
嘉世公关部信心满满地出击了。
水军切入点非常微妙，他们抓住“顾一”的身份，狠狠做起了文章。一个早已不算“自己人”的漫画家，玩票一样强行忽悠走苏沐橙，这是对嘉世的狠狠一击！顾一懂荣耀吗？跟着她有前途吗？黑子们话里话外，都说苏沐橙“为钱出卖自己”、“放弃追逐冠军”、“狠心抛弃老东家”等等，可谓是胡扯到了极致。
至于叶修嘛……
选择退役是他自己的事情，至于退役后为什么去网吧？如果俱乐部连选手退役后的生活也要管的话，那岂不是早就要破产？他为什么没钱、钱去了哪里这些问题，俱乐部当然是不负责的，这都属于私生活嘛！在水军们的引导下，叶修依稀成了个有某些“不良嗜好”的家伙，不然他为什么会退役后一穷二白？
对啊！
眼睛雪亮的群众们拍脑门。
人之初，性本恶，习惯性会把别人往坏的方面去想。诚然，随着商业化，电竞圈发展日益蓬勃，热度直逼娱乐圈。但因为年龄问题，不少选手都是辍学儿童，学历拉出来秀一秀，比隔壁娱乐圈还惨淡。提起“电竞”，不少人脑子里冒出第一个想法就是“一群打游戏不好好学习的”。
当然，某种意义上这种想法也没错。毕竟电竞圈尚在发展，再等个百八十年，加入到“奥运会”之中的话，想来就不会有人这么抨击了。你瞧那些体操运动员啥的不少也都是文化素养够呛的嘛！因为能为国争光，顿时没人在乎了而已。
这种险恶的环境下，不少人会下意识把“电竞选手”跟“不良少年”混在一起，这样一来，什么黄赌毒之类的东西，也就自然跑入脑海。
那么叶修……
没人知道他的合同究竟如何。对比霸图韩文清两年两千万的合同，众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叶修只会拿得更多。那么他是怎么沦落到当网管住狗窝的呢？
“你们照片上叶修的黑眼圈跟眼袋这么重，还有他的状态，这明明是瘾君子才有的。”
“同意！叶修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露面？是不是混过黑得罪了什么人害怕啊？”
“说白了就是想要钱的炒作嘛！真恶心！什么鬼兴欣！”
………………
一个个阴暗的猜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水军轻轻挑开一个缺口，怀疑的浪潮就奔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虚拟的世界中，键盘侠们放肆以恶意揣测着别人。
不少根本不玩荣耀的圈外人，也被这股浪潮中人云亦云，自带干粮，挥舞着胳膊加入“喷子”的行列。
叶修是谁？顾一是谁？苏沐橙是谁？
荣耀是什么？
这些通通都不重要！
对他们而言，能伟人般点评一下那些“堕落者”，就已经够了。
至此，事情越加一发不可收拾。
“无耻！不要脸！混账！”
上林苑“兴欣之家”里，陈果气得狠狠踹一脚桌子。
网上对叶修的揣测越来越不堪入目，还有人猜叶修、苏沐橙、顾一有什么不可告人关系的。其用词之阴险，居心之叵测，把陈果气得够呛，如果她有魏琛那样的街头素养，想必这会儿嘉世众人已经被骂得打喷嚏过多而亡了。
“冷静！”
唐柔赶紧扔下游戏，过来劝她。
自5月25日，苏沐橙搬来，众人就没再去过网吧。无他，记者、吃瓜群众实在太多，为了避免被人抓包，这两天买菜啥的都是派包子跟老魏去。连唐柔都不行——这妹子的脸在这周边也很有辨识度。
长期呆在一个逼仄的环境里，人本就容易情绪变得敏感。眼下碰上满网骂声，陈果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就冲向嘉世大门了。
这事儿闹得实在很大。
顾一发微博本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网上那么多骂苏沐橙的人看不下去而已。没想到这三条微博一出，骂苏沐橙的人没少，骂叶修跟她的也跑出来了。
当然，还是有不少叶修的粉丝没有被带跑节奏，努力发出自己的声音，想挖掘叶修退役的真相。比起偶像是个人渣，他们更愿意相信俱乐部是个贼窝。
但——
电竞选手沉迷黄赌毒私生活糜烂？
电竞俱乐部抛弃昔日功臣？
两条新闻中，多数人都对前者比较感兴趣。跟违法犯罪挨了点边儿的东西，看起来总是那么带劲给力。叶修支持者们的声音在这滚滚而下的万丈瀑布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荣耀选手圈子内，众选手也是议论纷纷。群里都要炸锅了，所有人都在拼命@苏沐橙，搞得苏沐橙不堪其扰，只得紧跟叶修脚步退群。
事到如今，该怎么办？
答案所有人都知道，却全都缄口不言。
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只需要一个操作。
——叶修接受采访，控诉嘉世对他的所作所为。
但，他会这么做吗？
即便是在下限深不见底的兴欣，也没人给出“控诉嘉世”这个提议。所有人都知道，嘉世对叶修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老东家，更是某种寄托与信仰。
那是他，曾经梦开始的地方。
哪怕已经破碎，仍带着昔日的馨香。
嘉世弃他如敝履，他却还待之以善诚。
叶修，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跟那耶稣一样，别人打他一巴掌，他还凑上另半张脸。”
对此，魏琛选手给出这般评价。
众人都很无语，他们居然觉得魏琛说得挺对？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唯一的路不能走，可该如何是好？
“等。”苏沐橙笑着说：“他们说就让他们说，管他们呢！”
“嗯，说的有道理。”顾一赞同：“该吃吃该喝喝，看那些言论糟心的话不看就行了嘛！”
“对！”魏琛点头：“不想听的话全当在放屁。”
叶修一派淡定：“没错。”
上述几人外，包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整天傻高兴。莫凡有BOSS有拾荒就万事不愁，什么叶修顾一被骂他是丁点也不关心。至于唐柔？那是会把这点小事放心上的人吗？搞到最后，愁云满面的愣是只有陈果一个，搞得她连倾诉内心都不知道附和对象，真是愁上加愁。
他们忍得了，有人却不行。
曾经叛变的兴欣技术部门主管江岩，实是顾一的脑残粉一枚。偶像被人这么诋毁？忍得了才怪！
于是——
2030年5月26日，03:00:55，一个名为“我不知道”的ID在〇涯论坛发帖，曝光叶修与嘉世合同的扫描件。
我不知道，一个神秘的疑似黑客。上次出手曝光了顾一的身份，这次则勇敢揭穿嘉世令人作呕的真面目。
其贴出的合同上一眼能念出来的数字刺痛了众人的眼睛，让所有人都出离愤怒了。
西风猛刮，墙头草瞬间歪向一旁。
这下，不管水军怎么引导节奏，曲子都已经彻底乱了。
叶修的工资就这么一点点？
十年不变合同，加上通货膨胀，这简直、简直……
嘉世真不是东西！
那可是叶修啊！
带领嘉世三连冠，创下王朝的一叶之秋啊！
他们居然——
再也没人敢为嘉世说话，众人开始猛攻嘉世高层。“陶轩混账！”、“嘉世去死！”、“陶轩不得好死！”等等标语被人写在嘉世俱乐部门口，次日一早，不少粉丝早饭都没吃，就挥舞着玻璃瓶跟板砖堵在俱乐部门口，气势汹汹地要求俱乐部给个解释。
与此同时，联盟内部也高度关注此事。通过电话、□□、面谈等方式，记者们对不少职业选手进行了采访。
“这是耻辱。”韩文清表示。
“以叶修在荣耀圈的地位，竟然会落到这般田地，我想所有职业选手都会对嘉世战队感到寒心。”喻文州说。
“不应该。”向来言简意赅的周泽楷都给出三个字。
“难以置信！”王杰希评价。
仿佛事先通过气一般，所有人都对嘉世进行着谴责。
这，不单单是表态，更是一种兔死狐悲。
叶修，一个当之无愧的大神都落得如此下场。以己度人，众选手也很怕自己会步上他的后尘，挺叶修，其实也是挺自己啊！
嘉世！以及无耻运营战队的资本方！都要给众人一个说法！
嘉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信用危机。一时间，“控诉嘉世”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所有人都要凑上来踩上两脚。
嘉世该怎么办？
办公桌上电话手机响个不停，仿佛黑白无常催命的铃声。
陶轩颓然地靠在座椅上，脸色一片灰败。
解释……他能怎么解释？
他拿什么解释？
偏过头，透过窗户，他能看见楼下聚集的人潮。明明办公室隔音极佳，他却仿佛能听见众人在他耳边痛斥、辱骂。
嘉世完了吗？
不一定。
但他陶轩，已经彻底完了啊……
苏沐橙毁约，叶修合同曝光，一系列霸王连拳下，之前谈好转会事宜的肖时钦立刻翻脸不认人，俱乐部内部人员全都人心惶惶。
屋漏偏逢连夜雨，陶轩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下去了。
脖颈贴着冰冷的椅背，陶轩闭上眼。
怪谁？
怪自己？
怪资本化？
怪叶修？
怪电子竞技？
他TM不知道啊！
………………
2030年6月5日，第八赛季季后赛第一轮开赛。
同日，嘉世挂牌出售。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十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