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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简斜杯满意的点了点头,似又想起什么,补问了一句:“有多少人?全都来了吗?”

      衙役闻声急忙应承:“都来了,您放心吧!”说着竖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谄媚道:“要说咱天津卫从前朝开始,就没出过像您这么厉害的知县,硬是把天津左右卫的戍军全都调到您手上指挥,就光现在咱眼睛能够得着的地儿,就不下一千人马,介还不算上咱自己的人手。您只管放心,就算是借他吕秋奉两只翅膀,谅介老小子也飞不出咱的手心。更遑论那些的想劫法场的?管教他们有命来,没命走!”说完又狠拍了一下胸脯。

      行刑台上,吕家父子还在用眼睛做着最后的别离,此中的悲情憋屈不必多说,就是六月飞雪也不足以表达吕家的冤屈。吕秋奉的口中还在不停地重复同样的嘴型:“尸麝丹”,小旺也明白父亲的用心,他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还有救,否则又怎会如此小心翼翼的默念那‘尸麝丹’的名字,想来必是还有其他势力想要加害于我,亦或是若那简斜杯得知我还能活下去,势必会诛我而后快,只能这样才能让他或者其他势力放弃对自己的追杀。然而想要彻底断绝这些人的念头,只有一个办法。

      吕小旺抽搐着带动眼睛的肌肉,若有所思的看着父亲点了一个头。接着又转眼看向一旁兀自注视着自己的图库,深吸了一口气,使劲想要张开嘴巴,似有什么要说。

      吕秋奉也转眼看着图库,刚才还炯炯有神的双眼如今只剩下失魂落魄,以及一种难以言表的乞求,还是渴望的乞求,旋即二话不说便从刀架上爬出来,一把甩开想要揪住他的刽子手,狠狠地朝着图库磕了一个头,那“砰”的一声响动,让整个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这样一连磕了三个,及至最后抬起头时,脑门已然被磕破,还在兀自流出血。一个堂堂四十左右岁的成熟男人又一次落下了眼泪,泪水里饱含满满的乞求和期望以及浓浓的谢意。

      整个场面让人看了都不禁想哭,为吕家所蒙之冤、吕家所遭之罪、此时的苦情哀怨、乃至壮志豪情而哭。

      图库见状,不由地一怔,旋即深吸一口气,浓浓地点了一个头,这个小小的姿势里面包含了许多意义,接着又朝着吕秋奉深深地作了一个揖。

      吕秋奉舒了一口气,脸上无尽的释然和感激,似是悬于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而且消失得无踪无影。旋即坦荡开怀地大笑起来。

      众人都不明白这吕秋奉和图库到底在唱哪一出,人头都要不在了,居然还笑得出来,莫不是疯了?可图库自然知晓吕老爷的意思。吕秋奉是在拜托自己照顾好小旺,最好是能够将他医治好。

      简斜杯也看得明白,不过就是一出托孤戏而已。你只管托,吕小旺要是能活过三天,老子就不姓简!他的心头不禁嘲笑了起来。骨骼筋脉全碎,连吃喝拉撒都成问题,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于事无补。何况行刑的那些人都是天津三卫里掌了十几年的凌迟的刽子手,叫你活多少天就让你活多少天,甭管你用什么药,多一天,少一天都不成。连阎王见了这般要人命的技术都要自愧不如、退避三舍。

      正自大家伙儿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的时候,只见吕小旺突兀地坐了起来,狂喷了一口黑红色的淤血,旋即又倒了下去,彻底闭上了眼睛。他这一坐竟是被这一口淤血给憋起来的,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原本不管用什么药,他也是不可能再自行坐起来了的,没承想竟让一口淤血疼得让他坐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坐起来的结果竟是彻底躺了下去,连眼睛都不再张开。只剩嘴角残余的鲜血和惨白俊秀的脸庞。

      吕秋奉见状,笑声戛然而止,整个场面更显安静诡异,所有人面面相觑。图库也大吃一惊,眼珠在吕家父子只见不停转换,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此刻只寄希望于那种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他想要迈出脚步上前查看,却被官差拦了下来。

      简斜杯也不明了发生了什么,但心里竟有一丝高兴,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放心。遂跟一旁的衙役使了一个眼色。

      难道是死了?那可太好了,还省了我不少麻烦。想不到这小子连三天都撑不过,看来是我太高估他了。反正你和你全家都要死,谁先走谁后走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衙役马不停蹄地来到吕小旺旁边,蹲下身,伸出食指靠在小旺人中位置,探了探气息,兀自阴笑了一下,随即又站了起来,在他身上踢了几下,不见小旺有任何异动或声响,踢中的地方兀自瘪进去,半天没有恢复原状。

      衙役连声高呼:“大人,吕小旺死了!”

      众人纷纷叹气,图库也长长地摇了摇头,吕秋奉紧闭双眼,咬紧牙关,脸上的肌肉兀自抽搐着,额头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简斜杯心中一喜,嘴上又一次露出志得意满、小人得志的奸邪笑容。惺惺作态的叹息道:“唉,可惜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枉费了本官的一番良苦用心啊!想尽办法为吕家求得一线生机,却不想连老天都看不下去,看来吕家是在是罪大恶极啊!”他点了一下头,继续道:“那若是我帮他家留得一根苗下来,岂不是助纣为虐吗?真真是老天怜爱我啊!不让我行逆天之举。”随即话锋一转,指着吕秋奉鄙夷万分的嘲讽道:“看见没有,吕秋奉,不是本官不帮你,实在是你吕家罪不可赦,纵然本官爱民如子,可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本来想留吕小旺一条性命,只是不料却反而比你还要先走一步!唉,本官也是爱莫能助啊啊啊啊……”

      台下众人,连官差都要吐了,一个劲的在心中辱骂:“真是不要脸!脸皮怎么这么厚啊?就你这样的还特么的爱民如子,人都被你弄死了,想怎么说还不是随你!”

      …..

      衙役此时也已回到台上,附耳提醒犹自还在沉浸在成功糟蹋羞煞吕秋奉的快乐中的简斜杯:“大人,时辰到了!”

      简斜杯立时又变得急不可耐,定睛咳嗽了两声:“咳咳,时辰已到,行刑!吕秋奉,你也不用太伤心了,更不必着急,本官索性就好人做到底,这就让你父子团聚!想来也是上天眷顾你吕家,无巧不巧的让你父子二人相聚这么快。你也不用心存感激了,要谢就谢老天吧!估计这会你儿子就在黄泉路上等你呢!”

      人群中其他人闻言又是一头黑线,一阵无语,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公报私仇还能说得那么高尚无比,还有些自责怪罪,搞得像他是最大的受害人似的。

      “啪嗒……”斩首令箭落到了地上,吕秋奉又被重新压到了刀架上。刽子手的大刀似虎豹豺狼一般地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方蠢蠢欲动。

      刽子手对着大刀喷了一口酒,溅洒出的酒雾在阳光里蒸腾出亮白的氤氲。

      同一时间,人群中各门各派的人都在询问各自长老或师长同一个问题:“要动手吗?”

      而他们也同样都得到了惊人一致的回答:“不可!”

      武当山弟子不解,眼见吕秋奉引颈待戮,顷刻之间便将死于非命,着急追问:“为什么?咱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不正是吕秋奉吗?现而今他即将命陨刀下,难道咱们带他的尸体回去不成?”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这也难怪,你们难得下一趟山,此次想来也是第一次下山,涉世不深,难免冲动。你们看看,且不论明面上其他门派的人,我刚刚让你们去查探,那暗中埋伏的官兵又有多少,难道你们心里还没有数吗?咱们的目的固然是吕秋奉,但原则是不允与官府发生冲突的。缘起缘灭,时也命也,他要如何,又岂是咱们能够阻止得了的吗?今日此劫乃是他的定数,咱们不便插手。”大长老一副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的回道。

      众弟子似懂非懂,无可奈何的回了一个“是”

      其他门派本来是想动手的,可见武当和龙虎山的道士没有动作,自己更是不敢妄动。

      ……

      “咔嚓”,只见刽子手手起刀落间,一颗鲜活的人头滴溜溜的滚落在地上,脖颈兀自还在咕噜噜地冒着鲜血,不过一息时间,行刑台上遍布鲜红滚烫的血液。

      及至刀将至未至脖子上之际,吕老爷仍旧用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小旺,甚至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而满意的笑容,不过瞬息即逝,随即变成哀伤和不甘的神色。

      图库不由地后背一凉,倒抽一口气,紧锁双眉,长叹一声。众人也一阵摇头叹惋。

      简斜杯兀自长舒一口气,顿时心花怒放,高兴得不能自己,却仍旧故作镇定,一副威严做作的神态着实让人恶心。

      就在这几家欢喜几家愁之际,众人都在忙着表达自己的情绪,却没人注意到吕小旺的“尸体”的眼角处竟黯然滑落一滴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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