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老什么的都是迷信》踏月西山

2、道士之患

　　忽略掉在楼梯间发生的小插曲，吴致老实得让小四惊讶。

　　小四赞美道：“你真乖。”

　　吴致：谢谢夸奖，我觉得在两个武力值远超自己的高手眼底地下搞小动作是很不可取的事情，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我不觉得你以后还会想夸我。

　　但在小四眼里吴致仍是一脸清冷漠然。

　　认识到自己的调笑不会让青年表情有什么变化，小四只能放弃这种略显幼稚的做法，他打开门，之前打晕吴致的老三坐在房内离窗子很近的一张红木椅上，他面上带着一丝的不耐烦，似乎等了吴致他们很久。

　　未等老三开口，小四就说了一句：“我们在二楼看到华仁了。”

　　老三本想斥责他们两句，但此时被打断了也不好再说，听小四提起华仁，他略思量一番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吴致被眼前两人神神秘秘的行为弄的不好受，问道：“你们把我打晕弄来干什么？”

　　“你知道幽市的竞拍吗？”老三问道。

　　吴致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每逢元阳节，幽市中便会进行一次竞拍，竞拍的东西千奇百怪，甚至连那些只在传说中的出现的东西也会拿出来。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竞拍的资格，只有地位超群，家财万贯的人才会被同意进场。一个多月前被师父“赶”出来的时候，吴致就打算走到湘南的幽市开开眼界，在路上就听一些湘南的老百姓说到这件事。

　　“所以？”吴致不明白幽市竞拍和把他弄来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他和幽市老板没有半点关系，总不能让他们走后门，低价得到竞拍物吧。

　　“也不是什么吧，只是鬼市的人说这场竞拍中有太岁，我们主子想要但要不敢保证是真的，就把你请来鉴别一下。”小四又一次抢在老三前把话给说了。

　　假如吴致面上表情和内心活动一样丰富的话，那么老三小四看到将会是，哭笑不得加恼怒加看傻逼结合在一起的表情。

　　首先，太岁，是一种在传说中包治百病，延年益寿的药材，就算幽市的老板真的如传说中那么神通广大，弄来了这样的东西。那他一个平凡人，见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怎么会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其次，就算他真的那么厉害可以辨别得出，在别人的竞拍场里，要他怎么鉴别。难道要他火眼金睛，隔十多米，看几眼就可以知真假，如果真要他这样做，八成是你们听错了你们主子的吩咐，他要的不是什么神医之徒而是神仙之徒。直接总结，小四是在把自己当傻子耍。

　　“小四是在跟你开玩笑了，我们是要在竞拍场拍下一个东西，那只是是一个药方。而我们其实不是专门来绑架你的，只是在路上恰巧碰到。主子想让神医帮他配一副药，但是神医不愿意，他只能将神医留在自己的府上，而控制住你，也只是多一个可以让神医妥协的筹码。”老三似乎能分辨出吴致的情绪，他替小四解释道。老三说完便转开了视线不再看吴致，这是他最近说的最多话，而他一解释完，便不愿再开口。

　　虽然神医教导吴致谈吐要文雅，但他现在真的很想用不堪入耳的话问候一下眼前两人的家人。为什么在老三和小四的嘴里，吴致觉得自己被绑架完全是怪自己命不好，造化不深，活该造此劫难。

　　骂归骂，但吴致心中还是清明的，他觉得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师父这个人平时瞧着不算太正经，但是一个真正心怀苍生的好人，有人生病，只要对方不是恶贯满盈的人，无论药方多难配，他都会用心一试。要把师父囚禁起来配药，要么这个主子是十恶不赦的人，要么是他们要求师父配的药有问题。而且吴致以为，小四和老三对那个老爷的态度很奇怪，一般鹰犬对主人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从小四和老三的称呼语气中，他怎么感觉到一种不屑鄙夷的感觉。

　　“幽市的竞拍在两天后开始，持续两天，这几天，希望小神医可以多休息，少费心。”小四说话打断了吴致的思考，吴致看着小四的笑脸，觉得那笑容有多刺人就有多刺人。

　　“还有，接下来两天，你就不要下楼了，我们会把你的饭餐端上房间。”小四补充道。

　　吴致点点头，他早就料到小四老三他们不会轻易让他下楼。既然是被绑来这里，就不奢望会有自由的。

　　“接着。”小四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抛给吴致，吴致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碧绿无暇的翡翠，上面赫然刻着“蓬莱”，他突然想起老三绑他时说的话：“我以为你知道你师父是蓬莱阁的人。”

　　吴致觉得现在谜团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他就像身在迷雾中的人，什么也看不清。苦笑一声，吴致现在想想一个多月前，老头子莫名其妙把他赶出家门不会是已经察觉到自己有这一劫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吴致可喜可贺地过上了被监视的生活。白天，他只用待在房间里面，小四和老三就会轮流把饭菜端来房间给他。晚上，店小二会打来三趟洗澡水，吴致和老三他们轮流沐浴。吹灭烛灯后，吴致躺床上休息，而老三和小四则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吴致仍想从老三和小四的口中得到关于自己师父和那个主子更多的信息，但是都没有什么收获，老三是无论怎么旁敲侧打都不说话，而小四更气人，直接转移话题，跟吴致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可就是不谈重点。两天下来，吴致再看到这“一静一动”的组合，表面仍是一脸清冷，但心中的小人早已含一口老血，他觉得这个组合简直是妙极了，不用武力压迫，直接从精神上击垮敌人。

　　在时时刻刻受到监视和丝毫找不到解决谜团线索的双重折磨下，吴致终于熬到两天之后。

　　清晨，吴致吃完最后一口早餐，就传来了敲门声。

　　站在门口附近的小四把门打开了，那个长得很有喜感的店小二站在门外，对吴致恭恭敬敬地说：“公子，这次我们分三批到竞拍场，而您是第一批上马车的，时间快到了，请您准备一下。”

　　吴致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原来这几天小四和老三的态度在旁人看来，就是在服侍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啊。

　　“好。”这个便宜，我吴致占了。

　　“那小人就在下面恭候公子您了。”说毕，店小二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等到门关好，老三就冷哼一声，这是他这两天来第一次发出声音。

　　“我们要乘他们的马车去竞拍场？”装归装，吴致心里没有半点明白。

　　小四笑了笑：“我以为你应得那么顺是什么都知道了呢，那还要我们解释吗？”

　　吴致：......要这样么？现在的小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这间客栈一年只开业一次，专门用来接待来参加幽市竞拍的客人。按鬼市的规矩，想要竞拍的客人必须在元阳节这天乘他们的轿子去到竞拍场，去的时候还必须蒙上眼睛，到了才可摘下。”老三替小四解释，小四只得没有意思的耸耸肩。

　　吴致现在才知道，这间客栈多么厉害，住在里面的客人地位是多么尊荣。难怪这间客栈装潢雅致精巧，用的东西也是一等一的好，而平时吃的，虽然小四和老三带来的都是清淡小菜，但是摆盘和味道都极为讲究，但从物质上来说，自己从未享受过如此厚待。

　　不知为何，吴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前两日在客栈二楼看到的那个艳若桃李的人，随口就问了一句：“原来华仁也是来参加鬼市竞拍的。”

　　“没想到你想着他。”小四调笑道。

　　吴致一脸正经，高贵清冷。

　　“听说他来了两次。”小四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人出身神秘，做事低调，除了知道他是从四年前在江南淮洲开的第一家店铺，其余都是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

　　“走吧。”老三开口，提醒吴致他们要下去。

　　小四点点头，戏弄调笑时的笑容消失了，

　　看向吴致的眼神变得如此冷漠，吴致看到这种眼神心里发寒，这种眼神就像毒蛇霎那间露出了尖牙，提醒着吴致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乐观的。

　　老三和小四包围在吴致的身边和他一起下楼梯，他们不让任何人接触吴致，也让吴致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搞不了小动作。

　　在秀娘服侍下用着早餐的华仁抬头恰巧看到吴致他们。华仁不动声色多看了两眼吴致，但吴致正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华仁挑挑眉，似乎有些不满，然后华仁的眼神才转到小四他们，看到他们腰间佩戴的玉时，那桃花眼中含了几分兴致。

　　已在华仁身边服侍了好几年的秀娘，清楚感觉到自家主子情绪的变化，她低下头问：“二爷，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个蛮有趣的事情。”

　　秀娘笑了，温柔动人，给华仁沏了一杯茶：“二爷，何事有趣？”

　　华仁也笑了，倾倒天下：“我看到朝廷特务部的人好像在看着一个人畜无害的小绵羊，你觉得他们会干些什么？”

　　秀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沏茶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茶倒出，她说：“大先生前两天来信催促二爷早日回去。”

　　华仁微微摇头，说：“秀娘，这你就不懂了。师父这是变着法子告诉我，既然都要回去了，那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做，是吧。”

　　秀娘失笑，论说话没人说得过二爷，他想做的事也无人敢拦。

　　走到客栈门口，吴致看到外面停着二十多辆马车，这些马车外观朴实，但拉车却是良驹，驾车的人穿着普通，看上去与普通马夫无异，但吴致却可以从他们的气息和架势判断出他们内力不浅，总而言之，这是低调奢华的配置。

　　从门口摆放的马车的数量来看，来幽市竞拍的客人数目这比吴致想象得要多。这间客栈虽然精巧但并不大，但是记得自己第一天来的时候，除了在二楼吃饭的华仁，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人，冷清得很，那时他还以为住在这间客栈的人很少，如今看来，大概都是和他一样不怎么出厢房用餐，不过好像并不难理解，这些地位尊崇的人都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时又有几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们要么是围了面纱，要么是戴了面具，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侍从也不多，主仆穿的都是最普通的黑白两色的衣服，看不出他们的身份。若不是吴致提前知道了这间客栈的特殊性，他怎么也不会将这些人与地位尊崇联系在一起。

　　站了一会儿，就有一些人来将吴致几人引到他们的马车上，上马车时候递给他们几条黑布，走时还吩咐道：“请大人一定遵守鬼市的规则。”

　　吴致坐在马车中，看着手上的黑布，说道：“鬼市真是小心翼翼。”

　　“何止是鬼市，连有一些参加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小四弄着手中的黑布，头也不抬地接着吴致的话。

　　吴致想到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点点头。这时，他突然想到什么，说：“华仁表现得也是大方了。”

　　“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怎么对别人念念不忘？”小四脸上很露出几分惊恐。

　　吴致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人君子，他从小被家里老不正经开玩笑惯了，小四的调笑，简直不值一提，况且他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不可否认，华仁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华仁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他对华仁有了一种想要深究的好奇。

　　小四很快就收起自己略显浮夸的惊恐表情，他似笑非笑对吴致说：“这道理连一个比你小好几岁的人都知道了。华仁是做生意的，做事圆滑，几乎没有得罪过的人，本身又不依附任何一方势力，但是生意遍布全国，这种财力又让各大势力都想拉拢。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权势之人不会去刁难也没有必要刁难。更重要的是，华仁从不再鬼市买东西。”

　　吴致内心小人一脸鄙视看着小四，比我小好几岁，又能对形势分析得如此清晰的，除了你，还有谁？你这是贬低我的同时还不忘夸自己吧。

　　“行了，戴上黑布。”坐在一旁一直不说话，闭目养神的老三终于开口。吴致戴上黑布，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随着马夫一声“驾！”他们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