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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在哪,我去哪 ...

  •   (No6——No9)

      No6

      杨宇,是我以前班里的学习委员,同时也是我同桌。

      记得,转校报到那天,我带着一种复杂又紧张的心情,在忐忑中跟着班主任踏进了初三6班的教室门。

      由于过分腼腆,我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直视,很多同学对我投来打量的目光。好半天,才红着脸,悻悻说道:“大家好,我叫简默。”

      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被老师安排坐在了杨宇身边,一坐就是一整年,直到毕业。

      “同学,对不起,能让我一下吗?”我绕过讲台,走到杨宇面前,很诚恳地说道。

      因为,很不巧,我的位置就靠在他墙壁里面。

      这个男生,穿着黑白色校服,面容冷俊,戴一副黑色眼镜,他站起来又高又瘦,表情淡薄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没有过多的尴尬,我将他椅子往前挪了挪,然后从空隙间迈过去,以一个新同桌的身份理所当然地坐在了他旁边。

      尽管我也并不很情愿,但仔细想想,还是算了,人在屋檐下,又怎能不低头?

      既来之,则安之。

      万事皆在一个“忍”字上。

      毕竟,大家以后还要朝夕相处,关系闹太僵,的确难堪。

      离开了旧环境,总会对新环境有些不适应。

      因为初来乍到,对班里许多事,了解的也不够彻底,我因此常常无辜躺枪。

      好比,交错作业,喊错名字,记错值日,印错资料,答错问题……然后失魂落魄地拿错课本。

      就在我出尽百般洋相,孤立无援,想要寻求点儿帮助的时候,一向不苟言笑的杨宇终于看不下去了。

      明明平时没怎么说话,但自己的窘事,他好像都知道。

      某天课间,杨宇突然很严肃很郑重地递给我一张纸条,我觉得很诧异,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可他似乎并不愿意搭理我,依旧我行我素地翻开数学习题集,继续埋头苦练。

      刚毅的侧脸在斜阳下,若隐若现,晃的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哪得罪他了?

      不就是有一堂课,受我牵连,被物理老师叫起来回答了几个问题,我道歉不就行了吗?况且出丑的又不是他。

      至于这么记仇,还下挑战书?

      这算怎么回事?

      对我有意见,可以明说呀!

      杨宇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我心里很是不爽,尤其那副对人爱理不睬的态度,总觉得他有些欠揍。

      当我满怀幽怨,遮遮掩掩打开纸条的那个瞬间,这一切……又难以置信的让我目瞪口呆。

      结果……

      纸条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工工整整地写着:“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提前问问我。”

      ……

      呵呵,我笑,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轻轻的松了口气,羞愧地趴在课桌上,拿余光偷偷瞄了杨宇一眼。

      很长时间后,我才明白,他就是个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

      也幸亏当初,有杨宇暗地里的照顾,我才能在初三6班里接下来的日子以至于过得不太寸步难行。

      No7

      校车经过四十多分钟的行驶,最后开过一座白色拱桥,顺利抵达了目的地,我们全体学生别提有多欢脱了!

      终于可以赶紧逃离车上那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闷热感和浓浓的汗水味了。

      我天生就对冷和热特别敏感,稍微凉了就冷,稍微热了就躁。

      此刻,我拖着行李懒洋洋地站在空地上,整个脸就像被泡在滚烫滚烫里的开水过那样红,浑身有气无力。

      八月的秋老虎可真毒,悬在透蓝天空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我头皮直拔疼拔疼,好似再待下去,我都快要被烤焦了。

      “集合了,集合了!”

      就在我口渴难忍,纠结该如何去买水时,前方一个女生突然用响亮恢宏的声音喊到:“老师说了,那边树多,阴凉,让我们先去那边排队集合,领军训用的服装和道具。”

      所谓的服装和道具,也就是在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尾随教官来到一棵大榕树下停住后,看见的几大堆迷彩服和两筐以假乱真的胶匕首。

      领完服装、道具和军帽,我们又跟着教官来到早已分配好寝室的宿舍中心。

      本以为折腾完,能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至少先让我喝口水,结果又突然收到命令,要求我们必须在三分钟内换好迷彩服,否则主动接受惩罚。

      哎,生活在玩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没有半点犹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拉好窗帘就积极行动,紧张与慌乱充斥整个房间,生怕待会儿去晚了挨批。

      时光时光慢些吧……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

      我脑子里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念叨起了筷子兄弟唱的某句歌词。

      “慢点,慢点……”

      潜意识里,我反复祈祷着教官可以对我们这群菜鸟儿手下留情。

      可每每,不想发生的,通常都是错误的,也就是说越不想发生的事越容易发生。

      “快点,出来,大门口集合。”

      教官同志的一声吼,吓得我们大家心肝儿也跟着抖了三抖。

      “按站军姿的要求站好。”

      这个教官姓刘,个子高高,很冷酷,总爱一板一眼,端着个架子。

      让人觉得,只要你某个动作做的稍微不对,你就会马上被罚去跑草场两圈或者抱头做蹲起三四十个。

      所以,许多女生也顾不上发型乱不乱,直接扣上帽子,就一个接着一个急匆匆地跑出去,按照从低到高的顺序依次迅速列队站齐。

      毕竟,这种可怕的事情,我们是没有条件谈判。

      虽然,期间也不乏瞧见有个别精致女孩儿,在趁教官巡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用手去整理自己的发型和抻抻衣角。

      束衣的皮带硬梆梆,约着人怪难受,我无可奈何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觉的勒得慌。

      大约站了有十多分钟,我们女生队伍就在烈日焚阳的炙烧下,开始咕噜咕噜冒泡沸腾了。

      “还要多久才解散啊?都饿了。”

      “真希望明天下雨!”

      “我想现在就下。”

      “妈妈呀!累屁了。”

      “遭罪啊!这才刚开始,以后有我们受的了。”

      “我想回家,喝冰镇西瓜汁。”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我默然。

      不是不想说,而是早已渴的喉咙里像被灭火器的干粉扑过一样,嗓子紧得皱巴皱巴,就连呼吸也能听见表皮组织摩擦的声音。

      No8

      “才站几分钟?就喊累。”

      闹哄哄中,教官笔直腰杆,在人群里皱着眉头,咧着嘴,说话铿锵有力:“一个个这么矫情,要是打仗了,怎么靠你们保家卫国?”

      与此同时,我听见有个男生,以戏谑的口吻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教官,百无一用是书生。”

      我偏过头,不知何时,女生队伍后面,早已齐刷刷地站了三排男生。

      估摸着也是我班同学。

      不过,又是哪个傻大缺,敢这么任性妄为公然挑衅教官,我想他也活得快不够耐烦了。或者美其名曰,为了寻求点刺激,而故意借势哗众取宠。

      “谁在里面捣乱?给我站出来,你们到这是来玩的吗?”小刘神色威严,义愤填膺。

      所有男生面面相觑,闭口不语,好似心领神会般,给串通一气了。

      “还挺……”

      最有趣的是,在我们噤若寒蝉,静等他继续发言,显示一个军人战士该有的雷厉风行的模样的时候,值班监控室突然走出一个和他穿同样教官服的中年老训练员,他附在他耳边呢喃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我们教官就很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

      “有希望了!”在我旁边一女孩,瘦瘦弱弱,清纯可爱,她苦涩一笑,鼻端还飘着淡淡的藿香正气液水的味道。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小刘就拍拍手掌,很不好意思地说道:“算了!今天就到这!大家先回寝室歇息,十五分钟后,还是在这集合,拿上饭盒,我带你们去食堂。”

      很多年后,当我向别人回忆起这个场景,我才慢慢读懂那位老训练员看小刘眼神中所蕴含的“孺子可教也”的深意。

      No9

      水,水,……哪有水呀?……我觉得我快哭了。

      ……被空投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环境陌生,方位陌生,道路也陌生,……

      我在队伍解散后,就脱离集体,一个人跑了出去,买冰水喝。

      可走着,转着,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呢?

      真真,简直,无妄之灾啊!

      杂草丛生的小路四通八达,园中林木翠绿环绕基地,石墙外的青瓦矮舍错落有致,隐隐约约能听见士兵们训练格斗的声音。

      我有些害怕。

      因为来基地之前,班主任曾再三打招呼,不能独自行动。

      如果擅自闯入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是要被关禁闭和写检讨的,情节严重还要把军训学分给扣光掉。

      我实在没有勇气像之前训练场上的那个男生,敢什么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去挑战权威。

      我在走或不走,又该如何继续走中,纠结与恐慌。

      最后,索性直接蹲坐墙角,抱膝瘫软痛哭。

      就在我眼泪一粒一粒从眼眶里静静流出来,我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的胳膊被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给触碰了,吓得我赶紧从地上站起,一股脑儿往前跳,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不会这么倒霉,遇见蛇了吧?

      很快,这个猜疑就被打断。

      我惊魂未定地转过身,杨宇正背靠墙壁,身子略略探前,双手环抱放于胸前,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我,微微凌乱的碎发在风中摇曳,上扬的嘴角边还噙着一抹没来得及散去的诡异的笑容。

      鬼鬼祟祟,他肯定又在心里偷偷讽刺我弱智无能了!

      “你,你怎么在这?……”一股灼热从耳根蔓延,怎么每次自己出丑都被他撞见?

      是碰巧还是必然?

      “我去买水,路过。”好精炼的回答,随意又自然得符合逻辑。

      “那,你看见什么了吗?”

      我支支吾吾的,试图想要从杨宇身上知道点其它更重要的东西,比如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什么?”杨宇目光闪烁,一副我听不懂的欠揍表情,眼神清澈又无辜。

      装,还装,好吧!你有资本,我承认。
      或许,这种看我出丑的资本,在你那都已经成为习惯,见怪不怪了。

      “就,就刚刚……”我已经尴尬的快没有底气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弱,是的,我很介意自己难堪的一面被他看到,尤其还很没血性的哭了。

      “该看的都看了,”杨宇勾唇浅笑,故作淡定一般的豁然开朗,“不该看的好像也看了!”

      问完之后,我就觉的自己这个问题忒二,忒傻缺,像是摆明了把伤口拿给对手撒盐。

      “水,我渴。”

      不想继续纠结,越纠结越心酸,我直接转移话题,伸手朝杨宇要水喝。

      “给。”

      出乎意料,他给的极其爽快,仿佛就是特意为我买的,水很冰很凉,甚得我意。

      在一鼓作气,咕噜咕噜喝完大半瓶农夫山泉后,我弯着腰,双手撑膝盖,仰起头,有些气喘吁吁,可能是刚刚水喝太急了。

      “哪有人喝水像你这么牛饮?”杨宇一脸嫌弃,居高临下的藐视我。

      “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渴的,真的,就差一点,就快要脱水变成一具干尸了!”

      “有这么夸张吗?”杨宇将信将疑。

      “有。不信,你看我嘴唇?都干裂成什么样了?”

      果然,人一激动,大脑就容易短路。

      我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冲到杨宇跟前,向他急切地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

      殊不知,此刻,我俩的距离近的暧昧得让人想入非非。

      大约过去了5秒,我就看见杨宇用手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鼻尖,似乎在思索什么,然后轻轻点点头,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耳角微微泛红。

      他在害羞什么?莫名其妙。

      就在我毫不在意,呆呆愣愣的情况下,杨宇率先打破沉默,低头从我身边绕过,“天太热了,我请你吃冰棍吧!”

      “好呀!好呀!”

      那时的我在欢呼雀跃中没心没肺,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已犯下不可弥补的过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你在哪,我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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