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魅出没》麦子邪

56、山神与火焰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滚滚雷声中，电击的金气也跟着一道道的劈下。九重天阙，本乃万载晴空郎朗，怎会突发这般的异相？昊天大帝，急召了臣属们商量对策。

　　殿中的百众仙家们都不敢轻易出声的给出什么方案，唯太上老祖沉默到最后给出了一句，此像乃灭神灭王的大凶之兆。殿中仙家皆被吓住，灭神与灭王，灭的是哪个神与哪个王？

　　他们的视线，集体朝金座上一脸不快的帝君望去一眼又垂下，心底不由打起了乱鼓，却又不敢乱言什么。后又想到另一个，惯来与昊天帝不合的九尾神狐之帝，九耀神尊。

　　眼下不能明着论说这堂堂的金座之神，也只能借着摘责一些别的什么，来掩饰自己正在焦心焦肺的愤慨。仙满泱泱的凌霄宝殿，想不到解决之法，却又想躲避帝君之怒的不再少数。

　　一时间，好的对策一个也没谁能想得出来，愤愤谴责的声音到响成了一片。

　　高座上的昊天帝，眸色大怒的一沉，抬手怒拍了案台：“都闭嘴，孤有让你们现在展议大凶之兆究竟因何而来的吗，孤是让你们议究竟该如何制止这不停的雷霆之声与不歇止的雨水！”该死的太上老祖，言什么灭神灭王之像，这不是摆明着将他也一同推在了众矢之的吗。

　　他阴鸷着眼神，朝殿下的已紧闭双眼的老贼望去，却不得不捏紧了拳头隐忍住这滔天怒火。

　　“老祖，既然你能道出这万载不遇的异相究竟为何，定是见识渊博的知道如何制止这一场灾劫了吧。三十三太虚的远古上神已幸存不多，孤又怎忍心再有远古上神要湮灭呢。”其实能制止异相的方法，他不是没有，只是要消耗自己积攒的这万载功德，或许可扼制住的。

　　但他忍不下这口气，不想轻易的献出功德。想他修行万载以上，成王辛劳也有了万载以上。不明白何以这天道，还不是以自己为最高至尊，还会发生这样不祥的异相。

　　或者说这劫数异相，并非是因自己而来，而是因别的一些太过张狂过度的神。

　　他不能认，认了便是在这整个天界乃在三界六道里，承认了自己修出的王德还不够完美的有所缺陷。所以，他必须要先耗一耗的看看，这劫数究竟为谁而来。

　　殿中的太上老祖，抬了抬眼帘的悄悄望上一眼，又鞠了一礼道：“陛下，老臣无解。”

　　昊天帝的双手再度握拳隐忍，不再看他，朝其他仙家给出了一个暂时的方案，“先治水要紧，来呀，报一下人界情况如何。”这声示下，有主司人间水况的仙家站了出列。

　　“禀昊天帝，人界若要泛滥，得先有天河泛滥，导致……导致……”后面的话，即使他不说出来，满殿堂与高位上的帝君，也当能明白的。语毕后，便低着头退回了仙众群里心如擂鼓。

　　殿堂上，一瞬陷入静谧，因为谁也不想当出头鸟的被帝君抓着问话。

　　高位上的昊天帝，也知晓殿下的臣属们吓得暂时是给不了什么好建议的。不由忍了所有，端起一脸淡然与威仪的落下吩咐：“暂时先召唤东西南北龙王上界来吸纳雨水试试。”

　　太上老祖一听，立即出列道：“陛下，不可，龙王们乃司掌人间水位，如果吸纳了天界的水位，想必人间定会泛滥遭劫。如此，还是在天界制止住这雨势比较妥当。”

　　哼，看你这老贼还淡定的想要袖手旁观，再多装一会儿啊！

　　昊天帝暗暗一笑，面上却端起大为为难之色：“那依老祖之言，该如何是好呢？”

　　太上老祖再鞠一礼，垂眼道：“诚本道心，怀仁共祈，或能有所感的收了这雨势的恢复朗朗晴空也不定。”

　　众仙家一愣，这是什么办法，说了等于没说，不如联合施法的治水。

　　昊天帝也摇了摇头，再度给下吩咐，“掌管天河者出列！”

　　有仙家出列，鞠躬垂首道：“臣在！”

　　昊天帝道：“孤暂且派给你十万天兵，一座远古纳水宝鼎，你且先领着这十万兵甲布阵阻止天河泛滥的倒灌人界，且看后边会是如何吧。”说着，皱着眉头的挥手散了朝会。

　　与此同时，三十三境界的某一处水牢之中，有根石柱，上边捆绑着一妖。

　　因颈部被锁链锁着，所以不得言语。充满水泽之气的神，大惑地挥袖解开了对那小妖的封言之术，“九重天阙，现在可是陷入了大不安与流言纷飞里。你，究竟是为何物？至从半月前，这漫天三十三境界内的雷声轰鸣开始后，不知为何的，我腹内的这把烈火，居然烧灼得越来越厉害了。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极为不安的味道。这恐慌感，不周山倾倒的那年，才有过一回。”

　　“说，你，到底是什么！”语毕，一条水鞭抽向了怒眼瞪着他的女妖。

　　手脚脖颈皆被铁链捆绑，上下衣衫也被抽得破损不堪。痛得太深太久，姻姻仿佛已失去了知觉般。眸色放空的回忆着一些较好的记忆，用来抵挡一鞭又一鞭的抽裂。

　　一阵抵挡隐忍中，她见那毕方，捂住腹部停下了挥鞭的坐入了藤椅内，侧耳听着外间雷雨声，满面倦色的闭上了眼，“你知道吗，至那一战之后，洪荒泛滥了十数载，妖兽肆意杀戮引致三界混乱。我认为那一场灾患，皆是因远古上神与妖兽们过于强大与权利分散所致，所以才会造就了各种战乱，才会被战乱所覆灭。再观现在，昊天帝虽乃后起的人神登位，但也维持统一了万载太平。所以，我认为这般太平，或是我尊仰的大道。所以，想守住这份信仰不灭。”

　　说着，又顿了顿的凄惨笑道：“所以，我与昊天帝合作，派遣了阿离去诱惑九耀那只不屈权势的狐狸。却不想，用时了千载，被你这样一皆小妖，毁掉了全盘的棋子。你，到底是谁？竟可恐慌了我心神，竟可让这天阙发生如此异变。会否是什么湮灭的远古上神，再度归临？”

　　姻姻咬牙忍耐了一身的疼痛，扯痛了嘴角的质问出声：“我……究竟犯了何错？”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一颗树妖而已，一不食人而修，二没犯下任何杀孽，为何要得此遭遇。

　　这苍生众神难道连一介无辜都不能放过？既是如此，又何以得她留恋信赖。

　　此番愤恨之下，天空轰鸣不歇的雷声，又炸响出了一个新的高度，雨势也更大起来！就连她的一双眸色，也由愤怒转至了狂怒。渐渐的，不见了清明，转至了漆黑的魔性深处。

　　毕方一手捂住腹部烈焰，一手朝前抓去，想灭了她眸中魔性。

　　“果然是再度归临的远古上神么，报上名来？”他刚说完这句，便至她身上燃烧起了一阵不同与他火焰的另一股烈火。烧得她扬声凄厉惨叫，也烧灼得他不得不收回手来。

　　“毕方。”忽地有声惊起，他回头一望，忙缓缓起身见礼：“昊天帝君。”

　　昊天帝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负手在背的越他而过，直面了那被火焚烧的女妖，扭脸朝毕方问道：“有问出她究竟是何身份，与九耀神尊是何种关系吗？”

　　毕方默默忍住了腹部烧灼之痛，平静的回道：“她太嘴硬了，说什么关系也没有。至于是什么身份，恐怕她自己到此刻都不明白。不然，在这么多鞭之下，应该早吐实了。”

　　昊天帝不太满意这样的答复，朝水中捆绑的女妖挥洒出一片金光之气的威严赫赫。

　　“孤来问你，你可是古神归来，这九重天阙与三十三太虚境内的异相，是否乃你所为？”

　　忽地，有风乍起，吹烈了她周身火焰，卷起了她不燃的衣衫与发。在黑色气流的包裹中，那女妖浑暗了眸色，低低桀笑了几声的抬起头来，额心上显现出了一个“山”痕的神印！

　　“吾乃至混沌而生，撑天立地！吾乃至混沌而生，撑天立地！吾乃至混沌而生……”

　　“轰”的一声，外间再度炸响了一道惊雷声，这道声仿佛炸在了昊天帝的心头上。

　　他慌了面色，朝后倒退了几大步。颤抖中侧目一眼，毕方已卷缩着跪了下地。

　　“不周山神负子……不周山神负子，居然是不周山神再度归来……哈哈哈……山神，是归来给予众神惩罚的吗，可远古上神已多数湮灭，还有谁能承接这份怒意……”语毕，却惊住。

　　他当年可是参战之一，已被神罚了万载。可是，只因一个自己，只怕还不够格。

　　在那神印的磅礴气势之威压下，他的双腿，俨然已不能再度抬起。

　　昊天帝怔了怔，额心飚满了冷汗，也忙拱手鞠礼的大喊了一声：“迎不周山神回归！”说着，忙挥袖解了那铁锁链，却无论如何也熄灭不了那身火焰。且外间惊雷，一声高过一声。

　　巨大的惶恐不安中，昊天帝再度抬首望去，只见那神额心的凄艳神印，一瞬转变为漆黑。

　　“魔、魔、魔印！”他被惊得大骇，虚软的跌坐在地，又跪着扑上前去：“不可啊！汝乃不周山神，乃撑天接地的远古正神，不可堕入魔道之列，求山神固心守志，熄灭这怒焰！”

　　“啊——”一声凄厉怒啸着响起。昊天帝与毕方，眼见那神，仿佛全然被魔性吞噬，破了水牢而出，携带着一团火焰，不知去向何处。然而转瞬，天空的雷鸣与雨水，皆尽收得不见。

　　一个舒缓眉头的时间都不及，便有灼灼烈焰，至天空轰一声的蔓延开。

　　“啊——啊——啊——”他们听见了那神的凄厉惨叫，声声入耳。

　　与此同时，瑶池境内，本是仰望天际的九耀神尊，也听见了这声惨叫。

　　胸口骤然一疼，他忍痛不及的扶了廊柱。大喘息的再抬眼时，却惊见前方有道雪白的身影，瞬移的飞奔过来。他雪白的发顶上，有弯弧而朝后的两只犄角，他已有很多年不曾见他。

　　“白、白泽……”疼，他听见了响彻天空的那连续不断的惨叫，胸口疼得就快窒息！

　　白袍男人眼中有泪，未言一语的便先虚软的跪了下来：“狐狸，怎么会变成这样……”

　　九耀神尊颤抖的抬起指尖，指了指天空，侧耳细听那哭喊着的声音。

　　“这声音，跟吾姻姻好相似……”

　　白泽抬起头来，含泪的将他望着：“她是姻姻，但又非也。她乃当年断裂的天柱不周山神，是那个被你抱在怀中征战洪荒十几载的婴孩负子，是被我主女蜗炼成补天灵石的混沌大神，更是你朝晚浇灌了三千年也没发芽，扔给我的那颗种子……”

　　“唔”的一声，九耀神尊嘴角溢出了一口鲜红，捂住胸口双眸一黑的朝地面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