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一生》荷尖角（焱蕖）

26、【第二十四幕】

　　比起那些只能说说的事，二十四味茶更担心眼下的一大难题——节目表上空缺和“待定”的部分。
　　好在41.9℃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歌手，轮番上去嚎一嚎，再加上粉丝即兴点歌的传统，打头阵的三个节目居然也能撑过半小时，挤牙膏似地慢慢填起了一部分空白。然而自娱自乐太久，把重要嘉宾晾在一边也很容易招非议。
　　正可谓走在雷区里，进一步退一步都有踩雷的风险。
　　“唉……”
　　二十四味茶看着第四个节目标题上的“访谈”二字，不由暗暗摇头，一脸牙疼的表情。

　　在迫于社团面子接下这只烫手山芋后，他不是没想过事先问问从君对节目安排的意见，可他跟天下计的人不熟，没有直接联络的方法，小公主们更是个个严防死守将所有试图联系她们“父皇”的人视作找茬的，不肯做中间人，唯一公开的微博又关闭了未关注人私信，只好作罢。
　　现在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谢三位歌手的热情表演！”第三个人一下麦，他便赶在小公主们的怨言占领公屏前插上了话，像一个决堤前及时把沙袋匆匆塞进缺口的防洪工人，当主持当出了一股抢险抗灾的味道，“听歌听了那么久，相信大家也想换换口味了。正好，接下来的访谈环节，让我们有请天下计社团的配音部部长，从君大大！”
　　果然，公主党闻言瞬间抖擞。即使有谁此时吐几句风凉话，也一下被她们的小红花攻势卷走了。
　　二十四味茶不敢有误，马上把人拉上第一麦序。
　　却听那个人开口道：“访谈？冒昧问一下，访谈是自由发挥，还是已经提前定好了主题？”
　　“啊，主题的话其实已经由我们筹办方定好了，不过问的问题都挺通用的，以前在别的访谈里也用过，不具针对性。”二十四味茶谨慎地说，没有指出这份节目表本来是为另一个人量身定制的，原主持人甩手丢给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由于准备时间太短，他来不及一一重拟，只好硬套之前预置的内容框架。
　　没想到从君又问一句。
　　“主题是什么？”
　　二十四味茶顿了顿。
　　当初编排节目表的人以为当选的一定是Alpha，而Alpha和他家那位甜蜜蜜的日常在圈子里传得很广，相当热门，大家总想趁机打听一下这对小夫夫的近况，讨点糖，讨点狗粮什么的，于是访谈的焦点自然而然也总是这个——说白了，全是一些讨论情侣关系的问题。
　　而这类八卦，正是网配圈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呃，其实，”二十四味茶犹豫了一会儿，到底坦白说了，“是感情相关的，基本上就是聊聊目前和自己对象的相处……之类的。”
　　此话一出，公屏上立刻一阵骚动。 　　

　　听众一号：喔喔喔喔感情相关！这样的瓜我爱吃！
　　听众二号：虽然不是从君的粉，但意外地想听听……（大概是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结果，毕竟天下计每一位大牌CV的感情生活都备受关注）
　　听众三号：(o??▽??)o 咦？什么？要讲从君大大的恋情吗？这个我可以——（破音）
　　听众四号：(o??▽??)o 这个我也可以！印象中完全没吃过他的恋情瓜，甚至不知道他是直是弯，好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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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置身于焦点中的人却轻轻撇下一句：“对不起，这些是个人隐私，我不想在公开场合谈论。”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对象”的存在，不带任何倾向，仿佛一个面对八卦周刊记者的大明星，丢出的甚至不是公关稿而是一张白纸，无空可钻。
　　尽管早有碰钉子的准备，这钉子的硬度还是让二十四味茶微微噎了一下；与其说碰钉子，不如说碰壁更贴切，里里外外围三层的那种。不过，对方已经声明那是隐私了，当然不好再继续问。
　　公屏上的公主党和非公主党也难得共情了一次。
　　　　
　　【小公主】一号：生气！这个社团怎么办事的，居然搞出这样的节目表，明明父皇最不喜欢谈论这些了！
　　【小公主】二号：就是！父皇平时很少要求什么，但他曾经非常明确地要求过我们一点——不能讨论和散布任何恋爱相关的八卦！
　　【小公主】三号：是不是有人故意为难爸爸，存心让他不高兴？
　　【小公主】四号：好气！好想举报！
　　听众一号：=。= 啊，对喔……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从君的确常常在杀CP来着。不管剧中多亲密，剧外一有苗头就掐灭，哪怕只有口头上的暧昧也不行，一度号称天下计的铜墙铁壁。
　　听众二号：=。= 嗯，那些传来传去的所谓“绯闻”一般当天就会被删，因为如果不删，小公主们会组团去举报。
　　听众三号：=。= 从某种意义上说，小公主们大概是出于一种不想让爸爸娶后妈的女儿心态……
　　听众四号：=。= 不让娶后妈？那她们原本的母后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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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私。这确实是访谈的一大雷区，没什么好说的，是出题的他们理亏。
　　明锐心想，暗暗把那个连累茶茶的原主持人骂了几句。如果沟通及时，事情本可以不用搞得那么尴尬，但“沟通及时”对于他们社团简直是一种奢侈，可遇不可求。
　　二十四味茶对此也很惭愧。
　　“哪里哪里，从君大大并没有错，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有一开始就协商好……”
　　“主持人言重了，我这边接到通知的时间也比较迟，而你们负责筹办，本来就更忙一些，要求面面俱到不现实，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说前面的全是场面话，是天下计的惺惺作态，不足为奇，后面几句却真的让明锐愣了一下：“我说话直，麻烦多，不太适合作为公众焦点出现，之所以以前不出席外社的活动，也是因为这个。至于节目表怎么安排，主持人不用在意我，把时间和关注点放到别人身上好了。”

　　明锐回过神时不觉微微一挑眉——原来这位部长大人有自知之明啊。

　　只不过这样的发言让二十四味茶陷入了另一种纠结。
　　“呃，可是……”联欢会才刚刚开始，连一个节目都没上，就直接让这位重量级嘉宾下去坐冷板凳，不管粉丝闹不闹都挺失礼的。
　　于是他作为主持人迂回地建议：“既然是两个社团的共同活动，前三个节目都是我们社的，再怎么说，也该轮到天下计了，而您是贵社配音部的部长，我还是希望您可以讲几句。”
　　公屏上正急得团团转的小公主们连声附和，毕竟她们真正关心的只有一个人，哪怕只讲几句，也不枉她们苦苦蹲守一晚上了。
　　第一麦序上的人似乎默默思索了片刻。
　　“嗯，好吧，”他说，却来了一个众人万万没想到的峰回路转，“那么容我借此机会，向各位一一介绍今年天下计招进来的新人。”

　　还真开始借他们的场地，打自己的广告了？
　　明锐一时哑然，半晌才慢慢笑出一声——气的。一分钟前产生的那点小小改观也荡然无存。

　　虽然一早就知道天下计出来搞活动是一种变相宣传，但鸠占鹊巢的鸠起码还会稍稍伪装一下，做足表面功夫，好好地搞活动，而不是直接把宣传当作活动的一部分，明目张胆地推销自己。
　　明锐不吐不快，沉着脸送出一条私讯。

　　【你】对【二十四味茶】说：天下计配音部是不是有业绩指标，新部长那么拼？
　　【二十四味茶】对【你】说：(〒︿〒)
　　【二十四味茶】对【你】说：访谈的事我们理亏在先，不能拒绝。

　　这道理他当然懂，所以他也选择一声不吭，抱起双臂冷冷听。
　　在得到二十四味茶的许可后，那位部长一点没有浪费时间，说到做到，真的开始逐一介绍在场的天下计新面孔。
　　“这位岭南客，相信大家刚刚已经亲耳听过他的表演了。”
　　第一位被介绍的正是开场剧目的主角之一。
　　经过刚才那么一出，公屏上针对他的恶言恶语少了不少，更有为了捧爸爸的场而顺带刷红花的公主党，气氛明显改善许多，而从君则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地淡淡陈述着：“入社考核时，他配了《聊斋志异》的其中一篇——《诸城某甲》，讲的是一个头将断不断的人从奄奄一息到奇迹般痊愈，最后却因为一阵狂笑把头笑掉而死的故事，有兴趣的人可以搜搜看。”
　　公屏顿时刷起一排排惊恐脸。
　　二十四味茶倒是听得很认真。
　　明锐则心想：要表现一颗脑袋在狂笑中摇摇欲坠，进而一命呜呼，还挺吃功底的——
　　“他把一个人大笑时脑袋摇摇欲坠，边笑边咽气的过程表现得很出彩，功底可见一斑。”不想下一秒，从君居然读心一样说出了和他想法无异的话，把他给生生绷住了。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一个几乎无违和混进公主党的熟悉ID。

　　【小公主】一号：完全不懂配音，但父皇讲得好好，感觉这位岭南客好厉害的样子！(/≧▽≦)/
　　【小公主】二号：不愧是父皇看中的臣子，功底棒棒哒！(/≧▽≦)/
　　【小公主】三号：QAQ 爸爸这样的声音做的介绍，我愿意听一辈子！
　　【小公主】四号：QAQ 点评很好，可我更想听爸爸聊一聊自己的事，毕竟我是为爸爸来的。
　　【雏】：QAQ 啊啊啊，从君大大，好赞。（安详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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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把自己叫来撑场子的导演姑娘吗？
　　明锐默默回想一下雏平时对自己毫不讲情面的样子，与以上画面对比，一时无语。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天下计而不是41.9℃的STAFF呢。

　　【你】对【雏】说：……你……
　　【你】对【雏】说：小公主竟在我身边。
　　【雏】对【你】说：咿呀！（抱头）我宁可你叫我“小鸡鸡”也不要叫我“小公主”！
　　【你】对【雏】说：你难道不是这位从君大大的粉？
　　【雏】对【你】说：我……我是……可我不想被列入公主党，她们太可怕了呀呀呀！

　　看着雏惨叫连连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也不会真的去计较她的“投敌”行为。
　　只是好奇——身为导演，往往比外行人对CV的了解更多，更深，就跟那些长期在幕后接触明星的工作人员一样，不带滤镜，照理说不会只因为某某声音好听就粉上，多半是有过合作，知根知底，才会慢慢开始欣赏。
　　可天下计一向是封闭式产出的，她一个外社社员不可能跟从君有交集，更让人不解了。
　　“我们也算合作过很长时间了，以前从未见你迷恋过谁，以为你已经锻炼出一颗钢铁般的心脏了。”
　　明锐打趣道。
　　趁着天下计的新人们一个个轮流上麦致谢并自我介绍之际，他索性把雏拉去一对一语音了。
　　雏表现得像一个青春期日记不慎被家长翻开的十四岁少女，支支吾吾忸怩不已：“也、也没有到迷恋的地步……吧，只是会特别关注一下。一直没提，正是因为怕被误以为是公主党，不敢随便说出口。”
　　“‘只是特别关注’也已经很耐人寻味了。”
　　“我发誓我只是关注，才不像小公主们那样一个劲儿没头没脑地花痴！”雏听上去急于澄清自己。
　　“关注也好，花痴也好，又不是不行，”明锐懒洋洋地说，“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偏偏是他——就算只看天下计的CV，也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出过好作品吧，是什么让他值得‘特别’两字？”

　　雏短促地“啊”了一下，嘀咕道：“对了，三年前那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你都还没入圈。”
　　“嗯？”
　　“不过当年知道的人也不多就是了……”
　　雏这谜语人一般的发言让他更加好奇，眯起眼睛追问：“三年前的哪件事？”
　　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好像在交流什么企业机密：“三年前天下计的社团考核呀，从君考进去的那一场，我正好围观了。”
　　明锐十分诧异：“你去围观天下计的CV考核？可是他们社又不对外合作，你去听他们的CV表演，只是出于兴趣？”

　　怎知雏却顿了顿，反问一句。
　　“谁说那是CV考核？——不，我围观的是STAFF考核。”

　　“什么？”明锐一怔，没反应过来。
　　“他本来不是去考CV的，”雏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知情人士特有的一点小自豪，“他一开始，其实是打算考导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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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填了在填了，希望这篇可以善终（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