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盛世荆棘

5、第五章

　　错了，一切都是错的。
　　长平公主出嫁的那一年秋天似乎过的格外漫长，元靖帝把许多朝堂上的大事交与储君谢休歌处理，因此谢休歌也渐渐忙碌起来，忙的她没有时间再去找顾云衡学习法术。
　　对于皇家子嗣，法术这种事会一点就是了，最重要的是权利和手腕，这是她被立为储君之后她父皇告诉她最多的话，如今又多了一句，那就是提防着她的姑姑，已经远嫁的公主。
　　谢休歌还是很想顾云衡，哪怕已经知道他全然不喜欢她，还是会在处理完政事的深夜去顾云衡的太清殿立许久，有时候里面灯光亮着，有时候没有，她单是看着他映在灯光中的身影就会觉得很满足，满足地都会忘了一整天的疲累。
　　后来多年以后，谢休歌想起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都会忍不住嗤笑，如何能喜欢一个人到那种地步呢，简直和一个傻子无异，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回忆这些的时候是眼带着泪的，温热的忍不住的泪。
　　“殿下，该回去了，明日还有许多政事要处理呢。”
　　贴身的宫女提醒了谢休歌一句，她是宫女，拦不住储君做什么，可看在眼里也会觉得心疼。
　　谢休歌点了点头，明知该走了，脚却舍不得迈开。
　　殿中的灯火摇摇晃晃，顾云衡的身影映在窗上，他面对着她，似乎是与殿外的谢休歌面对而立似的，可是明明隔了那么远，顾云衡哪里能看见自己呢，谢休歌苦笑，终于肯转身离去了。
　　她从来都觉得画本子这种东西都不过是写出来好玩的，至于真假大抵都是假的。可惜里面那句话她真真切切验证过，是真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
　　哪怕看不清前路是什么，都会奋不顾身往里面扑。
　　“殿下。”
　　熟悉的声音在她迈开步子的刹那响起，轻柔温和，谢休歌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耳边确切地传来脚步声时才敢确认是真的。
　　她转过头，面前的男子还是如以前一样好看，只是似乎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长了浅浅的胡渣，似乎都没有打理过。
　　“师父。”
　　她开口唤了一句，带着小心翼翼和心疼。那天夜里的醉酒之事她不怪顾云衡，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尤其还是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她姑姑以后。
　　谢慕凰出嫁了，她的师父还在宫里，还在她身边，他还没有走。
　　面前的男子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手暗自捏紧了袖口。
　　“你……”
　　他开口，又顿住了。
　　秋风刮起，吹散了蔽月的乌云，突地一瞬间，天地都清明了许多，她可以清晰看见他的面容。
　　“你还愿意同我成亲吗？”
　　顾云衡突然开口道，声音不大不小，如同惊雷，震呆了谢慕凰。
　　他刚刚说什么，同她成亲？
　　打从十二岁见到他，她就觉得此生只会嫁给他，现如今他居然问她是否愿意同他成亲，怎么会不愿意，那是她期待了半生的事啊。
　　谢休歌愣住，半晌没有开口，顾云衡以为他不愿意，遂失落道
　　“罢了，是我失言了。”
　　言罢转过身去，朝殿中的方向走去，走出了一步以后谢休歌才恍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冲上去一把自身后抱住顾云衡
　　“愿意，我是愿意的，师父，我只是怕，怕你会不愿意。”
　　毕竟，他喜欢的人不是她啊。
　　顾云衡眸子暗了一刻，而后努力扬唇
　　“和大周朝的储君成亲，我怎么会不愿意。”
　　或许，只有这样做，他才可以彻彻底底忘记谢慕凰，才可以不这样痛苦。
　　秋日里的风向来是凉的，谢休歌却觉得那一夜是最暖和的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欢欢喜喜去向谢严亘求旨，谢严亘说顾云衡出身不高贵，不是世族，也并非显贵不能立为储君的正是夫君只能册封为侍郎，谢休歌不想委屈顾云衡，求了许久谢严亘都不肯松口。
　　怎么会松口呢，谢慕凰嫁了上官清，现如今虎视眈眈，谢休歌需要的是一个家世深厚强大，可助她一臂之力的男子为夫君，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灵力不错的顾云衡。
　　最后两父女闹得极僵，还是谢严亘跟前的太监跟谢休歌打圆场，说她日即了帝位之后大可以册封顾云衡为凤君也没人管得了，谢休歌思索之下方才妥协。
　　因着顾云衡只是侍郎，所以册封典礼举行的很快，不过一个多月的光景就备好了，在宫里摆了宴席，请了较近的王孙，远嫁的谢慕凰只是递了一封信和礼品回来就作罢了。
　　谢休歌不顾及那些，只是怕会委屈了顾云衡，顾云衡也好不在意，只是在礼官读到长平公主的礼品时变了脸色，谢休歌瞧见顾云衡变了的脸色，默默攥紧绣了凤凰的大红衣袍。
　　一旁参加宴席的丞相沈寂瞧着最中央的一对壁人，抿唇狠灌了一口酒。
　　待到子时的时候，所有繁琐的礼节才算终了。谢休歌推了所有应酬，会殿中去找顾云衡，今日的顾云衡着的是大红色的衣袍，本就生的俊美，着了红色的衣袍更显的艳丽。摇曳的烛火之下，美的惊心动魄，谢休歌缓步走过去，示意殿中侍候的宫人退下，自背后抱住了望着谢慕凰送到那一箱礼品发呆的顾云衡。
　　“师父。”
　　她唤了他一声，声音娇软，带了女儿家大婚之日的娇羞。
　　今天早上化妆的时候就化了两个多时辰，换了五个妆她才满意。
　　嫁给她最喜欢的师父，当然得是最美的样子才行。
　　顾云衡回过头，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垂首看着她，眸中带了温柔。
　　“殿下。”
　　他如此唤她，听着有些生分，谢休歌眨着眼睛道
　　“师父，我们已经成亲了，以后你就不要叫我殿下了，叫我小歌好了，母妃以前都是这样叫我的。”
　　还有她的姑姑，在她们关系还不差的时候。
　　顾云衡点头
　　“既如此，你也不用叫我师父了，就叫……叫云衡就好了。”
　　他本来想说阿衡，可是那是谢慕凰才可以唤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