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渡知否》执笔汇

67、第一份礼物

　　镇上的某处乐坊咿咿呀呀地传来乐伶的歌声：“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西湖美景人皆知，寻花问柳泛泊舟。
　　风吟鹿鸣领着周子鸢在一处酒楼听着，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石。
　　面前是东方子夜，正笑嘻嘻地看着周子鸢。
　　他想：老妹虽然转生了相貌不太一样，但是更秀气可爱了。
　　周子鸢则一下一下地摸着枫光滑的皮毛。
　　枫被摸的舒服了，发出“呼噜呼噜”的哼哼声。
　　东方子夜问：“阿鸢，你最近过得可好啊？”
　　周子鸢：“……”
　　东方子夜再问：“阿鸢，你还认得我吗？”
　　周子鸢：“……”
　　“阿鸢……”
　　不等他说出口，风吟鹿鸣打断他：“你能不能消停会，你这样很像那种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哎。”
　　东方子夜笑嘻嘻地：“我怎么拐卖嘛？这不是有风吟家族的少主在吗？我可不敢做这种缺了良心的事情。”
　　风吟鹿鸣：“……”
　　东方子夜转头再问：“阿鸢，你吃不吃糖？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周子鸢抱着枫点点头。枫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巨大的欢喜——它想吃糖葫芦。
　　东方子夜噗嗤一笑：“那我去啦。”
　　然后飞身掠下楼，轻轻一点便停在了糖葫芦商贩前。
　　风吟鹿鸣想着：身手不错啊。
　　片刻后，东方子夜便拿着四串糖葫芦回来了。
　　风吟鹿鸣皱眉：“怎么买这么多？”
　　东方子夜边分边说：“阿鸢一个，枫一个，你一个，我一个。不是正好吗？”
　　风吟鹿鸣很是不解：“我没说我要糖啊？而且猫不能吃糖吧？”
　　东方子夜已经给他塞了一根，笑容不减：“见者有份，不能让你白白看着我们馋，是吧？好兄弟，这就算是我之前的赔礼了。先前多有不周，见谅见谅。至于枫嘛——”
　　东方子夜抬手落了个结界，罩着他们不让外人看见。风吟鹿鸣对此诧异极了——这是有多高的修为才能不念咒诀就放了结界？再看这人的表情，恬淡得如吃饭喝水一般无足轻重。
　　枫瞥了他一眼，从周子鸢怀里越了出去，然后化成了人形。那糖葫芦原本被他甩到天上，这会又被他稳稳地接住了。
　　枫道：“谁说我是猫了？”
　　风吟鹿鸣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孩子，看起来和现在的周子鸢差不多大。
　　“这是你……”风吟鹿鸣一时不知道用什么形容，思考了片刻后脱口而出，“孩子？”
　　“噗！”东方子夜差点没把嘴里的糖葫芦呛出来。
　　“咳咳咳！”东方子夜冷静了一下，“不是，它……是异兽。”
　　枫道：“嗯，我是穷奇。”
　　风吟鹿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穷奇就是你这小猫咪小屁孩？”
　　“喂！我说了我不是猫！”枫气呼呼地，无论风吟鹿鸣再怎么说，也不愿再搭理他了，只顾着自己蹭到一旁的周子鸢身边，咬下了一颗糖葫芦。
　　东方子夜道：“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啊，是个神。我妹妹也是神，只不过这是转世后的她。”
　　风吟鹿鸣闻言却是笑了：“神不都是白须飘飘，一脸老相的温润模样吗？怎么是你这般年轻俊美。居然还是红瞳。”
　　风吟鹿鸣一开始就注意到此人的眼瞳不同于常人，还道是不是生了什么眼疾。现在看来，这眼瞳倒似是天生的艳红，璀璨如玉。
　　东方子夜嚷道：“红瞳是天生的。况且，你见过神吗？你又不知道神长什么样子。”
　　风吟鹿鸣见他有点小孩子气了，便笑着哄道：“好，好，我的错。”
　　然后低头咬了一颗糖葫芦，细细地嚼了。
　　嗯，甜的。
　　心里头，也暖暖的。
　　这是他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用过了餐，听罢了曲。
　　四人并肩在集市上游逛。
　　已是初夏，有些燥热。好在有凉风习习，倒也舒爽。
　　“我们要不去那个坡上逛逛？”
　　“好。”
　　四人便启程去了附近的一处小山坡。
　　山里总是偏冷清些，少了些人烟，空气也凉爽了许多。
　　他们几个嘻嘻哈哈，虽然大多数都是东方子夜在讲述。而风吟鹿鸣呢，时不时投来一下眼光，嗯嗯啊啊的应和着他的除妖功绩和辉煌过往。
　　此人倒是有趣的很。
　　风吟鹿鸣这样想着。
　　草丛中忽地窜过一只走地鸡，东方子夜眼疾手快，抛个石子过去，不偏不倚砸中了走地鸡。
　　他嘿嘿笑了两下，走过去拎了起来。
　　“看，哥哥技术好吧？”东方子夜得意地摇晃了两下。
　　上辈子小时候的东方子鸢，看着她的哥哥如此身手，定要好好夸赞一番的。
　　然而现在的周子鸢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嗯。”
　　东方子夜：“……”
　　怎么你转世了对我这么冷漠啊！
　　风吟鹿鸣笑笑：“这身手极好。”
　　东方子夜对他投来委屈的眼神。
　　风吟鹿鸣见状笑意更甚：“阿鸢性子就是这样，体谅体谅。”
　　“唔……”东方子夜像个狼崽子，捕获了猎物想要去邀功，却受了冷落，不免有些失落。
　　“把它放了吧，这鸡看着挺可怜的。”风吟鹿鸣看着失落的东方子夜，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像长不大的孩子，傻里傻气，但是很可爱，像只少年的虎豹，懵懂却强壮。
　　“好吧。”东方子夜放了那只鸡。
　　那只鸡本来歪头装死，一被放下就拔腿窜了好远。
　　东方子夜小声骂了一句什么，风吟鹿鸣没有听见，只听见一声不大不小的：“啧。”
　　枫在一旁不咸不淡道：“人家鸡多可怜，好好走着路呢被你捉了，换谁谁不委屈。”
　　东方子夜也是个损货：“那我抓你炖了？”
　　枫嚷嚷：“东方子夜！你臭不要脸！”
　　东方子夜欣然接受：“对啊，我不要脸，脸都被你抓没了，我还要什么。”
　　枫：“……”
　　于是他想到了小猫形态的自己，被惹了就喜欢挠他的脸，这样一想居然还没什么毛病。
　　他陷入了迷之沉默，随后又去往周子鸢怀里蹭蹭蹭。
　　到了山顶，几人就这么坐着。
　　看山顶一丛木槿飘香，望天空一滚祥云舒卷。
　　岁月安好，有君足矣。

　　休息时日眨眼过去。
　　风吟鹿鸣要启程回风吟家族，东方子夜不乐意了：“我也要去！”
　　风吟鹿鸣道：“你去干什么？非亲非故，非徒非客，去了做甚？”
　　东方子夜辩解：“相识几日谁说不是故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让猪跳着舞！”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东方子夜不理：“好哥哥，你就让我去了吧？我给你做牛做马……啊不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扫地擦地洗衣服样样我在行！绝对不叫苦不喊累！还不收一分钱！只求让我跟着你……”
　　风吟鹿鸣有点头疼：“是跟着你妹妹吧？”
　　东方子夜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风吟鹿鸣叹气：“但凡是个人都知道。”
　　“……”
　　风吟鹿鸣随口抛出了一个特别犀利的问题：“你会做饭吗？”
　　东方子夜：“……”
　　这人怎么知道他不会做饭的！
　　然而风吟鹿鸣是真的不知道，只是随口一问。
　　东方子夜沉默了一会，拉过枫，理直气壮：“我不会，但是他会！”
　　风吟鹿鸣：“……”
　　得，甩不掉了。
　　“好吧，那就跟我一起回了子青峰吧。那里没什么人，一般只有我和阿鸢两个。”
　　“嘻嘻嘻，好啊！”
　　东方子夜就这么死皮赖脸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子青峰，热闹起来了。

　　梦醒。
　　夏子鸢还是有点迷糊。
　　好像自己想起来一点前世的记忆。
　　看不真切，像是泡沫，醒了就破了。模模糊糊，但是依稀记得，那段时光，很好。
　　“醒了？”
　　东方子夜问候了一句。
　　“唔……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吧？”
　　白鹿鸣看了一眼表：“四十来分钟。我们快到镇子上了。”
　　夏子鸢清醒了一些，天空开始泛白了。
　　这一夜他们几乎没睡，都是疲乏得很。好在某些时候日夜颠倒，倒是能熬。
　　夏子鸢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东方子夜的背。
　　还好，她睡觉老实，没有留下口水……
　　再看。这宽实的背，已经不知道背了她多少次……也不知道，背部留下了多少疤痕。
　　都过去了……
　　夏子鸢没来由地来了一句：“哥，谢谢你找到我。”
　　东方子夜一顿，还道不是她先来找的他吗？怎的成了他找到了她？
　　随后便意识到，大概是前世的记忆恢复了些许。
　　“想起来多少了。”
　　夏子鸢摇摇头：“没多少。但是想起来我们上一次的初见。”
　　东方子夜浅笑，也陷入了回忆。
　　那段时光啊……当真是，温柔得可爱。

　　十几分钟后，他们寻到了镇上的一处诊所，把夏子鸢的腿伤给清理清理。
　　那大夫拿了瓶双氧水，就往上泼。
　　气泡接连不断地冒了出来，这滋味是真不好受。夏子鸢碍于面子，只是皱了皱眉，冷气都没有吸。
　　“小姑娘意志力挺强的啊。”大夫无心地感叹了一句。
　　“还好。”
　　剪了裤腿，大夫就给她的腿上了药。那药冰冰凉凉，倒是缓解了许多疼意。
　　然后他缠了厚厚一层纱布，再用医用胶布缠了起来。
　　得，腿壮了一圈。
　　“记得别碰水啊！”
　　大夫在他们临走前唠叨了一句。
　　“好嘞！”
　　头也不回，他们又走去了一处服装店。
　　夏子鸢挑了条有白条的黑色宽松裤子，转身就去试衣间换上了。
　　看来一时半会穿不了修身裤了。
　　然后他们两个正常人扶着一个因为包扎走路变得有点跛的残疾人，慢慢地走到了地铁站。乘了地铁回到学校。
　　三人趁机在地铁上补了一会觉，但是终究是杯水车薪，顶着重重的黑眼圈回到了学校。
　　在学校附近用罢早饭后，归到了班级队伍。
　　今天是他们高一高二学生第一次出去练武的日子，除了某些万不得已的情况，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
　　施小颜看着夏子鸢臃肿的右腿，不禁惊呼：“你腿怎么了？”
　　夏子鸢摆摆手：“被划到了。”
　　“小心点啊。要是不小心被感染了怎么办？”
　　“没事，包扎好了。”
　　然后跟着他们一起上了校车，前往习武场地。
　　这是一处被围起来的山，人员几乎都被遣散了。
　　他们集合在山脚，只见唐玄拿着喇叭吆喝：“同学们，今天，我看到了你们的激情！很好！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训练吧！”
　　“所有人，到工作人员那里领一个背包。负重十斤，从山脚跑到山顶，全程大约六公里！先到者有赏，后到者有罚！”
　　“午饭不必担心，我们会请大厨为各位献上美味佳肴。现在，请做好热身等准备工作。”
　　哀声遍野，但是不得不做。
　　每个人都领了背包后，便在一声令下，慢跑上了山顶。
　　夏子鸢因为腿伤没有去跑。
　　唐玄注意到了她，在人差不多跑光后，过来问候：“你腿怎么了？”
　　夏子鸢道：“接了个委托，不小心伤的。”
　　“哦，这样啊，那你是慢慢上去还是我扶着你上去？你哥哥都去山腰那边监督了，没人看管我有点不放心。”
　　夏子鸢笑出声：“呵，我没那么娇气。走还是能走的，硬要跑还是能跑的。”
　　“可别。腿伤了就好好养着。要不然我让一言跟着你？”
　　夏子鸢闻言问道：“一言也来了？”
　　“嗯，来了。要不然他一个人待在家，不知道要怎么饿死自己。”
　　夏子鸢：“……”
　　“那我先去啦！一言——”
　　一言闻言走了出来。
　　夏子鸢看着唐玄贴在一言耳边说了句什么，一言点了点头。
　　唐玄笑了一下，然后飞快地在一言嘴角啄了一下，转身就跑。
　　夏子鸢：“……”
　　一言走了过来：“没事吧？”
　　夏子鸢道：“不碍事。”
　　一言还是扶住了她，大概是西方人吧，动作稍微有点开放，一言是一手扶着肩一手搂着腰的。
　　夏子鸢有点不悦，但是没说什么，走了一路，聊了一路。
　　话不多，但是气氛还是很好。
　　这么一路走来，夏子鸢不禁笑了——她一个瘸子，走得比某些人跑得还快。
　　看到某些人瘫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更是滑稽。
　　现在的祖国花朵啊……

作者有话说

　　早安！
今天的糖收到了吗！
希望你们每一天都是甜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