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渡知否》执笔汇

17、黑暗前的短暂光明

　　枫同往常一样，还在不停地翻阅着书籍，试图找出救戮的方法。然而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连续翻阅了五个时辰了，似毫没有疲惫感。
　　医神清玉莲抱着一堆灵草灵药路过，看到枫如此努力，便走来，站在他身后好奇地看着他。
　　“哦，是这本禁.书啊。你看这本书干什么呢？你不知道它有多黑暗吗？”
　　“啊啊啊啊啊！”
　　枫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发现是清玉莲之后才松了口气：“清玉莲姐姐，你没事吓我干嘛？吓死人了。”
　　禁.书是陛下亲自给的，还特意叮嘱过不能给其他人看，当然他的主人东方子鸢、主人的哥哥东方子夜，以及医神清玉莲除外。见到是清玉莲，做贼的心才沉了下来。
　　清玉莲嬉皮笑脸道：“是你自己太投入了好吗？我站在你身后好久了呢。”
　　枫愁眉：“这样啊……哎姐姐你知道这本书啊？”
　　清玉莲道：“我知道呀。基本上世界上的禁.书我都知道个七七八八。禁物嘛，也知道很多。”
　　枫展颜：“太好了！我有个朋友正需要你的帮助！”
　　清玉莲疑惑：“谁啊？怎么会中这种东西？据我所知，禁物除了幽冥那边的极个别妖，还有在翻阅的你、我，和陛下，是没有人知道的，而且知道也是知之甚少。”
　　枫道：“他是我的朋友。我喜欢他，但是他却被幽冥……我……呜啊啊啊啊……”
　　忍不住便哭了起来，涕泗横流。
　　清玉莲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告诉我他的症状再哭嘛。”
　　枫啜泣道：“他……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次和他打的时候，跟变了个人一样，眼睛是红的，不顾一切地想杀人。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
　　清玉莲无奈，扶额沉思：“这很难办啊……就这么点信息，肯定不够。只能暂时对症下药。”
　　枫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这个已经被雪荩姐姐处理掉了。我现在就是想多看点书，然后就可以解了戮身上的蛊。”
　　清玉莲道：“实不相瞒，蛊这种东西，我也了解一些，据我所知，仅仅是控制人的蛊，就有多达一百二十种，还不包括杀人的蛊。”
　　枫低头：“那我该怎么办……”
　　清玉莲道：“要不，你先把这些看完。不是大战在即吗，我教你个东西，让他失去力气然后昏迷的药。”
　　枫道：“这是要？”
　　清玉莲道：“找个机会把他弄晕，再把他抬过来，然后我就可以尽情摧残……啊哈哈哈哈！”
　　枫突然一阵战栗，面前的这个人……莫不是假的医神？
　　清玉莲突然笑道：“调戏一下你，这么紧张干嘛？这样，你先去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枫一边点头一边记着，生怕忘了。随即就化为兽形飞走。

　　半天过去了。
　　“我回来了！清玉莲姐姐！我回来了！”
　　清玉莲在药炉前抬起头，看到是枫回来了，擦了擦脸上的汗，微笑。
　　枫把灵草往地上一放，便急切道：“快快快，教我啊！”
　　“真是个急性子。爱情的力量啊真神奇……”清玉莲调侃。
　　枫红了脸，推嚷道：“快点！”
　　“好好好，你看啊，这样……”
　　一个时辰后，一小瓶药丸便炼制成了。
　　于是清玉莲开始打广告了：“清玉莲牌安神丸，不仅可以放倒敌人，还可以使睡眠不足的自己美美地睡上一觉！还在等什么？只要99两银子！只要99！”
　　枫看她玩得正兴，没忍心打扰，悄悄地溜走了。因为这个清玉莲，虽然一身清素淡雅的青衫，给人看起来极为温婉，实际却是个……小疯子。
　　枫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快下山了，赶紧拿着药回去，要不然东方子夜又不知道要做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了！
　　“主人？主人！”枫喊道。
　　“不在？”枫自言自语。他找了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没有踪影。
　　“奇怪了。”
　　枫思索着，突然拍了自己的脑袋：“哎呀，今天是仲月！他们肯定是去那里了！”
　　枫忙跑去一处僻静的山谷，一个只有他们三个知道的地方。
　　“主人！东方子夜！”枫大喊道。
　　东方子鸢抬起头，道：“枫？你怎么来了？”
　　枫喘道：“我……我本来是想做饭的来着，结果我忘了今天是仲月……然后忙带着饭过来了。”
　　说罢提了提手中的饭盒，示意自己真的是来送饭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等哥哥忍住这一段时间再吃吧。”
　　“哦。”枫坐了下来，看看天边的落日，又看看东方子鸢身旁的东方子夜。
　　东方子夜此时头发已经出现了几根白丝，额头上也是冷汗直冒，不停地喘着粗气。血红色的眼睛半睁着，一阵痛苦。
　　“老哥，你没事吧？”
　　“没事，我……这么多次了，早就习惯了。哎你也真是，明明可以不用陪着我的，偏偏要跑过来。”
　　“还说！谁让你仲月的时候会失去灵力头发变白跟废人差不多的？我不照顾你你怎么活？你知不知道神界现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要是一不小心……”
　　“好了！我知道了！”东方子夜打断她的话，又道，“等太阳完全落下去再说话好不好，我现在……好难受……”
　　“唔……”
　　东方子鸢将东方子夜的头埋进自己怀里，试图给他渡点灵力，尽量让他舒服点。而东方子夜也是难受得不断呻.吟，但是已经很克制自己了，只为不让妹妹心疼。
　　东方子夜身上如刀割，如烈火焚烧，如冰锥刺骨……各种折磨都往他身上放，更何况他还要忍受失去灵力的痛苦。丝毫不亚于生孩子的痛苦，甚至比那还要疼上几倍。
　　陛下说过，力量越强大，所受的折磨越大。东方子夜身处神界第二，所受的折磨除了他，没有人能知道……
　　“唉。”东方子鸢叹了口气，她一直在想，有时候做个普通人会不会更好？
　　终于太阳完全落下了，东方子夜也逐渐恢复过来。此时的他，在月光下银发披肩，有些闪闪发光。血红色的眼睛神采飞扬，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那种顽劣、高傲、又磨妹妹的神情。
　　“啊！妹妹！”东方子夜张开双臂，想要扑入东方子鸢的怀里。
　　东方子鸢哪里可能会让他得逞？随身一闪，让东方子夜摔了个狗啃泥。
　　东方子夜擦着自己的脸：“呜呜呜，我才刚恢复，你就打我？好过分啊！做哥哥的好伤心的！”
　　东方子鸢冷眼道：“谁打你了？我根本就是连手都没伸出来。”
　　“那，那就是你间接地打我了！啊我不起来了！”
　　“那你就不起来吧，枫，我们去吃烧烤。”东方子鸢继续冷眼。
　　“好！”枫应和。
　　“刚好我这里有很多新鲜蔬菜呢。”东方子鸢嬉皮笑脸，拍着枫的肩膀，故意地对东方子夜说。
　　枫道：“那我去抓鱼。”
　　东方子鸢把头扭向东方子夜的那个方向，做了个奸笑的鬼脸：“那我去烧柴了。”
　　“略略略。”枫也做了个鬼脸，然后就跑开了。
　　“唔啊！你们！你们太过分了！”东方子夜气得站起来，恼羞成怒。
　　“谁让你不起来。”东方子鸢像看笑话一般地看着他。
　　东方子夜气得跺脚：“欺负我现在是个凡人是吧？”
　　东方子鸢慢慢辩驳道：“不是凡人，是废人！”
　　东方子夜快哭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东方子鸢忍不住大笑。
　　东方子夜不服：“我哪有！”
　　东方子鸢苦笑：“你吧，在别人面前要多高傲有多高傲。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孩子。啊，我开始想像无忧无虑和小火娃那三个小鬼看到你这幅模样之后的样子了。”
　　“不！我这么高傲！”东方子夜还在狡辩，然而东方子鸢都懒得理他了，自顾自地生火去了。
　　小火娃是火神屠荼荼的称呼。因为他……真的是个六七岁大的小孩子，头发冲天红如火，皮肤黝黑黝黑的，穿着火红的短裤短袖，手腕上习惯系着一条红丝带。可能这是他在人间时，父母希望他平安而系上去的吧吧。小火娃性子也是和无忧无虑一样极其顽劣。每次说话都带有很重的童稚感，让人忍不住就想拿起他的头发一阵乱揉，拿起他的脸一阵乱捏……
　　因为屠荼荼叫着有点绕口，不知道是谁先起的这个名字，久而久之大家也便叫上瘾了。而小火娃自己也蛮喜欢这个名字的，也便欣然接受。
　　神界里的人也常常看见无忧无虑和小火娃在一起疯闹。因为无忧有着时间小幅倒转的能力，也便不用担心小火娃哪天会烧毁山林了……
　　“今晚的露有点重啊……柴有点难烧。”东方子鸢愁眉。
　　“有我在你怕什么？”小火娃的声音响起，带着稚嫩的小狂妄。
　　东方子鸢转头，发现是小火娃、无忧无虑和一旁愁眉苦脸的枫。
　　枫道：“我去抓鱼的时候，被他们仨逮着了……然后他们硬逼我让我带他们吃好吃的……”
　　东方子鸢大致了解了，这三个顽皮鬼的性子，谁都知道……
　　东方子鸢忙招呼道：“想吃，可以，帮忙生火切菜。”
　　“好哦。”三人齐声。
　　“噗哈哈哈哈哈！”突然小火娃爆出一阵狂笑，指着某个方向。
　　无忧无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也开始大笑。
　　他们在笑变成白发的东方子夜！
　　“干嘛啊！”东方子夜有点恼怒有点委屈地喊道。
　　三人停顿了一下，互相对视，又开始狂笑。
　　笑罢，才捂着肚子说：“对不起……我们我们第一次看到你这个样子，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老妹！他们欺负我！”东方子夜哭泣。现在他打也打不过闹也闹不过，本来就难对付小孩子，现在只能委委屈屈地找妹妹求助。
　　三人看完，笑得更厉害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东方子鸢无语了：莫不是变成“废人”之后，连高傲的性子也废了？
　　“好了！谁再吵闹我就不给他吃饭了！”
　　有了枫的这句话，闹剧才得以平息。
　　三个人都捂住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偷偷笑。
　　“咳咳。东方子夜，我们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无忧憋笑道。
　　“才怪呢！”另外俩人心有灵犀道。
　　“我不理你们了！唔啊！”东方子夜跑到一旁的大石后面画圈圈去了……
　　东方子鸢叉腰：“你们真的是，该停了，火都生好了还不烤啊？”
　　“知道啦！”
　　枫将刚刚处理好的鱼插上竹竿，架着让它自然熟。然后拿出盐瓶和几种野果子，捣了做提味佐料。
　　那三个小鬼则是拿起几个红薯就埋火里，然后跑去抓野鸡去了。
　　“小孩子……”东方子鸢嘴角一扬，觉得这样平平静静地生活真好啊。和朋友们打闹，看着天空，吹着风。平淡的生活真好……
　　她将几串蔬菜架了上去，又开始思考：为什么要打仗呢？
　　东方子鸢虽为神界第三，却是最不喜杀戮战争的人。能不杀就不杀，是她一贯的作风。那一次抢蛋……完全是因为被控制了……其他的战争，东方子鸢杀的人都屈指可数，而且都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或妖。
　　“真是的。”东方子鸢低叹，拿起刚刚烤好的蔬菜，撒上盐就走到东方子夜身边坐下了。
　　“呐，拿去吃。”东方子鸢递了一串给他，自己也靠着石头吃了起来。
　　“谢谢……谢谢妹妹！”东方子夜感动哭了……
　　东方子鸢白了一眼，没理他，兀自看着星空。东方子夜知趣地闭上了嘴，眼神却是不断往东方子鸢这边飘。想关心她又怕打扰她。
　　沉默许久，东方子鸢开口道：“哥哥，我们，能不杀人吗？”
　　“嗯？”
　　“接下来的战斗，我……还是不想杀人。可是，好像不太可能。”
　　东方子夜道：“你应该这么想，你是为了天下太平才杀人的。这是正义的……那个……呃……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东方子鸢将头靠在东方子夜的肩上：“我真的好矛盾。”
　　东方子夜浑身一个激灵，像电流穿过，瞬间无影无踪。东方子夜搂着她：“既来之则安之嘛。不得已你就只能杀了……而且这场战斗，肯定非同小可。我有预感，世界可能因此而改变。”
　　“我……”东方子鸢吐出了一个字，又沉默了。在东方子夜怀里，闭上了眼。
　　东方子夜怕打扰她，没有说话。许久才偷偷看她一眼，已经睡着了。
　　转身看看，那四个小鬼还吃得不亦乐乎。东方子夜索性将她放着，盖上了自己的一件衣服，施了个结界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去和那几个小鬼一起吃烧烤了。
　　“主人呢？”
　　“睡着了。”
　　“哦。”
　　晚安，妹妹。希望明天依旧光明美好。

　　幽冥洞。
　　戮被几条锁链捆在半空，锁链上有刺，戮稍微动一下都被划出了血。然而戮的眼神里没有了疼痛，没有了神采飞扬，只有某种快感，某种黯淡无光的情感。
　　两把隐刀飞出，刷刷地将锁链斩断。
　　血邪笑道：“今天是你的新生了。戮，欢迎回来。”
　　戮的眼神依旧黯淡无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我要……杀……”
　　戮的喉咙里吐出这几个字，手指逐渐弯曲，青筋暴出。口水似乎积压了太久，止不住地流下。
　　“我要杀！我要杀！杀杀杀杀杀……”
　　戮的眼神变得极为可怕，随手一抓，身后的锁链就变得粉碎，墙上也多了许多深深的抓痕。
　　血很满意，牵着弑的手道：“戮，先忍一忍，马上，你就可以大杀特杀了。”
　　戮转头看着他，狰狞的脸上凶光毕露。
　　“啊呀啊呀，挺成功的嘛。”
　　身处黑暗处的黑衣女子咯咯笑着走来。一身轻纱衬得她婀娜多姿窈窕高贵，左脸上的暗紫色莲花更是让她平添几分魅惑。
　　血鞠躬伸手作揖道：“这可要多亏您的禁术了。”
　　“谢谢你的夸奖咯。时候不早了，我该去炼药了呢。”
　　“后会有期。”
　　血就这么一直鞠躬着，直到她完全隐没了身形。

　　天亮了，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是天空已经逐渐开始变白……
　　“东方之既白啊……”东方子鸢感叹。
　　昨夜她睡得早，也早就起来了。发现了东方子夜为她设的结界，抬手解了，便注视这破晓。
　　“啊，是时候回去了呢。”东方子鸢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然而她刚回头，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几个人东倒西歪地在地上睡觉，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烧完的。看那三个小鬼，口水都流出来了。
　　东方子夜早已变回来了，正呈大字呼呼大睡。
　　真是的。
　　东方子鸢弯腰，蹑手蹑脚地收拾残局。
　　一只蝴蝶飞过，停留在她的肩上，又飞走。东方子鸢看了眼，咧嘴笑了。
　　“吃得满地都是，真是的，老哥也不知道收拾一下。”东方子鸢虽然嘴上抱怨，脸上的笑容却出卖了她。
　　烧完的柴、满地的竹竿，还有鱼骨，东方子鸢做法将它们埋了起来，好让土地吸收。
　　又从身上的纳袋里拿出一本经书，靠着大石看了起来。
　　太阳早已升上高空，几人才陆陆续续地醒来。
　　最先醒来的是枫，一看太阳这么高了，忙叫不好，赶紧拿出禁.书跑到一边去钻研了。
　　其次便是东方子夜，看了看东方子鸢，又看了看被收拾好的残局，看了看自己的黑发，知趣地也看书去了。
　　那三个小鬼呢，醒来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旁边的两个，转了个身继续睡……
　　一整个上午，就这么平静地度过。
　　三个小鬼就这么睡到大中午，被枫的饭香吸引……然后，才慢慢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