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渡知否》执笔汇

136、白狼雪山

　　八月中旬，炎炎夏日闷得人喘不过气。
　　正好是暑假时期，在中原地区的赵先生一家打算带着自己的一儿一女前往白狼雪山度假。
　　他们开了很久的车才到了位于偏西方的白狼雪山，背着登山包戴上了许多的装备朝雪山深处走去。
　　“来来来，咱们第一次到白狼雪山啊，合个影。茄子！”
　　赵先生举起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单手按下了快门键。白茫茫的雪地上立着四个穿着鲜艳衣服的人，他们的脸被冻得通红，背着阳光露出笑意。
　　“走！咱们往里面再走走。听说这一带很少有人来呢，风景肯定不错！”赵先生看起来兴奋极了，他就喜欢去那些人烟稀少的地方探险。
　　儿子赵乐乐哈出一口热气，兴致冲冲地跟在赵先生后面。
　　“路线我都打点好了，照着我准备的路走，肯定没事。孩子他妈，音音！别拍照了快跟上吧！”
　　“来了来了。”母女俩相视一笑，杵着登山拐一步一步往前探。
　　登山路上还能看见几只隐藏在自然里的小生物，人一走进，马上就跑得没影了。
　　越往上走，空气越是稀薄，能见到的景色也就越多。
　　他们在一处平坦的小地方稍作休息，吐出的热气和成对的鞋印代表着他们曾经来到过这里。
　　天上飘起小雪，稀稀拉拉地落在他们肩上。赵先生原本还算是欣喜，可突然脸色大变，连忙喊着休息的众人起身：“快跑！跑！”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跟着跑，天上的雪越飘越大，不远处的雪山尖上的雪大片崩裂，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大响声往下砸去！
　　“跑啊！找山洞！快跑！被赶上了就没命了！”
　　原本规划好一切的赵先生怎么也想不到雪崩会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只能咬了牙拼命的往前跑去。
　　可人终究敌不过自然，漫天的雪浪铺天盖地而来，将赵先生一家卷入雪海。
　　最后关头，赵先生按下了求救键，朝着卫星发出了求救信号。

　　“什么？突然雪崩了？！”消防救险人员难以置信，“具体位置在哪？我们立刻出动！”
　　获知了求救信息的具体位置，大批的救援人员背负行囊前往雪山。
　　“你告诉我你们防灾减灾的人干什么吃的？！监测天气的干什么吃的？！为什么突然雪崩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领导人员一边焦急地关切着救援行动一边训斥着相关人员。
　　工作人员也很委屈：“我们也不知道啊，在雪灾发生之前数值一切正常啊！”
　　白狼雪山景区的人员在看到雪崩的时候被迅速疏散，但仍然有几个跑得慢的人被卷入了雪浪之中。
　　这一重大的新闻很快就占据了各个头条与热搜，牵动了全国人民的心。
　　已经在家里休养了一个月的夏子鸢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猛然间看到这么个消息，也是皱紧了眉头。
　　“白狼雪山？这里之前一切正常啊！”东方子夜快步走来，“我的结界一直监视着那里呢，一两千年了没出过什么事怎么偏偏这时候雪崩？不应该啊！”
　　夏子鸢猛地想起：“你是不是把我葬在了那？”
　　“……是。”
　　羽毛刷着网友的评论，心情也很焦灼：“我们要不要去一趟？这一次不太对劲。”
　　“但是那一片是方血梅管的，与我们无关。”白鹿鸣指着地图，“贸然前去，只会给组织增添麻烦。”
　　抬眸看向白鹿鸣，东方子夜的眼神里带有一种请求和毅然交错的情绪。
　　白鹿鸣斟酌了一番：“那行，我和阿夜去。”
　　“不行，我必须去！”夏子鸢神情严肃，“我的身体在那里，我的过去也在那里，我必须去。”
　　“但是你的伤势！”
　　“我早就没事了！”
　　羽毛也掺了一嘴：“我也去，我知道地方，我能帮上忙！”
　　他们神界的人各个决绝无比，白鹿鸣也拗不过：“容我……再斟酌一下。”
　　白鹿鸣独自一人来到了花园深处，打通了电话。那边的指示是：务必让夏子鸢和东方子夜一同前往白狼雪山，且自己不能随同。
　　“……”
　　白鹿鸣暗自捏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了声：“好。”
　　此行不是那么的愉快，白鹿鸣只能委托寒汐和他们一同前往，留下他和戮镇守双溪。
　　“双溪不能没有人，寒汐，烦请你了。”
　　“行。”寒汐申请了假期，又向组织报备，连夜与夏子鸢、东方子夜和羽毛前往白狼雪山。
　　救援行动还在进一步进行中，羽毛驮着三人飞到了救援现场，和领头人交涉了一下并说明了来意。
　　“你们……就穿这么点？”领导不敢置信，看了看自己的军大衣，再看了看眼前这群穿着较为单薄的人。
　　“穿多了影响行动，放心吧我们暖和着呢！”东方子夜吆喝了一声，取了一些必要的搜寻仪器。
　　方血梅的手下跑了过来：“几位就是白家的人吧？幸会幸会。这次救援行动比较危险，为了诸位的安全……”
　　“放心吧！我们会护好自己的安全！”夏子鸢背上东方子夜递来的设备，整理行装。
　　那人愣了一下：“小姑娘？不对，你是……夏子鸢？”
　　夏子鸢翩然一笑，呼出一口热气：“是我。”
　　时间紧迫，一刻也不容缓。羽毛在原地撕开了一个裂缝：“快进去，走了！”
　　有着羽毛的帮助，他们很快就到了那一家四口被埋没的地方：“就是这里，发送求救信号的地方。”
　　可遍地望去只有白皑皑的雪，什么都见不到。
　　“咱们往下面找找，不会在这里的。”夏子鸢运了些灵力，轻轻站在雪堆上，探了一下雪的结实度。
　　“快走，救人要紧！”
　　雪崩之后，每一寸土地都需要探查一番，否则极有可能会深陷其中。但生命探测仪又必须贴近地面，否则无法探测到深埋雪下的人。不得已，他们只能运用着灵力，尽可能不让自己陷入雪堆之中。
　　羽毛探查着灵力的波动，以此确认人类的踪迹。而夏子鸢和东方子夜则在羽毛的基础上用生命探测仪一寸一寸地探查具体位置，寒汐在后方打辅助。
　　“灵力太微弱了，我在尽力寻找了！”羽毛都快趴到地上了，只为了探查灵力的痕迹。
　　“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找！那可是人命！”寒汐身为刑警，早已接受了良好的为人民服务的思想教育。他在后方辅助众人，抬眼就是焦急的众人和白茫茫的世界。
　　他们参与救援已经有好些个小时，夏子鸢感到眼睛有些疲劳，直起腰来闭了眼睛，免得直视太久得了雪盲症。
　　好大一会后夏子鸢才睁开了眼，舒展了一下筋骨继续投入到寻找之中。
　　忽然不远处的雪堆动了一下，又窜了过去。夏子鸢注意到了这一情况，凝神一看，原来是只雪兔子。
　　“雪兔子会挖坑啊！我们可以让它帮个忙！”
　　常年生活在雪山环境下的雪兔子最擅长挖坑躲避天敌或灾害，即使是雪灾后也不见得会受到多大的伤害。
　　“小兔子，帮我们个忙可以吗？”
　　夏子鸢轻轻地走过去，蹲下与雪兔子交流。好在雪兔子很快就听懂了夏子鸢的话，埋入雪中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有没有效。”寒汐按着腰直起了身子，“哎哟我这老腰。”
　　“你一天天坐办公室的多运动运动吧。”变为人形的羽毛掠过寒汐再度往前走去。
　　寒汐拧了眉头：“什么叫天天坐办公室啊！你不知道出现场多累啊！你小子，迟早让你体验一下刑警大队的生活！”
　　东方子夜搓了搓僵硬的手，踩了一下前面的地，确认实心后才小跳了上去，继而道：“你俩别拌嘴了，搞快点吧。”
　　也不知道这只雪兔子召集了多少族人，只见白花花的一片往前拱着，忽然到了某一处便不动弹了。
　　“哎！在这呢在这呢！”
　　欣喜若狂的声音，慌乱而激动的动作。他们套上了厚实的手套，深入雪堆中刨挖着雪兔子所指引的地方。
　　好在埋藏的不算深，四人不多时就挖出了一个妇女和一个小男孩。
　　“喂！喂！醒醒！别睡！”
　　冰凉的手拍打着他们的脸庞，可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已经被冻了很长时间了，只有一丝的气息。
　　“快！羽毛你把他们送回去！”
　　羽毛连忙驮着两人撕开裂缝紧急送回营地，交由直升机送往最近的医院进行抢救。
　　将两人搬上羽毛的背，东方子夜又投入了搜寻之中：“还有两个人！”
　　“继续找！”
　　但茫茫雪原，就算在雪兔子群的帮助下也仍然一无所获。
　　救援人员越来越近，两拨人已经汇集在一起，也就是说，这一路上并没有剩下两人的踪迹。
　　“辛苦了！”救援人员跑上前来，交换了双方的信息。
　　“雪崩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条路，我们扩大搜索面继续找！”似乎是领导级别的人下了指令。
　　众搜救人员纷纷应和：“是！”
　　“我们也继续找！”
　　夏子鸢骑上羽毛的背，在茫茫天地中飞驰。雪崩所造成的不确定性太过复杂，而且路况恶劣，只能让搜救人员一点一点地开路，一寸一寸地搜寻。
　　“这附近有没有山洞？”寒汐忽然想到，“子夜你们是不是来过这里，对这里熟悉吗？”
　　“这个方位的话……”
　　东方子夜飞至上空四处确认了一番，好久没来过这白狼雪山了，也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敢确定：“这附近唯一的山洞就只有那里了。”
　　羽毛在上空听到了东方子夜的话：“那里？”
　　“对。”
　　“我们去看看！”
　　羽毛飞下来，让寒汐爬上自己的背，同东方子夜一起往某处飞去。
　　被雪掩盖后的山洞不好找，但所幸强大的灵力来源让羽毛确认了方向——那是属于亡镰的恐怖气息。
　　“我以亡镰为引，创了个结界，用以护住你的躯体。想的就是如果有一天你轮回重生了，能在这副身体上复生也好，不能也罢，算是给自己留个念。”东方子夜碎碎念叨着，靠近山洞时竟然生了些畏惧的情绪来。
　　“把雪清了吧，山洞在这后面。”羽毛降落下来，联合众人一同清扫了掩盖洞穴的雪堆。
　　寒汐的猜测是正确的，赵先生和他的女儿被卷到了这个山洞中来，想来也有赵先生紧急自救的措施所在，才得以获救。
　　“先生？小姐？醒醒！”
　　同那对母子一样，这两个人也都失去了意识，这会在雪堆旁边昏睡。
　　“快！快！救人！”
　　羽毛驮着两人往营地方向送去，经过医生的初步检查，还好没有什么大事。
　　得知了这一情况后，羽毛又飞回了刚刚的山洞。
　　结界在东方子夜的触碰下闪着光，结界最上方是一把狰狞的锋利的大镰刀。镰刀之下，是一个睡在冰床之上的躯体，那正是当年的东方子鸢。
　　“好久不见。”东方子夜轻声说道，既是诉与亡镰，也是诉与东方子鸢。
　　看见自己的躯体，让夏子鸢有一种奇怪的异样的不真实感和错愕感。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觉得多少有些怪异。
　　在场众人都是沉默，无声的情绪在山洞中酝酿。
　　“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让我们进去见一见吧。”夏子鸢吸了口鼻子，眼神飘忽，不知凝视何方。
　　纠结了许久，东方子夜眸子睁了又垂，好几个来回之后才抬起手：“好。”
　　极轻的复杂的话语说过后，亡镰动了又动，结界以亡镰为中心向下解除，而亡镰也在最后回到了东方子夜的手上。
　　抚摸着冰凉的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镰刀柄，东方子夜心底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到紧捏着亡镰的手上：“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