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眼角，你的指尖》夜遥

60、第 60 章

　　伊萨罗和卫天驰率先走进大宅，这个时候是泰国一年里最凉爽的季节，可温度也超过三十度，屋子里的冷气让向杰全身的毛孔收缩，薄薄的汗水一下子收回去，忍不住打个寒噤。大宅里布置得象皇宫一样富丽堂皇，东南亚风格金碧辉煌的装饰品充斥其中，宾主坐定，仆人端来凉茶，向杰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幅半身画像，画上是位年轻的泰国军人，身穿白色军装手执军刀，十分英姿勃发。
　　“这位是林空先生的父亲。”卫天驰来过这里，给向杰介绍着，向杰赞叹地点头。伊萨罗能听懂汉语，只是说的不太好，他指指桌上的凉茶对向杰微笑，说了句英语，PLEASE。这个单词向杰还是懂的，微笑回复以THANK YOU。
　　接下来全部是泰语，卫天驰好整以暇端坐着，大部分时间在静听，偶尔插两句嘴，向杰在一边看，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还会以为这是一场很平常的家常闲话。伊萨罗十分笃定地娓娓而谈，说上几句话就求证般转向巴颂，巴颂始终微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卫天驰竖起食指摇了摇，轻笑着用汉语说道：“一定要现货，如果你拿不出来，我只好另找卖家。”
　　伊萨罗面露难色，卫天驰接着说道：“我也有我的难处，希望你能体谅，你拖了我的货期，我就要拖人家的。咱们做这行生意，信誉比命还重要！况且……”卫天驰看看巴颂，“我要的货虽然多，相信你们并不是拿不出来，我给的价码已经够高了，如果你们实在没兴趣……”
　　巴颂十分优雅地吐个烟圈打断卫天驰的话：“小卫，你这话说的不地道，我们如果没兴趣，怎么会费这么多功夫和你见面？你是我们的大买主没错，可我们以前给你们的优惠也是别家享受不到的，除了我们这里，你到哪儿找那么便宜的货？现在你说这些，怎么？想压价是吗？”
　　卫天驰摊摊手，靠进沙发椅背里：“你们一连丢了我们四批货，我说过什么没有？要不是下家催得急，我至于放着好好的春节不过跑到这里来干等？巴颂，理不能总往你们那里偏，在我卫某人的信条里，赚钱并不是最重要的。”
　　巴颂深吸口烟，竖起两根手指：“两周之内给你把货筹齐，怎么样？”
　　“三天之内，”卫天驰摇头微笑，又加上一句，“货到我指定的地方。”
　　巴颂脸色很不好看地扔下烟蒂，伊萨罗伸手按住她，说的汉语带有强烈的异国腔：“一周之内，保证货到地头！”
　　卫天驰看了他一会儿，双掌一击：“就这么说，一周之内！”
　　伊萨罗咧咧唇角站起来向卫天驰伸出手去：“就这么说！”
　　成交之后照例来两杯酒庆祝，巴颂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争执生气，一直没怎么理卫天驰，向杰心中暗笑，这个女人疯归疯，演起戏来倒真是很逼真！几杯酒下肚，巴颂谈辞间对向杰又有些不清不楚，向杰不想和她多纠缠，自己端着杯子走到大宅门廊下找卫天驰的手下喝酒。
　　到底是正规的□□商人，不象被他轻易杀死的谢阳山那样懈待的样子，虽然林空不在庄园里，这儿秩序井然的样子还是让向杰叹服，远处不时走过整装巡逻的手下，庄园虽大，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什么足以隐蔽的死角，站在大宅二楼可以把全园收于眼底。
　　因为语言障碍，向杰并没有听清所有对话的过程，不过总体的意思他明白，看样子，这个伊萨罗应该就是林空要找出来的人。
　　一切似乎又太轻易。
　　初入大宅时心里不适的怪异感觉又再升起，向杰仔细回想着，想找出让他紧张的原因。卫天驰的手下跟着他时常跑泰国这条线，林空的大宅来过好多次，很闲适地靠在柱子上往庄园后头一指：“你不知道，他们家老大过的日子象皇帝一样，听说老婆有好几个，个个都象巴颂那么漂亮！”
　　“老婆多了也不好，巴颂这样的女人，他一个就应付不过来，要是弄上三两个，不要多，折腾两宿，老命就报销了！”
　　越说越不象样，向杰笑听他们两个人拿林空和巴颂开玩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说，咱们来曼谷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见过林空的二儿子？”
　　“查都隆？”卫天驰的手下笑，“别说你了，我跟卫可来泰国十几次也一回没见过他，你呢？”他问另一位手下，“你来的次数多，见过他没？”
　　“一面而已。”
　　“这么神秘？”
　　“神秘个屁，不讨老爷子欢心罢了，有好事都是大儿子的，他靠边站！”
　　向杰这才想起来一直让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伊萨罗是内奸，他手里有货的消息肯定要严密封锁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透风给卫天驰，可他怎么敢在林空盘踞了几十年的大宅里毫不遮掩地答应了一周内供货的要求？干这行的人不都是谨慎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吗？伊萨罗再笨再蠢，应该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胡思乱想！
　　向杰站起来，透过客厅落地的玻璃窗往里看，一眼对上媚眼如丝的巴颂，而卫天驰手持酒杯和伊萨罗站在一起，低头不知在研究什么古董。
　　巴颂款摆腰肢走到窗边，十分挑逗地笑笑，目光向下移到向杰下腹的位置，停留了足以让人产生不纯洁联想的时间，才轻轻舔舔嘴唇，向向杰举起酒杯。隔着夹层玻璃知道她听不见，卫天驰的手下格格坏笑：“小向，你艳福不浅！”
　　向杰转过身面向庄园的草坪，面不改色低声对两名手下说道：“留点神，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枪放在什么地方都再摸一遍，别都坐在一起，咱们三个人分开，省得让人一锅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