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在下》明州雪

6、应募

　　布告栏前，已围了一大圈人，吴家一名管事摆了张长桌在栏下，对来应募的人一一询问，果然如小二所说，吴家正重金招募能人，守护府中安全，招的却不是二十人，而是二十人起。也就是越多越好。

　　大道对面，是吴家总管，带着已经招来的十四人，让他们稍事等待，一会送他们入府，并告知从今日起，到朔月夜的后一日，每日十个贝珠，若府中人皆安然无恙，最后再多支付每人五十贝珠。

　　一碗米粥是一贝币，店小二忙活一天，也只能赚二十来贝币，一百贝币能换一颗贝珠。从今日起，到朔月夜后夜，整整四日，能赚九十贝珠，相当于一户寻常人家一年的收入，来报名的人一个个削尖头皮往前钻，生怕总管、管事说人够了，不找了。

　　一个小个子少年被人群挤了出来，险险要摔在长空跟前，长空一抄手扶住他。

　　“多谢多谢！”少年原地扎了个马步，蓄势待发，又要往里冲。

　　长空一手拎住他一条细胳膊，把他拖了回来：“小弟弟。”

　　“干嘛呀！”少年回头一看，是刚才扶自己的人，态度好了些，“什么小弟弟，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什么事儿呀？”

　　明明大了数百岁之多。

　　要紧事当前，长空揭过少年的话，问道：“你可知道这护卫，护的是什么？可能要对付的又是什么？”

　　“这你都不知道。护的是吴家少爷和少奶奶，对付的是……”少年靠近长空，压低了声音，“女鬼。”

　　曦澜把少年拉到自己跟前，低头说：“听闻这女鬼狠戾异常，杀人不眨眼，你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没事儿的！”少年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四天，四十贝珠，走走站站就行，傻子不赚！”

　　“四十贝珠？”长空疑惑道，“你这是认定护不住吴家少爷和少奶奶？”

　　“女鬼要索命，谁护得住啊！”少年晃晃身子，仗着个头小，游鱼似的从两人手里摆脱，游进扎堆的人群里了。

　　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了，管事那进不进去，直接找总管，总管又忙着给护卫们说这说那，百忙之中，只说了句让长空先去登记。

　　吃了闭门羹，长空就没耐性了。

　　“我看这应募十分严格，一会儿人定是越来越少。”曦澜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摊，“少爷，不如我们坐一会，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再与他们去说？”

　　“也好。”

　　长空正要走，那小个子又被挤了出来，四仰八叉地趴在长空跟前，抬头道：“等人散了，都招够了，哪还要你啊！他们刚说不要我呢，我看你也比我高不来多少，没希望的，钱哪有那么好赚。”少年指了指护卫群：“你瞧他们，一个比一个壮，那个穿道袍的看见没，听说还是个修士，修为很高嘞。”

　　长空眉角抽了抽，秉着不跟弱质凡人一般见识的原则，深呼吸，向茶摊而去。

　　曦澜蹲下身，对那少年道：“我家少爷厉害得很，那一帮歪瓜裂枣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

　　“切，吹牛。”少年不屑地撇撇嘴，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跑了。

　　曦澜猜得没错，近两个时辰后，布告栏前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只剩十来个了，而街对面护卫的队伍，才十八人。

　　总管让佣人给护卫们分发午膳，晌午一过，又来了一小波人，千挑万选下，终于在一堆老弱病小中挑满了二十个，最后一人还是被管事筛掉，主管看人手不够，那人勉强也还行，这才留下的。

　　长空与曦澜起身，拦在要收摊的管事前。

　　“我们来应募护卫。”曦澜慢条斯理地说。

　　管事抬头看了看眼前人，随口道：“人够了，不要了。”

　　长空不理会他，转身对有最终决定权的总管道：“我们来应募。”

　　那总管对长空还有几分印象，刚才没仔细看，只记得是个长相颇佳的小公子，后面跟着个满面春风，斯文雅致的……先生？现在空下来再端详，只看两人，一未着道袍，二未带兵刃灵器，看那小公子一身穿着与气度，倒像个习了点花拳绣腿，离家出走的小少爷。

　　修真者大多容颜常驻，寻常凡人自是知晓，听闻修为达道一定程度，病痛与衰老便脱离凡体，只是能修到这种程度的，大多也是些鹤发鸡皮的老人了，没往枯槁那步迈下去，即使偶有资质高的，往往也年入不惑。传闻道枢山曾经也出过几位未至而立，便修为深厚至此的。

　　只是……

　　眼下这少年着实年轻了些，显然未及弱冠，除了那张脸比寻常人好看一点……不止一点……还有轻蔑的眼神显出几分高亢外，还真看不出有多少能耐。

　　总管例行公事般回复：“二十人招满了。”

　　“我们是来查女鬼案的。”曦澜一点也不急躁，“听闻吴家正是为女鬼之事招收护卫，望能尽绵薄之力。”

　　总管没有回答，心中依然在腹诽。

　　怎么查案？靠脸吗？面前这两位，要把女鬼迷倒，可行性似乎还挺高。

　　“二位公子，免了吧，人都够了。”

　　“别钱没赚着，反倒丢了性命。”

　　护卫群众有几人打着呼哨起哄。

　　长空一道眼刀扫过去，与他相熟的都该知道，这是生气了，不过他面容毕竟还未完全长开，威慑之力少了几分。

　　“哟！气势还挺足。”

　　“你。”长空指着嗓门最大的汉子。

　　只见那汉子一身筋肉鼓囊囊的撑着紧身衣衫，手臂一收，肩膀立时涨起如石块，炫耀地撑着走过来：“我？咋的？要和哥哥我比试比试？”

　　曦澜退后一步。

　　“那就和你比试。”长空话音刚落，一手从汉子左胁下插入，另一手压住肩膀，一拎再一甩，轻而易举把汉子砸在了地上。

　　修者修身，往往隐而不露，不会为了张扬而去练一身徒有空把式的肌肉，这汉子果然是个半点修为没有的凡人。

　　长空只出了两分力，正好把那人摔在地上，又不至于摔得断腿折臂。

　　只这一招，虽没伤着，汉子也领教到了长空身手，当即不敢挑衅，退回护卫群里，深怕丢了将到手的贝珠，讪讪与身边人说：“还行还行，是个练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