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霍师傅（修真+怪谈）》李煦之

20、毛骨悚然

　　霍白把记录从头到尾快速浏览一遍，指着燕燕确定“绝对安全”逃跑路线的前一段：“这里也记了时间，癸未年二月十五日。”

　　裴度：“是去年。”

　　霍白沉思：“癸未年二月到昨天，只记录了两个内容，一个是确定了‘绝对安全’的路线，另一个是决定行动。中间一年多的时间去哪儿了？”

　　裴度也想知道答案，他不经意的抬头，忽然道：“起雾了。”

　　白色的雾气迅速的填满整座院子，裴度和炭头从她的视线中消失，白毛球近在咫尺，然而光亮全无。霍白伸手在周围挥了挥：“裴度？炭头？小花？”

　　雾气中空荡荡，没有人回应她，四周变得静悄悄，感觉不到风，嗅不到空气，霍白仿佛置身于远离现世的寂静之地。

　　哒哒哒哒！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从雾中传来，霍白转身，盯着浓雾中朝她移来的黑影。黑影带来一阵风，吹散了浓雾，阳光从头顶洒下，浓雾中的黑影也在霍白面前显露真颜。

　　呼哧，呼哧……

　　对方喘着气，穿着薄薄的粗麻单衣，一双不驯的眼睛正不客气的打量霍白，警醒的问：“你是谁？我没见过你。你不像这里的，也没挨打，衣服还是自己的。”

　　霍白微微低头，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我是霍白，凡人。姐姐是修士，她失踪了，喜欢姐姐的人认为我是害姐姐的凶手，所以托关系把我拘禁在这里来惩罚我。我和你们不一样，不用挨打，我也不住这里，我迷路了。你是谁？”

　　“燕燕。”娇小单薄的女孩直视霍白，撇嘴道，“喜欢你姐姐的那个人还真是混蛋。你可要小心了，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她转身往屋里跑，“找不到路就吼一声，戒律院的人会过来带你回去。”

　　当燕燕远离霍白，白雾再一次在周围聚拢，世界回归寂静。

　　“又失败了，丢到后山！”

　　雾散了，霍白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走廊上，旁边是打开一条缝隙的窗户，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穿着黄色道袍的男人背对霍白，他对面是一名须眉白发的老者，额头有灵纹。两个蒙着脸的劲装男人正把一具干瘪的尸体装进白色的布袋里，尸体身下画着奇怪的图形，图形周围按照某种规律摆放着与灵晶材质相似的石头。

　　“咔嚓。”

　　“谁！”黄袍男人喝了一声，转过身冲出门，霍白只看到他的侧脸，也一眼认出是本该死去的苟大安。

　　一个矮小的身影冲向大门，苟大安掷出佩剑，对方就地一滚，蹿起飞出门外，大门“砰”的关闭，阻挡了苟大安追逐的脚步。

　　“是谁？”老者一脸严肃的问。

　　雾气慢慢聚拢，霍白隐匿在房屋另一侧，在所有的一切再次消失之前，听到苟大安用气急败坏的声音说：“德容班的一个废料！下贱的蝼蚁，胆敢挑衅我们，定要把她……”

　　霍白站着没动。

　　这雾气有古怪，似乎把她带到了“过去”，第一次还是在弟子宿舍的院落，第二次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霍白想了想，决定站在原地不动，静观其变。

　　第三次没让她等太久。

　　“去后山……树林……浓雾……”

　　起初声音断断续续，当雾中出现一众人的影子，声音才连贯清晰起来。

　　一二十个孩子以及少年们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霍白就在他们身后，转身是笼罩在雾气中亦真亦幻的灵空门，而前方则是一片阴郁的树林。

　　霍白一眼看到了走在最后的燕燕。

　　燕燕突然转身，和霍白四目相对，那一刻她惊讶极了，脸上露出防备又凶狠的神情：“又是你！”

　　“燕燕，怎么了？”

　　“别停下，继续跑！”燕燕大声吼，本来想停下看情况的孩子们连忙拼了命的继续往前跑，唯有燕燕转过身直面霍白，握紧手中的棍子，“你要拦我吗？”

　　“没有，我希望你们能顺利逃跑，你要回家吗？”

　　“不，我要去洛城。”燕燕突然望向霍白身后，面色大变，大声警告其他人，“追上来了！快进林子！跑到浓雾中就安全了！”

　　燕燕来不及和霍白说话，转身追其他孩子们。

　　霍白往山下看，两道人影御风而来，隔着渐浓的白雾，霍白和苟大安迎面对上，苟大安的脸被雾气模糊，霍白的容貌也一样。霍白抬手，在苟大安愕然惊怒的眼神中，毫不留情的掷出备用匕首。

　　雾气掩盖了一切，霍白不确定最后的一掷是否刺中苟大安，她只希望有为燕燕和孩子们争取到时间。

　　沙沙沙，沙沙沙。

　　雾气消融，霍白仍然在后山，只不过从半山腰挪到了山上。这一次是夜晚，山下就是灵空门，建筑中亮着点点豆大的灯火，灯火一盏盏的熄灭，整个灵空门便彻底的被黑暗吞噬。

　　霍白站在一棵大树旁，另一侧是一片阴郁森冷的树林，树林中弥漫着未被黑暗染色的白雾。

　　霍白记起上一个场景中燕燕的话。

　　“绝对安全”的出逃路径，难道指的是这座浓雾不散的树林？

　　这一次又是什么时间点，燕燕出逃之后，还是之前？

　　沙沙沙，沙沙沙。

　　树林的浓雾中传出沙沙沙的声响，白色的浓雾忽然如流水一般淌了出来，迅速的席卷过整个树林，从山坡上倾泻而下，灵空门沉入了雾的汪洋。

　　沙沙沙，沙沙沙。

　　有东西从树林中荡了出来，似乎是一只猴子一样的动物，霍白在大树后，位于对方的视觉死角，不动声色的观察对方。

　　那东西倒挂在树枝上，姿态诡异，脑袋一百八十度来回扭转。

　　霍白在不见天日的黑森林长大，眼睛在黑暗中看东西一向清晰，“猴子”的脸转到她这边来的那一刻，霍白身上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一股冷意爬上脊梁。

　　燕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