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霍师傅（修真+怪谈）》李煦之

17、雕像青罗仙

　　灵空门坐落在落凡山，落凡山是位于外城山区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头。如果乘坐马车，从虹桥街出发，至少需要一个昼夜才能抵达。

　　“不过若是可以御剑，最多两个时辰便可抵达。”

　　半个时辰之后，裴度扶着大树呕得昏天黑地，由于服用辟谷丹胃里没东西，只能一个劲儿的干呕。

　　霍白体贴的拍拍裴度的背：“这叫晕车，多晕几次就习惯了。你们修士不是肉体凡胎，为什么还会晕车？”

　　裴度想说我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然而一张嘴就恶心，施在身上的治愈术不起半点作用。治愈术治伤不治病，晕车连病都不算。

　　“还差一点山路，快上车。”霍白催促，“最好能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去，希望那时候凤八已经把屋子打扫干净了。”

　　霍白拒绝凤九龄同行，理由很直白：“你不诚。”噎得凤九龄无话可说，只能带着不甘和不屑兼有的微妙心情跑去执行第二个任务。

　　他安慰自己：干完再减五天，离解脱更进一步，何乐不为？

　　原本霍白也没想带裴度，不过裴度身负师门任务，得继续调查妖兽杀人案，苟大安这条重要线索他理所当然的不能放过。

　　“……在下认为应该慢慢走上去，好顺势观察周围环境，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裴度说话有气无力，还要努力保持风度，对着霍白露出一个虚弱中带着坚强坚强中透着脆弱的笑容。

　　大概是真的怕了“晕车”这种症状，从心底抗拒乘坐被霍白飙到极速的狗车，青年俊美的眉眼不由得染上几分淡淡的愁绪，于是整个人便无意识的流露出一种病弱且忧郁的气质。再加上一身宽大飘逸的道袍，越发衬得他弱柳扶风不胜衣。

　　简直让人心疼。

　　霍白面无表情的转身：“那你慢慢走哦，我先上去了。”

　　裴度：“……”

　　他连忙追上去，商量：“霍姑娘，开慢点嘛。”

　　霍白头也不回，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语气说：“你慢慢走哦。”

　　裴度叹了口气，认命的爬上狗车，幽幽道：“霍师妹在的时候，都会心疼我的。师妹啊师妹，你究竟在何方？”

　　霍白一脸麻木：“远方。”

　　狗车一跑起来就达到最快速度，裴度整个陷入座椅中，还没缓过神，又因刹车惯性一头撞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

　　灵空门到了。

　　门一开，裴度脸色发青的捂着嘴冲出去。

　　霍白随后下车，她缓缓地抬起头，眼神冷静的打量伫立在山顶唯一一座建筑前的巨大雕像。

　　雕像至少有一栋四十层大楼的高度，被做成裙裾飞扬将要羽化而去的姿态，但雕像的头是微微低着的样子，嘴角含笑，眼睛的角度应该对着远处的禹都城。

　　大花蹲坐在霍白身后，表情严肃的盯着雕像：“呜哇！”

　　霍白低声：“你也这么觉得？他的眼珠好像是在看着我们，对吧？”

　　裴度仍然什么都没吐出来，脚步发虚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气若游丝道：“应该是青罗仙的神像，风吹日晒，天长日久，眼睛的点漆没了，从哪个角度看似乎是盯着人。”看到这座雕像开始，裴度的记忆才慢慢复苏，“在下刚刚想起来，这里原本是青罗仙的神祠，不知从何时起成了灵空门的地盘。”

　　“青罗仙？”霍白偏着脑袋。

　　裴度不以为然：“是禹都城的故事传说中塑造的仙人，据说是天地萌生以来第一个以凡人之躯飞升的仙人。”他摇头叹息，“凡人编造出来聊以慰藉的虚幻故事罢了。”

　　霍白：“假的？”

　　“自然是假的。青罗仙的故事流传五百年，五百年于凡人而言是沧海桑田，但修真界五百岁的老……前辈大有人在，若五百年前真有凡人飞升，典籍中一定会重笔着墨，前辈们也不会绝口不提。”

　　霍白点头，若有所思。

　　裴度转头望着霍白的侧脸，心中一动，灵光一闪，忽然和蔼可亲的安慰道：“霍姑娘也不必气馁，虽然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入道登仙，但日后与霍师妹团聚后，以师妹的实力和财力，靠丹药帮你活到两百岁还是大有可能的。只有一点不好……”裴度思索着，“你可能没到两百岁，牙齿就会彻底掉光，老成晒干的橘子皮，骨头一碰就散架，听说凡人年纪大了还会失禁……”

　　霍白阴森森：“大花。”

　　大白狗站在裴度身后，一口吞了他的脑袋。

　　“……”裴度的声音闷闷的传出来，“大花有口臭。”

　　大花愤怒的奶叫：“啊呜哇——！！！”

　　裴度趁机逃脱狗口，跑到另外一边给自己施了个清洁术，唉声叹气，带着点抱怨的说：“霍姑娘真是小孩子脾气，说变脸就变脸，一言不合就对在下恶作剧。”

　　霍白面无表情：“你还是一辈子做个单身狗吧，不然迟早会被霍师妹打死的。”

　　裴度：“……”

　　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然而不知为何感觉心脏上插了一刀，隐隐作痛。

　　因为霍白阴差阳错的，真相了一部分。

　　二人一狗绕过这座饱经风霜神态显得有几分怪异的雕像。

　　灵空门外并无人看守，到了跟前才发觉整个门派悄然无声，安静的不寻常。裴度放出灵识粗略查探一番，肯定道：“里面没人。”

　　霍白一脸“麻烦”的表情，好想甩手不干。然而看到终端里的未完成订单和无法强行删除的好友乘客甲，她还是苦大仇深的拖着沉重的脚步率先走了进去。

　　灵空门的改造并不彻底，内部的建筑和布局有关神祠的痕迹相当明显。原本的神堂、神像以及壁画都保留下来，神殿内有香火供奉，香未燃尽，空气中充斥着幽幽的火烛味。穿过神殿，到了后面的生活区，乱象方才显露。

　　满地狼藉，简直如同狂风过境，树木折断，房屋坍塌，然而地面却像是被打扫过一样，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没有。

　　走到这儿，大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显得非常抗拒，却又不像是害怕。

　　霍白问它，它只是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咽声，下巴趴在爪子上一副“我就在这儿呆着”的样子。

　　“累了吗？”裴度没养过宠物，不知道这代表什么，瞎猜道。

　　霍白自觉和大花心意相通：“应该是察觉到不喜欢的东西，不用管它，我们进去。大花乖乖待着别乱跑。”

　　大花乖巧的睁着大眼睛：“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