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衣灵传》末雪

90、死亡与重生

　　“衣儿，”苏百里近身。
　　对于苏百里，九筠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看着眼前熟悉之人。因鸩毒之效，她很痛苦，她不想留在这个地方。“苏百里，带我回蓬莱，好不好？”可不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在蓬莱，没有讨厌她的人，没有想要杀她的人。
　　“好，我带你回蓬莱。”苏百里搂她入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抚摸着她的背，轻轻地安慰着她。
　　九筠放下所有的戒备，三界之人怎么看她，她从来都不在乎。三界美景众多，她也都不喜欢。她所在乎的只有苏百里，她所喜欢的地方只有蓬莱。九筠消融体内的毒素，身体没有那么痛苦，心神逐渐平静下来。
　　“衣儿，乖，喝了它。”苏百里将手中带毒的甜酒递给九筠，看着她。
　　“这是毒酒？”九筠变得敏锐，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百里，难道他也想要自己死？他不相信自己是真心想要回蓬莱，想要好好地跟他在一起？他也像那些所谓的仙神一样，认为她罪不可赦，一心要杀她？
　　“是。”苏百里平静地说着，仿佛他不是那个端着毒酒逼对方饮下之人。
　　“苏百里，你不信我？”九筠一把推开他，苦笑着，原来他跟其他人也并无什么不一样。因为她残杀无辜，所以她就活该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你不信我是真心想跟你回蓬莱？”
　　“衣儿，我会相信你，但是我也需要你信我一次。”苏百里仍旧拿着那一杯酒。他相信又能如何，可他无奈。位处蓬莱岛主之位，身挑三界重担，他不得不下手。
　　“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苏百里，我不信你。”九筠忍着眼中的泪，原来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因为苏百里的不信任，因为他也想要自己死。哈哈哈，可笑，自己还真是可笑，是在什么时候动了情呢？
　　“鸩酒毒烈，一杯入肠，千肠寸断，不会痛苦。衣儿，你喝，还是不喝？”苏百里威逼起来。
　　那样冷漠的苏百里，是九筠从未见过的。“我不会喝的。你们想要杀我，你们不想要我活着，我就偏偏不如你们的意。”
　　“这从来就不是你能选择的。”苏百里趁九筠不备，强行灌酒。狠毒的目光余留在黑夜的最深处，毒辣的千羽鸩酒顺口入喉，灼烧每寸肝肠。
　　鸩羽无神之毒，落入肠胃之中。九筠口吐鲜血，周身魔力在不断地流失。原来这就是当初苏百里所说的‘以情杀她’？好的，他赢了，自己输得彻彻底底。
　　“苏百里……我会毁了你最珍视的……的蓬莱。”九筠撑着最后一口气，凝聚最后的魔力，朝着蓬莱岛扔了一道火球。希望蓬莱能伴随着这场大火毁灭，连同他们的记忆一起。“我，灵起九衣，在此血誓。魂不飞，怨不休。魄不散，恨不止。天地九界，三生三世。”
　　“衣儿，死了就不会再感觉痛苦，原谅我。”握着九筠逐渐冰冷的手，苏百里浑身颤抖。这不是他最初的想法吗？诱骗混沌，趁其不备再予以反杀。从一开始，他不就用着这样的计谋吗？
　　“恭贺蓬莱岛主斩杀凶兽混沌。”
　　“恭贺蓬莱岛主斩杀凶兽混沌。”
　　“恭贺蓬莱岛主斩杀凶兽混沌。”
　　“……”
　　恭贺之声此起彼伏，可他一句也听不进去。抱着九筠冰冷的尸体，他只身回到了蓬莱。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他好想投身于这火焰之中，一同烧了吧！
　　“百里，你疯了。”宗陵连忙阻止了他。并带着岛民抓紧时间灭火，拯救蓬莱。
　　苏百里待在原地，就这样抱着，抱着一具尸体。他知道，怀中的人不会再回来。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为什么心却会这么难过。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宗陵找到在房间里待得发霉的苏百里。看着挚友变成这个模样，他实在是于心不忍。“我去虚无境找过父神了。”
　　苏百里并无所动。
　　“他说虚无境生灵之魂，不死不灭。所以，衣儿的魂魄还活着。”宗陵盯着他道，时刻注视着他的变化。
　　“不，不可能，我亲手灭了她的魂魄。”苏百里不觉眼角流下一滴泪水。
　　“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父神吧！你大可亲自去问他。”宗陵气愤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当年风华绝代的蓬莱岛主，如今却变成这幅失魂的模样，任谁看了不唏嘘。
　　“父神说，以此玄黄五极石可为混沌重塑身躯。不过，你可得想清楚。”宗陵握着手中的玄黄五极石，不知道要不要给他。
　　苏百里起身，坚定地说道“我想得很清楚。”
　　“好吧！在此之前，需得先替她祛除恶念，以善魂重生。”宗陵叹道，无论哪一件，都不是好办的事。
　　可对苏百里来说，只要是事，就没有他办不到的。驱逐混沌恶念，镇压于神魔坑，是以为混沌之息。以玄黄五极石为躯，招九筠善魂，再以苏百里自身九成灵力为引，强行重生九筠。
　　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大多都以为苏百里疯了。可宗陵却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支持着他所做的决定。
　　看着新生的婴儿，苏百里终于露出笑容。“衣儿。”一滴眼泪滴落在女婴肉肉的脸蛋之上。
　　“百里，若她想起过往的一切，说不定会重新做回混沌。这样的后果，你可曾想过？”宗陵善意地提醒道。
　　“我知道，我已经将她过往记忆全部封印。从今以后，她就是九衣，苏九衣，我蓬莱岛主苏百里的，妹妹。”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护住珍视之人。

　　现今，青丘。
　　苏九衣引爆自身灵力，打算与穷奇、混沌之息同归于尽的时候。穷奇立即决断，舍友其谁，将主意打在了混沌之息身上。只见穷奇背后偷袭，将天后体内的混沌之息强行扯了出来，在爆炸的一瞬间注入到苏九衣体内。无论是否能成，这都是他所做的最后的赌博。
　　爆炸过后，青丘不复往日模样，百草不生，夷为平地。
　　风过，云消，烟散。万千废墟之上，站立一人，血染长衣，恣意邪魅。
　　她，终于回来了。她会将欠她的一切，统统讨回，任何人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