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沐子玉

5、第五章

　　但是在怎么纠结，都是文婧的内心活动，病是一点点的好了，日子也慢悠悠的过着。
　　第二天文婧除了人有点没力气，其他的已经恢复正常了。许泽和徐子季本说好今天去看蚕丝，文婧也想去看，许泽是想让她在休息一天的。
　　那可是半透明的蚕丝哎，文婧还从来没见过，再说自己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去走走见见太阳好得更快。许泽拗不过她，三人便上路了。
　　一路上，许泽又变回了那个眼带笑意的许泽，徐子季也还是那个高冷的徐子季。
　　来到养蚕作坊的时候，许泽看了一下蚕丝的质量后，就去和老板谈合作的事。徐子季向来和许泽一起，便一起进了内室。文婧在外面看着丝线，真的是半透明的，现在是暮春，天气偏暖，这丝线触手生凉，听纺线的人说，这丝线在天冷的时候还能触手生温，冬暖夏凉，很是神奇。文婧一边看着眼前的丝线，一边赞叹。

　　许泽和徐子季进去了许久，出来时都快到晚膳的时间了，文婧跟着作坊的工作人员从养蚕到纺线的整个过程都走了一遍之后，两人才作别蚕坊老板出来。
　　简单吃了一口后，许泽和徐子季就进到房里商量事情去了，文婧则自己活蹦乱跳的去逛夜市了。
　　平江城河道纵横，有很多地方不通车马，只通船只。或许是为了体现当地特色吧，平江城繁华的，热闹的集市都需要坐船才能到达。
　　好不容易来一次平江城，文婧怎么可能错过这么有特色的地方。看许泽和徐子季谈事情，便一个人坐着渡船去了集市。
　　此时正是暮春时节，东晋大家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曾写到：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三月上旬的某一天，在会稽郡山阴县的兰亭聚会，举行活动）可见暮春是个热闹的好时节。平江城一年一度的水上花市也在暮春时举行。
　　文婧的运气不错，正赶上水上花市举办的这几天，可是花市在白天的时候才最热闹，不光是那玲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宁远城的舞姬歌姬在船上起舞唱歌，还有文人墨客引流觞曲水，作诗助兴。那场面，真当的上是万人空巷啊。
　　晚上热闹的场面便逊色了许多，文婧听说了白天的盛事后，随便逛了一圈，留意了一下大致的地形后，便也回了旅店。

　　一夜好梦。第二天文婧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去水上花市占个好地方。许泽和徐子季对这水上花市也早有耳闻，自然也不想错过这盛事。
　　不过昨夜许泽和徐子季商量事情睡得晚了些，早上耽搁了一会儿才起来，这一耽搁等三人坐船到花市的时候，好的位置都已经没了。
　　文婧也不好意思扔下两人自己往里面挤，所以站在外面踮着脚向里面看，可就是这样也看不清什么，只听得人群的喧闹声中传来阵阵丝竹之声和细微的呼救声。...哎，呼救声？文婧四周看一圈，果然在离她不远处的人群里，有拉扯的动静。
　　文婧不是多事的人，而且现在也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只是留意了一下那边的动向。
　　不一会儿，两个大汉从人群中拽出了一男一女，他们看起来和许泽几人年纪相仿，应该是对小情侣。
　　看那两个大汉对姑娘还算客气，对那公子却是粗鲁的很。姑娘家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对那个拉着公子的大汉喊：“你放开辰哥哥，快放开他。”
　　公子这边也是用力反抗，眼睛一直看着姑娘，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几人的动静有些大，引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许泽和徐子季也看到了此事，但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很快大汉就把他们拖走了。
　　待几人走远，刚刚目睹此事的人便议论起来。
　　“哎，那不是宋家的小姐么？怎么被抓走了？”一位布衣青衫，一身书卷气的中年男子说到。
　　“张先生，这您就不知了吧。这宋家小女儿和朱家那小穷秀才是青梅竹马，看刚刚这架势，八成是两人出来私会，被家里发现了，给抓回去了。”一位粗布妇人和那男子说道。
　　旁边又有人插嘴道：“是啊，我以前在朱家做过工的。听说朱生和宋小姐以前还有婚约的，自打两年前朱家没落后，这宋家就翻脸不认人了，单方面毁了这门亲事呢。”
　　“哎，那这宋家小姐倒是仁义啊。”
　　“可不是么。唉，可惜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文婧也顾不得看热闹了，竖着耳朵听着众人八卦。

　　又是一阵丝竹之声袅袅传来，大家都下意识的降低了音量。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那边。文婧还在那东张西望呢，就见大家都看向了一个方向，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就见一艘巨大的画舫从河道上游缓缓驶来，船上传来阵阵乐声，细听还有鼓点的声音。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画舫上熠熠生辉，晃的文婧直睁不开眼睛。渐渐的船上的尖顶竟然像朵花儿般绽放开来，露出里面一个圆形的大台子。
　　一位衣着暴露，身段妖娆，戴着面纱的女子立在台子正中，摆出了一个飞天的姿势。突然鼓声大震，女子跟着越来越快的鼓声旋转起来，鼓声越快，女子转得也越快，她身上的铃铛声在岸边也能听的清楚。
　　鼓声戛然而止，那女子在鼓声停止的刹那也停了下来，不差分毫。人群中登时响起了一阵欢呼叫好声，然后就见那女子对着人群施了一礼，然后走下台去了。
　　哎，怎么没了？可是看大家依然热情高涨，文婧问了旁边的人才知道，每年花市的第一支舞只是个热场，接下来会有更精彩的表演。
　　文婧感受着大家的期待和盼望，不由得也隐隐有些激动。
　　巨大的画舫随水漂着，总有些不地道的人为了看清歌舞不顾别人的观感往前挤。此时画舫已经渐行至文婧所在的地方，这伙人也挤到了这。人群又开始变得混乱，许泽和徐子季一左一右的把文婧护在了中间。
　　画舫上又是一群妙龄女子上了台，各个身材曼妙，若不是身处水乡，感受着烈日当头，真以为自己上了天宫，见了仙女呢。
　　画舫上一有动静，就引起下面的人群一阵骚动。文婧被二人护的是很严实，但是好看的歌舞却也被挡在了外面，只听得一阵阵的叫好声不绝于耳。
　　歌舞边进行着，画舫也边前进着，拥挤的人群随着画舫也挤到了别处，文婧终于从保护圈里出来了，可是这个节目也快结束了。哎，人太多也不好啊。

　　这画舫游湖一圈，大约一个时辰，各色歌舞没有一个重样的。一个时辰后，画舫渐渐远去，驶向了宁远城方向。
　　画舫这一离开，游人也就没那么聚集了，众人化作三三两两，填满了整个花市的范围。文婧三人也终于舒活起来，到处闲逛着。
　　这时候那些小商小贩可就活络起来了，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人们的嬉闹声杂糅在一起，真是热闹极了。远处小支流旁，还有文人墨客，临水饮酒作诗，好不风雅。
　　这回不光是文婧，连许泽和徐子季也感叹平江城花市的热闹繁华。只是徐子季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事情。

　　约莫着快到午饭的时候了，河里驶来一条条小渔船，船上大多是海鲜，有鱼有虾还有贝类，文婧头一次看到这么买海鲜的觉得很是新奇。一些平江城的老居民都已经熟门熟路的上船点鱼了。鱼虾大多还是鲜活的，摆着尾吐着泡等人来选。游人上船看好了鱼，船上的小工会给收拾好，如果想要现在就能吃到的话，还可以加钱，船上给做，也有地方吃，不过原料有限，做出的味道可能就不尽如人意了。所以大多数人还是点了鱼，收拾好带走回家自己做着吃的，这也算平江城的一大特色吧。这些都是当地居民告诉文婧的。
　　过了午膳，下午还有个泼水活动，有在水中举行的，几人包一条小船，船上备好水可以泼同船的，技术好也可以泼到别的船上的人，尽兴时跳下船去河里来个极致的也不是没有。当然也有不想下水的，陆地上也早就准备好了足够的水，泼水的工具也大多是瓢啊碗啊之类的大口径容器。
　　文婧其实很期待这个环节，但是因为伤寒刚好，所以很遗憾的没有参加，许泽和徐子季也不好让文婧自己一个人待着，所以三人转了一圈就回了住处。
　　文婧边走边感叹，能见到平江城的水上花市，真是不虚此行啊！

　　三人也点了鱼回来，回到店里的时候托店家将鱼做好，和晚饭一起拿上来。文婧今日走得有点多，便回屋小憩了一下，许泽和徐子季也各自回了房。等文婧在醒来的时候，太阳正要下山，洗了把脸清醒一下。
　　不多时店小二儿就来喊文婧吃晚饭了。二楼有个小饭堂，是专给住店的客人开出来的一块地方，文婧三人就在这吃晚饭。
　　因为睡了一觉，文婧精神很好，许泽除了有点疲惫，看起来也还行。徐子季却是在花市的时候就有心事一般，直到现在也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徐子季心不在焉的样子，文婧问了句：“子季兄有心事啊，一直神不守舍的。”本也没想着徐子季能回答，不料徐子季听了后，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我在想今日花市上遇到的那对被抓走的男女。”
　　文婧愣了一下才想起此事。许泽：“怎么，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徐子季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不对，只是由他们想到了自己，还有妍儿。”又是妍儿，文婧有些好奇，这个妍儿是个什么样的人，让徐子季这样放在心上，看到美景想到她，看到别的情侣也想到她。
　　“妍儿是？”边想着，文婧边问了出来。
　　“是我表妹，叫何妍礼，泗州何员外家的二小姐。”徐子季用一句话概括了一下。
　　“子季兄和何小姐关系很好吧？”
　　徐子季嗯了声，许泽在一旁挑眉看一眼徐子季，说：“那可是子季兄的小青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
　　徐子季又嗯了声：“妍儿自幼是在家母身边长大的，所以我们从小关系就很好。”
　　“啧啧啧...”许泽在一旁说：“很好？若不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你和妍儿怕是现在都已经成亲了吧。”
　　徐子季苦笑一下，轻声说了句：“或许吧。”
　　原来如果没有我的话，徐子季都可能已经成亲了。没来由的文婧心情有些低落：“那她现在呢？”
　　徐子季摇了摇头，许泽看他这样子，说：“唉，看子季兄现在就知道了。”
　　文婧有种自己拆散有情人的感觉，心里挺不是滋味。自己是商业联姻，对自己来说嫁给徐子季还是嫁给别的什么人，都是一样的。可是看着眼前的徐子季，文婧有种罪恶感，好像抢了别人最心爱的东西，而自己还对此不屑一顾。
　　“咳，那个，子季兄也不必太过伤怀，成亲以后也是可以纳妾的吗，你若真心喜欢妍儿小姐纳做偏房就是了，想来尊夫人也是不会介意的哈。”文婧这也算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同意徐子季纳妾的想法。
　　文婧接着说：“若是我的话，我就会...”
　　“恩？你怎样？”许泽问
　　文婧刚刚差点说，要是我的话，我就会答应你纳妾的。还好反应及时，没说出来。听许泽这么一问，改成了“若是我的话，我就喜欢一个纳一个。哈哈。”
　　听了这话，徐子季脸上都带了笑意，许泽更是夸张，说：“胡兄想的倒是美，也不怕身体吃不消啊。哈哈”
　　文婧自己也笑了，然后对徐子季说了句：“所以啊，真心喜欢总是可以在一起的。”
　　徐子季听完了文婧的话，笑意渐渐减退，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样子。低垂了眼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就听他有点低沉的声音道：“哪有那么容易啊。”
　　徐子季说完这句话后也不再言语，许泽看徐子季情绪是在不佳，也不再说什么。文婧觉得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催大家快吃饭，待会儿饭菜该凉了。
　　快吃完的时候，店里来了个小厮打扮的人找许泽，说是养蚕坊那边的事。许泽饭也没吃完，就跟他出去了。
　　太阳下山天刚黑的时候，许泽回来了。当时文婧和徐子季在楼下喝茶等他，本来文婧还想问一下徐子季对未婚妻的想法，可是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文婧还是不太敢和徐子季聊这么私人的话题，所以一直在聊天气啊，说说美食。
　　徐子季正在告诉文婧怎么挑选砚台的时候，许泽回来了，两人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进了门，坐下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坏了。”
　　今日蚕坊老板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丝线全部染上了颜色，不知是哪道工序出了问题，检查了好几遍也没找到问题所在，但是纺出来的丝线就不是半透明的。
　　蚕坊老板这才急急忙忙找了许泽过去，商量一下怎么办，如果要解约的话，商量一下赔偿金的问题。
　　许泽了解了一下之后，说回来和朋友商量一下，明日和徐子季同去看看，再做定夺。
　　文婧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着急。晚上许泽和徐子季商量了一下，便早早睡了，文婧躺在床上，却失眠了。不知是白天睡了的缘故，还是徐子季对婚事的态度，亦或是许泽生意上的麻烦，反正文婧是睡不着了。
　　她本也不是聪明的人，此时辗转反侧开始想事情，想这一路的遭遇，想自己半年后就要成亲，想徐子季和妍儿，还有自己对许泽的感情。可是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出什么来。后来想着想着便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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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个肥章，咳，略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