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好当》魏晨糯米

12、我等了你好久

　　找了许久都没有找着人，陌云一向淡淡的脸上有了急切之意。陌砚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可是他居然这么久了都不曾关心过他一句，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一想到这里，陌云便更加坚定了要找到陌砚的决心。可现实总是残酷的，终是“没找到”这三个字如同洪水泛滥一般冲垮了陌云最后对家的留恋。
　　“师兄。”归来的君墨看到陌云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担心与心疼。师兄平日里这都是一副“天下如棋局，皆由我掌控”的自信样，何曾见过他如此颓废呢？君墨狠狠地皱起眉头，他曾记得父亲对他说过凤族之人到底有多重情 。凤凰凤凰，雄为凤，雌为凰，二者合一便是凤凰。凤凰常是两只一同出现，密不可分。只要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便会天涯海角去寻找它，这便是为何凤族人重情的原因。不只是爱情，还有友情、亲情、兄弟情和君臣情。但可惜的是君墨不是凤，而是冷血无情的龙。所以纵然再怎么知道凤族人的性格，也不会知晓凤族人对“情”字的执着。
　　终于，就在陌云快要放弃之时，忽而从远处传来一群孩子的咒骂声——
　　“看，这真是个怪物！”
　　“血统不纯的怪胎，滚出云溪谷！”
　　“没错没错，发色是火凤，眸色确是雪凤，从来没见过如此怪异之物。”
　　“切，不就是个与外族通婚血统不纯的贱种吗？杀了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异族？通婚？雪凤？难不成……真的是他？！
　　陌云找到了自己的弟弟本来应该是很开心，但那群不识好歹的孩子说了一句话让他怒极:“诶，前几日听先生说修仙之人必须要有强力的筋脉。你们说，如果我们把这贱种的筋脉给挑了，会怎样？”
　　一口一个贱种，陌云一听，对外人本就冷漠的霜眸中寒意更甚，想冲过去给他们一些教训却被君墨抓住手腕。
　　“？？？”陌云看着君墨，很是不解。
　　然君墨只是摇摇头，“师兄，师尊吩咐过在外不可多生是非。”
　　“……”
　　迫于师尊，陌云还是暂时性的妥协了。
　　由于视角关系，二人只看到了那群小孩七手八脚的向中间胡按一通。开始时还有些动荡，到了最后那群孩子就稳稳的将中间之人按住。
　　“快！挑他的筋脉！”
　　“！！！”这句话无疑成了点燃陌云心中讲爆火药的唯一导火线，他现在可管不着什么生是非不生是非的了！他欠陌砚的太多太多了，这是他一定要偿还的！
　　挥开君墨的手，三两步走上去把那群小孩子击退，并同时将地上的小孩护在身后，语气简直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冰冷，就连平时习惯了陌云冷漠的君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股寒意直直深入对方的魂魄，仿佛灵魂都会被冻结一般。
　　“他，我要了。不服，战！”
　　远处观望的君墨确实一脸凝重，这孩子很能影响师兄的情绪啊……看来不除不行。可一旦除了，那师兄就会不开心，甚至是愤怒，最后与他分道扬镳的吧。君墨狠狠一皱眉，他不想这样！与其这样，还不如忍着那孩子的存在。
　　躺在地上毫无抵抗力的小孩闻言也是浑身一震，这个人在生气吗？为了谁？自己吗？
　　那群孩子纷纷退后，看那人的气质就知道这人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总会碰到那小子落单的时候，大不了就改日再废了那废物，让他多过几天逍遥日子。
　　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陌云对着那小孩，问了句:“你无恙否？”
　　“嗯？”小孩明显的吓了一跳，忙从地上爬起。依旧是低着头，小手慌忙得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只好紧紧抓住自己脏兮兮的衣角。
　　“没，没事儿……”低低沙哑又难听的声音从小孩嘴里吐出。
　　虽然这般的恭敬，心里确是甜丝丝的。原来这个人方才真的是为了他在生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里暖暖的，好舒服~
　　心里这样想的，还是不敢与陌云太过接触。多年的生存经验告诉他，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太过于相信一个人。
　　陌云注视着小孩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把他惹恼了自己又会揍他。一个没忍住，立马蹲下将小孩轻柔的搂入怀中，似乎是怕伤着他身上的伤口了。低声自责道:“对不起，小砚，对不起。”
　　“诶？恩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柔柔的力道让小孩有些受宠若惊，很是奇怪的问道。
　　“小砚，我……”陌云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对上那人污黑却又精致的小脸，正要说话就呆住了。
　　“！！！”
　　父亲……这张脸长得跟父亲可真像。他一定就是我的弟弟——陌砚！的确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眸色是雪凤独有的暗金流眸，而发丝确是凤族使者——火凤的青丝长发。
　　看着他这样子，怕是受了很多苦。一想到这儿，陌云对他就更加内疚了。
　　然而陌砚看到陌云发呆了，认为他跟着其他人一样会嫌弃甚至是厌恶他，一瞬间明亮的金眸又显得黯淡无光。这个人，最终也会离他而去吧……
　　紧紧的拥住他，脸上浮现出一模苦笑，“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弟弟，你的名字，我当然知道……”
　　而且你的名字当初还是我起的啊。当然这话陌云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让他烂在肚子里了。
　　声音很小，最后几乎都听不见了。不过因为陌云是贴在自己耳旁说的，所以陌砚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弟……弟……？”陌砚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似是从来不曾知晓自己竟有位兄长。
　　原来，他刚才在想的是这个吗？虽然相处时间不久，但他却能感觉出来这个人的本质是温柔的，而且方才他对他露出的善意早已让他留恋不已，这叫他如何放手？倘若他真的有这么个哥哥，那该有多好啊！不过，这大概只是认错人了吧，他这么高贵的人自己又怎能高攀上呢？
　　陌云自是知道他心情的，论谁忽然之间告诉你你是他素未谋面的哥哥，你会相信吗？无奈之下只好拿出证物——凤族宗家才有资格拥有的流纹玉佩。
　　“看，我这玉佩同你的是不是很相似？”说话间从自己腰上扯下玉佩，顺带指了指陌砚脖子上挂着的，明显大了许多的玉佩 。
　　陌砚凑近一看，果真很相似！连上面的纹理都一摸一样！唯一不同之处便是上边刻的字。一块刻着“云”，一块刻着“砚”。
　　陌砚身躯一震，他依稀记得母亲垂死前与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倘若你遇到个同自己有着同样玉佩的人，那么要记住，这个人将会是你以后唯一的依靠。他会保护你的。”
　　他果真是……他果真是自己的哥哥。太好了，刚才想的事情居然都是真的，他也有哥哥，也有一个疼爱着自己的哥哥！
　　“兄长。”小孩的声音有些抽噎，眼泪还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哥哥。他很想这么叫他，可他认为这样的自己不配用这么亲昵的称呼喊他，所以只能在心里悄悄的说了声。
　　“小砚乖。”陌云有些慌张却又有些惊喜——他拿小孩子最没辙了——“你以后就同我一道吧。哥哥回来了，以后定然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打破了陌砚历经数年高高树立起来的心墙，眼泪控住不住似的不住地往下流。这就是他的哥哥，自娘以外唯一对他好的哥哥。
　　咦咦咦？怎么起到这种反应？陌云明显有点脑袋转不过弯来，他是真的不明白这明明是一句安慰人的话，为何小砚听了以后会哭的这么厉害。
　　看着一脸严肃真在思索原因的陌云与在他怀中尽情撒娇的陌砚，君墨忽而有些烦躁的将小陌砚拎起来。啧，这么脏，这会脏了师兄的衣服的！
　　看着陌云，问:“师兄，他该做何处理？”
　　“自是跟着我们去。”陌云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道。看见君墨“抱”陌砚的方式有些粗暴，终是伸出手把陌砚接过放在怀中顺毛。
　　“可师尊哪儿……”看到一脸护犊子模样护着陌砚的师兄，君墨脸黑了。
　　“师尊那儿我去说，不必担心。”
　　“……是。”连更黑了。
　　此时在湖中的陌云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关于“陌砚”的画面，终是受不住这些庞大的记忆对精神的冲击而晕厥过去了。
　　待他再度醒来时已然被人拉上了岸，有关陌砚的记忆也都恢复了。
　　看到与自己脸贴得极近的陌砚，陌云也不恼，反而觉得有些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正要开口说话，陌砚一把将自己拥入怀中，嘴角在他耳边摩挲着，疲倦中带有无限眷恋的低音响起:“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一如初始相遇时的拥抱，一如初始相遇时的泪水，悄然无息的划过并滋润了陌云的干渴已久的心间，让他觉得自己原来并不只是一个人。
　　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此时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化作了一句——“嗯，我回来了……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