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好当》魏晨糯米

11、回忆

　　“云儿！云儿！”耳边传来谁人急促的呼喊声。
　　云儿？云儿是谁？是我么？
　　“云儿，云儿！快些起来啊！”耳畔的呼喊声越来越急促。
　　“唔……”陌云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位轻装淡雅的极美女子。那名女子一桌端庄，眉目间的印记让她不怒而威。
　　女子见他这样皱紧眉头，不悦地呵斥道:“你这孩子，怎这般糊涂！今日下山此等大事都能睡着，你说你让为师说你什么好？”边说还边无奈的摇着头。
　　见她这副架势，陌云就知道她的嘴遁又要开始了，立马低下头抓住她的手，乖乖低头认错，“师尊，徒儿知错。”
　　“知错？”女子眉梢一挑，“你以为一句知错就结束了吗？从一件小事就可以反观一个人成不成得了大气候，就算现在这件事小，但如果小时你都这么丢三落四的，那以后又该怎么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你不是在拜师之前先拜了一位主公吗？你这样又该如何助他君临天下？！你呀你，不是师尊说你，都三千多岁了还不稳重点，你这个……”
　　陌云无力扶额:天！又开始了！
　　抱着心灰意冷，左耳进右耳出的心里态度，陌云开始认命地听起了这没完没了的“王八念经”。
　　“啊啦？师尊，师兄你们在这里啊？”不远处的树丛冠里传来了熟悉的少年声音。
　　原本死灰一般的蓝眸再次恢复湛蓝，他看着那片树丛，总是有千言万语也化作了一句:“师弟……”
　　少年从树丛走出，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墨瞳扫过那在树荫下一坐一卧的两人，瞳孔深处同时浮现出丝丝无奈。
　　他叹了口气，“师尊，今日是师兄弟们五年一次回家探亲的日子，你这样耽误时间真的好么？弟子们都还在等着你的下山命令呢。”
　　女子看着少年沉默几秒后对他微微一笑，吐出一口气，气沉丹田，发声道:“君小墨！你不这么神出鬼没的会死吗！”
　　“噗！”陌云看着这一幕，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女子顺势瞪了他一眼，“还有你，陌小云！你是我的大弟子，也是他们的他师兄，居然不给他们带好头，你说该当何罪！现在给我到正殿门口去集合，等探亲回来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罢，起身，拍拍衣服走人。
　　陌云慢悠悠的支起身子靠在树干上，望向自家师尊远去的背影，淡淡的笑了，“以后在别人面前还是想办法尽量别让师尊开口说话吧，这一开口形象全无啊……”
　　“呵，大师兄，就师尊那大条的神经，别说我了，就算是整个“玄门宗”所有弟子在她眼里也没有哪个不是神出鬼没的吧。”
　　“嗯，说的也对。”
　　两人相视一看，笑了。
　　虽说在别人看来都是温和、平易近人的笑意，但那其中的不同之处，也只有在场的这两位将来的大人物心知肚明了。
　　“走吧大师兄，师尊还在等着我们呢。”说着伸手拉了一下陌云。
　　“嗯。”陌云应声回答，反条件的把手搭上去，任由君墨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走吧。”
　　来到正殿门前，众弟子纷纷向陌云和君墨行礼，“弟子拜见大师兄、二师兄。”
　　君墨摆摆手让他们都起来，随后来到一个女弟子跟前，问道:“师尊呢？还没来吗？”
　　女弟子闻言，抬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君墨，在君墨疑惑的目光下说道:“二师兄，您和大师兄好自为之吧！”
　　君墨嘴角抽了抽，虽然平时就知道这个小师妹说的话总是云里雾里的，但亲身体验过得感觉就是和传言不一样啊……
　　“师妹，说话留半句是会遭天谴的你知道么……”
　　女弟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师兄，说话留半句，不至于打击您的心灵您知道吗？”
　　“……那还真是谢谢师妹的嘴·下·留·情·了！”君墨特意把“嘴下留情”四个字说的极重，只要不是个聋子就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句带有讽刺性的话语。
　　不料那女弟子却回首一笑，“嗯，不客气！师兄知道就好。”
　　君墨:……活了三千多年，第一次见着这么无耻的女人！
　　女弟子慢慢的走开了，君墨还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就连陌云此时走到了他的旁边都不知道。
　　陌云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怎么了？小师妹对你说了什么？”
　　“师兄？”君墨这才反应过来，应了句:“没什么，就是师妹让我们俩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师妹为何这么说？”说完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下正殿上方，发现自家师尊早就来了，正盯着他们看呢。不只是师尊盯着他们看，就连所有的弟子也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师尊？您看着我们干嘛？”陌云被看得实着有些尴尬，忍不住问了句。
　　“云儿，这次的探亲，你与墨儿都要回去！回家先呆个几年再一同回来罢。”
　　“几年？”女子身旁的老人顿时不乐意了，“玉渺啊！宗门探亲都是一探三天，哪有一探几年的？切莫为了两个顽徒坏了宗门的规定。”
　　“顽徒？规定？”玉渺眉头一挑，“就是再顽劣，徒儿就是徒儿。再说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尊意已决，长老不必再说了。”
　　长老的眼睛一道暗光划过，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陌云君墨皆是大吃一惊，什么？！师尊要让他们回家？！他们的情况师尊她也是知道的，可为何还要……
　　“师尊，我们……”君墨还没说完就被玉渺给打断了。
　　“都散了吧。云儿，墨儿，你们也赶紧回家吧，记得早去早回啊！”说完转身离开。
　　“可！”君墨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感到了肩上一沉。回过头去，看到了陌云把手放到了他的肩上，对他摇了摇头。
　　陌云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了句:“师弟，算了吧……”
　　玉渺刚一走，殿上的弟子很快的就一哄而散，君墨陌云也都走了，来到出山的结界口。
　　陌云君墨二人等到师兄弟们都下山了，这才不慌不忙的出了结界口，沿着那条小道下山去了。
　　“师兄，我们真的要回家吗？”君墨一边死皱着眉头，一边问着身旁不知道正想着什么的陌云。
　　“回家？人都没了，那儿怎还算家？充其量也只是一栋宅邸罢了……”
　　“那你为何？”刚才不跟师尊说明白？可是活还没说完，君墨就感到心脏猛然一滞。该死！又想起那不好的回忆了！
　　陌云转过头神色从容的看着他，嘴角所带的笑意依旧，“师弟，师尊现已把回山的结界关闭，除了回去，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君墨顿时被塞得说不出话了。望着陌云远去的背影，不住地出了神，在那里喃喃自语道:“刑月，你总是这样——明明是在笑，但我却看不到你眼底的任何一点笑意……”
　　已经走远了的陌云回过头去朝着君墨道了句:“师弟，反正你家中无人，不如到我家中休息吧，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君墨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追了上去:“我家中午人，那师兄家中便有人了吗？”
　　“只是有的。”陌云嘴角的弧度加大了，眼中也终于有了点温度，眯眼笑了笑，“夜冥难不成忘了，我凤族的凤凰卵都是三千年孵化的吗？从我离家学武至今，正好三千多年。”
　　君墨看到陌云这个样子，忍不住轻笑了起来。虽然刑月自陌丞相被害以后性格变了不少，但这弟控的属性还是未变呐！小的时候，刑月就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自家弟弟孵化了以后会有多可爱。不过夜冥——他的字，刑月倒是很少说出来呢，还真怀念啊！
　　“我到也忘了师兄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是啊。”陌云从怀中拿出两张日行千里符，并把另一张塞到了君墨手中，继续道:“我也是才想起来。十几年前我夜观天象，发现怜姨的命星陨落，也就彻底放弃了回家的念头。也当时也是没想起来，怜姨还留下了小砚。”
　　君墨接过灵符认真听着陌云说的话。其实他对陌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日行千里符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这东西在他们这个时代的确很少见，但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大宗门掌门and长老and创始人的亲传弟子来说，想要什么没有？况且到了回家探亲的日子，不管你回不回去，宗门都会给你一张日行千里符。
　　“即出了宗门，那些可有可无的称号也不必用了，快些回家吧。”
　　“好的，师……刑月。”说罢，便同陌云一起催动灵符。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已经在千里之外的云溪谷入口了。
　　因为云溪谷被凤族历代先祖用特殊法阵隔离绝了，所以人日行千里符根本不能把此二人直接传送进去。而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利是能有效的将云溪谷隔离，不受尘世所扰;弊则是里面的族人不能与外界人有过多的交流，就连进出都不大方便。毕竟这只有凤族宗家的血脉继承人才能开启的。
　　陌云口中吟起了凤族直系子弟一直代代相传的口诀，还把手腕给划破，任由鲜血如瀑布般流出他却全然不顾，仍自顾自的吟诵口诀，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仿佛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次，早已成习惯了。
　　君墨心底有说不出的复杂，一面被陌云祖先有能力布下这么个法阵的佩服和惊叹，一面是为陌云感到十分心酸。
　　刑月他，以前经常这么做么？这该有多疼……一想到这儿，心脏就止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只见那些顺着陌云手落下的血水并没有没入地底，而是漂浮在了空中，跟着陌云的号召化作如同利剑一般的朝着陌云前方的两座封闭山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但还没碰到山峰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然而那些血并没有像其余碰着那屏障的物体一般化为虚无，而是融入了那道屏障。果真，不一会儿整个法阵便显现出来，被人看的一清二楚。
　　随着陌云的吟诵口诀逐渐进入尾声，庞大法阵的光愈发的强烈，两座山峰交口处也出现了一条道路——那便是通往云溪谷的路。
　　陌云拉着君墨的手走了进去。神奇的是，二人刚一踏进去，那条路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
　　然而站在一片虚无当中，二人却没有落下去。
　　“刚才那是障眼法，这才是真正通向云溪谷的路。”陌云解释道。
　　君墨点点头，心中感叹凤族人还真是了不起。
　　陌云闭上双眼，周围的景色瞬间转换成了繁华却又不失仙气的街景。原是刚才陌云用了灵识打开通向云溪谷的大门。
　　凤族的灵识是特殊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条通道除了凤族人根本无人有能力打开。当然，除了拥有凤族帝令之人。
　　“咦？那不是少族长吗？少族长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何人认出了陌云，立刻惊呼一声。
　　这一叫不要紧，到时把其他人给叫了过来。
　　“诶？少族长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哈哈，少族长从小就是独来独往，几曾见过他同族长、族长夫人以外的人有过多的交流了？”
　　“也是，不知道少族长过了三千年实力变得怎样了？”
　　“那还用说？少族长可是我们凤族自古以来天赋最好的！”
　　“等等，那也就是说……”
　　那群人看着陌云的眼神，莫名的多了几分炽热。
　　“哼！早就听闻大公子文武双全，今天我到要来讨教讨教，这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这句话就好像一把钥匙似的，打开了早已“破烂不堪”的门，几乎就是一瞬间所有人全冲上来了。
　　“……”陌云
　　“……”君墨
　　“刑月啊，这里的人都是这么……热情吗？”看着远处扑过来的大波人，君墨不由地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热情？陌云黑线了。这不过就是一群战斗狂罢了！被师尊赶下山的时候认为那是师妹说的话的意思，到了现在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好·自·为·之！！！
　　冷冷的斜视了他们，“滚！”
　　“哇呜~好帅哦！”不料这次不仅是男子，就连女子也加入了进来……
　　“噗！”君墨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他想他终于知道刑月为何老在别人面前摆出一副冰山脸了呢。
　　相比君墨，陌云确是十分气恼——怎都过了这么久，这些人的性子还是未变？不管了，先跑路再说！
　　真想拉着某人落跑却还没动身的陌某人被拉入一条小巷，连同陌某人拉着跑只来得及抓住手被一起扯进来一脸懵逼的君某人。
　　“谁！”陌云警惕的一转头，发现来者熟悉的样貌时深色瞬间缓和，“歆儿……”
　　面前清秀可人的女子冲他招招手，“嗨，陌大哥。许久不见了啊！有没有想念歆儿呢？”
　　这人是……紫歆？原来是陌云的未婚妻呀。这小丫头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想，当然想。歆儿这么可爱，怎么能不想呢？”陌云宠溺般的揉揉紫歆的头发，轻声应道。
　　紫歆想都没想就扑上去给了陌云一个熊扑，像只无尾熊似的抱在“树干”身上开始撒娇，“唔，我就知道陌大哥是想我的，我也很想陌大哥呢！”
　　陌云无奈的把挂在身上的紫歆抱下来，“好啦好啦，别自恋了。说吧，来找我干嘛？”
　　“嘿嘿。”紫歆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没有身上下来，摸摸自己的鼻子，“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带我回家？”陌云失笑着摇摇头，“我自己的家在哪儿，我还能不知道么？”
　　紫歆听罢，显得有些神神秘秘的说道:“哦？是吗？那可不一定呢~”
　　看着她这般笑着，陌云就知道她肚子里在想什么了，用手点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又在想什么鬼点子捉弄我呢？”
　　“捉弄？陌大哥又误会我了。”
　　“哦？误会？那你说说怎么个误会发？”
　　“自从陌大哥走了以后，陌府就成了大家都观光圣地。记得陌璃叔叔在的时候，就很喜欢清净，所以我们就把整个宅子移到了另一个地方。”说到这儿，紫歆的眼神有些晦暗——她想陌璃叔叔了……
　　父亲喜欢清静吗？陌云有些恍然。不，不只是父亲，整个凤族宗家没有一个不喜欢清净的，所以才选择把宅邸建在山上竹林中。不过，很快的，这宅子就不再会有人住了——永远也不会有了……
　　陌云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歆儿，你可见着小砚了？”
　　“小砚？”紫歆显得有些迷茫，“那是何人？我从未听说，更别提见过了。”
　　陌云一时语噻，暗道不妙。啧，当初因为特殊原因没来得及跟歆儿说小砚的事情。现在歆儿不知道小砚的存在，情况不妙啊！小砚身份特殊，如果就这样没人保护的话，那岂不就是……很危险？！可云溪谷这么大，这一时半会儿可找不着啊。
　　不行，得赶紧找着他！这般想着，陌云给了紫歆一张定位符，“你先把夜冥带过去，我去找个人，找到了我就会凭着这张符来找你们的。”
　　“找人？陌大哥是要找谁？”
　　陌云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抬脚刚要离开手就被拉住了。
　　君墨:“我也要去。”
　　沉默的看了他半晌，陌云终是点头答应了。毕竟多一个人找人要轻松许多。道了句“谢谢”后，二人便向着不同的方向前去。留在原地的紫歆从始至终都被排除在外，没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小砚”是何人，不过既然陌大哥让她先回去，那她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