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阁：四凶记》通幽博士

39、桃花梦

　　自见了浮梦阁门前的两株浮陀罗桃，闻见那奇异的桃香，陶桦回来后，便是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看一盏快要燃尽的油灯，也能看出半个时辰。

　　奖品的那坛百年桃酿，对他来说，早就没有了从前的诱惑力，现在他心里想的，是怎么才经得陎言的同意，摘几朵浮陀罗桃花回来酿酒，要知道，浮梦阁门前的桃花，是乱摘不得。

　　他就常听摆台子讲书的老爷爷说，这一棵桃树是浮梦阁陎掌柜的生意，要是摘的人，都是去跟陎掌柜做了交易。至于交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

　　想来，浮梦阁的生意，还有那自姓陎的掌柜，大概神秘之处就在这里。

　　他索性灭掉了油灯，点上一根半截的蜡烛，蜡烛整边沾满了灰尘，也不知多久没有用了。

　　他这几天生意不济，赚的钱也不多，拿来点油灯的油被商贩坐地起价，卖的很高，以他现在，入不敷出的，怕是供应不起。蜡烛火光虽弱，但还能勉强凑合着用些。

　　摇椅上，少年懒散的合上双眼，吟诵起唐朝诗人元稹的《桃花》。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

　　而另一边的浮梦阁，则上演了一场护食大战。

　　“呆子呆子，给我尝一口嘛，就一口――”少女伸长了脖颈，双手齐上，两眼之间，竟还冒着金光，话不多说就直接扑上去，没想少年机智转过身，少女便整个人扑了个空。

　　“不行，你的一口，就是一坛。”

　　沈青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自己曾经就是天真以为，陎言的一口就是平常人的一口，到最后才发现，那是一整坛，一整坛！现在，他再也不会这么天真了。

　　“哼，不给就不给，呆子真是小气。”少女有些不悦，扭头就要躺回榻上，却也不知嗅到什么，又折身回来，在少年周围打个转“嗯？呆子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沈青一听，赶紧抱紧黑色方形木几，连连后退。陎言惯用的手段，他可是再清楚不过。

　　“咦？真的诶，莫非，公子你今天遇上妖了？身上的妖气好重。”青鸾也同陎言一样道。

　　今天凤兮有任务在身，不在阁里，青鸾又是刚回来不久，需要休息些日子，陎言并没有马上给她委派任务，只是让她代替凤兮，做几天侍女。

　　但也还好有青鸾在，沈青这些日子清闲了许多，不需要每天都要上一次厨房，可以空出很多时间来做自己的事。再者，青鸾性格温和，懂得陎言的喜怒哀乐，不会随陎言一同打闹，相较凤兮之下，更能叫人省心。

　　听青鸾也这么说，沈青也学着陎言的样子，挽起袖子，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妖气？什么妖气？我不过是出去一趟，怎么就有妖气了？”

　　陎言紧盯不语，双眼的眼角浮现出金色纹印，连背后，也附上阴影，“呆子先别动！”

　　看来不是开玩笑。沈青很知觉站好，看得出来，附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就是所谓的妖气，肯定不简单，否则，眼前人也不会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只见陎言抬起手，在沈青的额头间，轻轻点触，指间还伴随着一股旋流，不一会儿，就凝聚在天中的位置，成了一个红点。红点慢慢消失，旋流也随而消失，化成一阵风，吹开阁门，拂散而去。

　　“好了，救命之恩，沈大人，你该如何报答？！”

　　少女踮起脚尖，脸笑嘻嘻的，水灵灵的大眼睛，犹如天上繁星，一闪一闪，加上凝如雪脂的娇颜，沈青一时招架不住，整个人从脸庞红到耳根，一句“小生不才，唯有以身相许”的话差点脱口而出，若不是陎言的重点――是自己手中的那坛酒！

　　“掌柜，你的手摸哪里？”然后深深长叹一口：“我们门前不是有两棵桃树吗，听凤兮说，还是世上最珍贵的浮陀罗桃树，你摘几朵下来酿酒不就好了，为何非得我去赢这坛百年的桃酿？”

　　“不行！”少女一口回绝。

　　“为什么？”沈青继续问。

　　“还没到浮陀罗桃季，酿出来的酒苦涩的很，更何况……更何况浮陀罗桃可是不能随便拿来酿酒的。”

　　陎言说话吞吞吐吐，言语之间稍有掩饰之意，沈青能感觉到，陎言绝对有什么事瞒着他。

　　他还发现，阁前的两棵桃树也不知什么时候，花开的极为茂盛，他这几天单单拾落下的桃花，就从清晨忙到更夫打更。相对桃花季来说，未免也太过早。

　　这一连串的问题，他又回想起来陎言晌午站在桃树下的情景，嘴里还说着那样的话，不免疑问重重。

　　“掌柜，你晌午时站在桃树下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

　　沈青的一个眼神，让陎言心虚往后退，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的心思，沈青怎么就猜的那么透彻。想在升天时，元始也没这么了解过自己。

　　她顿了顿，转身回桃花木雕成的榻上，选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朝窗棂的一面翻个身，用支手撑起前半身躯，黑色的直发此时也跟着滑落榻间，在青莲色衣裙衬托下，像一个正打憩的仙子。

　　“呆子你猜对了。只不过这次的客人，有些挑剔呢！”

　　他就知道，陎言高兴成这样，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有生意上门，要么就是遇到些难得的美味。

　　除开这两个原因，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博得她的欢心。

　　“是他们两个？”

　　“不是两个，是其中一个。”

　　“陶桦？！”

　　“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沈青在心里都想对着陶桦唠嗑几句，谁家的东西惦记上不好，非惦记他家掌柜的。难道不知，他家掌柜的东西，可是只许进，不许出。

　　虎口中夺食，沈青该说他是不怕死呢，还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一阵吹来，油灯飘悠悠，整个阁也跟着暗下来，沈青刚要问，就被阁前的窸窸窣窣声给吸引。

　　桃树下，好像有人。

　　那人手里拿着木匣子，另一边还拿着竹竿，竹竿有两根，上面还绑着一把剪刀。只见他选中其中一枝，快速剪下，放到木匣子后，慌乱而逃，头也不敢回。

　　此时，浮梦阁的灯又开始亮起，沈青清楚看见，那不是与自己一同回来的陶桦吗？这么心急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