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间小筑》萌之果冻

7、树分双生，迷梦

　　入得都护府前厅，楚琦便乳燕投怀似的抱住了厅堂里一位中年妇人，口中直呼“蝶姨”，呜咽不止。蝶姨轻抚楚琦秀发，对着门口的楚遥子歉意一笑，安抚道：“琦儿，可是南疆有变，你且莫慌，镇定心神。”
　　过得片刻，楚琦眼眶红红，一边抹泪，又转头看向楚遥子：“姨母，路上多亏了‘虚灵宫’楚仙长护送，琦儿才得以逃生，眼下形式紧急，现有密函一封，请姨母过目。”
　　蝶姨看罢，又仔细收了密函，对楚遥子一福，道：“楚氏谢过仙长恩情，眼下实是迫在眉睫，琦儿，你先带楚仙长去正堂小坐片刻。来人，备正服，速去禀报监天司梁大人，就说都护楚氏有要务通传。”说罢，急急去了后堂。
　　眼看楚琦要出言挽留，楚遥子却一摆手：“无妨，楚某可自行返回门中，南疆之变干系重大，便不多留了，有缘再见。”“劳烦楚仙长，得空一定再来都护府，琦儿扫塌相迎。”
　　目送楚遥子出府，巫琦闭了大门，转入后堂，进了地下密室。只见蝶姨换了素色宫装，薄施粉黛，一派威严庄重仪态，却是俯身对巫琦一拜：“蝶灵使见过圣女。此前，教中已与虚灵宫戒律峰首座交涉一二，个中细节，还需圣女自行定夺。时间暂定于沧山大比结束之后两日，为稳妥起见，着暗司单独通禀圣女商榷地址。”巫琦扶起蝶灵使，真诚道：“蝶姨不必如此，琦儿自幼由您抚养长大，这两年您不在身边，琦儿可没少暗中垂泪。”
　　闻言，蝶姨也是红了眼眶：“圣姑深谋远虑，早有谋算。若非念在昔年情分，恐怕楚蝶早已因‘引灵教’叛乱被逐出圣教，又怎会有今日‘巴国楚氏’这重身份庇护，也算因祸得福罢。”巫琦闻言，将腰间“赤血”圣物往座上一拍，气愤道：“都是巫覃爷爷不对，说好的做戏给别人看，怎生狠得下心来决裂圣教，手足相残。”
　　楚蝶却摇了摇头：“当年之叛乱诸多蹊跷，只怕是我们错怪了巫覃司命。琦儿仔细想想，咱们圣疆根本力量，可曾动摇？”心念电转间，巫琦惊呼道：“难怪圣姑毫不在意，初时琦儿直以为圣姑怒不可遏，人前强自镇定，倒不曾注意之后，圣姑对于反叛只字不提，毫无处置，颇为反常。”
　　“琦儿想通就好，现下蝶灵使恭请圣女沐浴，身子臭烘烘的涂满‘幻蛊粉’，可当不得教众表率。”“蝶姨，你又取笑琦儿！好啦，琦儿这就去洗，还不成嘛～”说话间，风似的跑走了。
　　两人聊的愉快，却让附身“赤血”的楚寄一阵不解，只觉起先蓝巾老者所言“虚灵宫弟子拐跑前代圣女”荒唐秘闻，与自身眼前所见所闻差距甚远，莫不是后面还有天大的变数？总不会是师傅拐走了巫琦圣女罢？楚寄虽觉楚遥子可能对巫琦有朦胧好感，但两人相识之初，巫琦用的却是假身份，连容貌也动过手脚，之后依照“虚灵宫”森严门规，只怕是两人此生再难有交集。当下也是越想越乱，千头万绪搅做一团，理不清，道不明。
　　忽听得一阵诡异男子声音，才让楚寄免于苦思。“阿蝶，这次你做得很好。呵呵，没想到，‘圣女’居然主动招惹了虚灵宫的杂碎，倒教本尊省却了不少功夫。”而原本和蔼端庄，威仪严正的楚蝶，此刻在大片翠蝶绿光闪动间，倒显得鬼气森森，望之可怖：“圣女入局，眼看‘沧山大比’将近，请大人指示。”
　　只见那群灵蝶拼就一张模糊人面，又传来一阵尖刺男声：“不，你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自有别的‘大人物’插手。呵呵，让他亲手毁掉自家万载基业，成就我无上尊荣，岂不妙哉！！！嗬哈哈哈哈……”只见蝶灵使目有不忍，仍坚定执了“赤血”，缓步迈出密室，只留一众翠蝶，在黑暗中狂乱飞舞。
　　楚寄自知焦急无用，强自责令自身冷静，念及师傅囚于戒律峰十六载却未身死，也不见严厉门规处罚，想来这阴谋当是失败了。对了，巫教圣女与戒律峰峰主当年私下交易如何，想来逃不过太上掌门遍布门中的术法眼线；至于掌教真君，楚寄估摸，依韩霞真君平素一心求道之做派，让她打理门中弟子事务调度都嫌烦闷，似这等谋划心计，九成九与之无关。再往深处想，这其中太上掌门态度如何，当年扮演何等角色，又颇为令人玩味。楚寄再一次陷入了天人交战，惊觉太上掌门心机深沉似海，自己无知无觉间牵扯进一桩惊天秘闻，深陷漩涡，已是进退两难。
　　弹指间，二十年一届“沧山大比”如期展开。这一日，巫琦换了巫女圣袍，又以秘法加持面纱，影影绰绰间，依稀可见其绝美面容轮廓，却教人瞧不真切。
　　因这“南疆圣女”名头，巫琦少不得被其它参加大比的仙门弟子约战比斗，又凭借巫术玄奥多变，灵剑“赤血”锋锐神妙，倒是让巫琦大放异彩，短短月余，与“琼雪楼”余英仙子、“浣星岛”白梅琴师并称新一代“沧山三姝”，创下了不小的名头。
　　在此期间，楚遥子作为虚灵宫戒律峰年轻弟子代表，参与比斗，又发生了一桩妙事。
　　原来，楚遥子违背门规，私自下山之事，早已被太上掌门以不世秘法得知，传遍了山门。因“天渊”封印之事在前，“沧山大比”在后，实在抽不出功夫处置，便破天荒的让戒律峰首座推其作为一脉代表参与比斗，且需有上榜名次担保，稍作惩戒。
　　虚灵宫众本以为楚遥子会陷入苦战，却不料楚遥子终年山中修行，名声不显，一时约战者寥寥无几，眼看就要因名次不佳受罚。怎知峰回路转，楚遥子前脚刚被戒律峰首座于太上掌门跟前训斥，后脚就遇上了前来拜见的“沧山三姝”。
　　说来也巧，楚遥子恰恰瞧见了巫琦腰间佩剑“赤血”，竟当着众师门前辈，各派精英的面，喊出了一句：“定情信物？”当即犯了众怒，以巫琦此刻之地位实力，可称得上众多青年俊彦心中的神女，哪里容得一个素未谋面，名声不显的小辈出言轻佻，一时间约战比斗名帖雪花似的塞了满怀，另有许多，散落一地。
　　待得连续车轮打过十几场，众人已然收起愤慨、鄙夷、轻视之意，只因楚遥子实力之强，道法之精纯太过耀眼。
　　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楚遥子竟是不怕死地请求巫琦取下斗笠面纱，一观真颜，这下却惹恼了“琼雪楼”余英仙子。
　　原来，传说“琼雪楼”乃上界仙子下凡创立，因情郎负心，初又“甜言蜜语”哄得仙子芳心，仙子虽不忍亲手杀死负心人回归上界，却也立下门规：凡修习‘琼霄剑歌诀’之女子，均以肃清轻薄负心男子为己任，否则，心魔丛生，永世不登天界。另有一说，讲的是“琼雪楼”传世仙宝“凝魂晶露”只认可绝情、至情女子，要融合仙宝成为掌门，需杀死十八名无耻男子，血祭冰台，方能开启古楼融合之扉，取得传承。
　　当下，在一片哗然中，余英向楚遥子发起了“沧山赌斗”。这赌斗与一般约战不同，乃是属于排名前十的天骄特权。发起赌斗一方，需在比斗前压制修为，与对手境界一致，且不论生死；相对的，对手不能拒绝，赌斗胜利则继承发起方排名，所有针对胜者的挑战，均由发起方承担。
　　此规则一直是沧山大比的一大看点，说是旨在调和矛盾，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强者对弱者的赤裸裸羞辱，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能够逾越。观斗台前，瞬间聚集了大量修士。
　　作为一切的引子，众人的焦点，巫琦俏生生立于前排，却似个普通看客，只面纱下嘴角微微上翘，显是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