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红豆》南撄

5、第 5 章

　　烟花爆竹点亮了墨色夜空，短暂的绚丽之后，天幕仍弥漫着浅浅的黄色和硝烟味。

　　叶雨舟和谢俐风并排坐在楼前的卡通雕塑上，楼后的烟花停下后，只剩路灯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他们，明明灭灭看不清。

　　远处的烟花还在继续，爆竹声不绝于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却衬的这一方天地更为安静。

　　叶雨舟两手攥着雕塑牛的角，仰头望着夜空，脆声背诵：“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谢俐风轻笑，身体向她这边歪了一点，猿臂一伸，揉了揉她的头顶，“小学生吗？”

　　“……”
　　“我是高中生了。”

　　叶雨舟个子矮，长得又是软萌一卦，性子也生得乖巧，到现在还经常被认作初中生，每次都要好一番解释，而眼前这人就是最喜欢叫她小学生的一个。
　　说多少遍都没用。

　　谢俐风凝望了片刻她的侧颜，忽地笑道：“小学生又长大了一岁了，要懂事了哦。”

　　叶雨舟无奈地叹口气，懒得和他争辩这么幼稚的话题，歪着头一脸天真地接梗道：“大叔你又老了一岁了，舟舟会好好念书，争取早点赚到钱赡养你！”

　　“真是爸爸的好豆豆。”谢俐风一脸欣慰，又是一副对自家小女儿说话的口吻，“豆豆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走开。”叶雨舟抬腿要踢他，小短腿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润的弧度，却是连衣角都没碰到。
　　她这一“表演”成功引来谢俐风嘲讽的大笑。

　　“别闹，说认真的呢，有什么新年愿望说来听听。”

　　明明是他自己在笑！
　　叶雨舟皱了皱鼻子，切了一声，“你是许愿精灵吗？说了你又不能帮我实现。”

　　“这可不一定，我许愿很灵的，没准能帮你。”他说话时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读出了几分不愿的意味，搓搓后脖子又说，“大家都是朋友嘛，说出来又不会少一块肉。”

　　叶雨舟挠挠脸，苦思片刻，猛地坐直，手在下巴上像捋胡子一样捋了几下，得道高僧看破红尘的口气：“贫尼无欲无求，施主便放我走吧。”

　　“……”
　　谢俐风竟不知该如何接话，语塞了片刻，开口引导着：“也不一定要特别大的愿望，比较小的也可以啊，比如希望你本命怎么样呀，都可以说一说嘛。”

　　说到本命，叶雨舟立马切换到小迷妹模式，捧着脸星星眼说：“希望新的一年头牌健康幸福，万事如意，工作不要太辛苦，好好照顾自己，笑口常开……”

　　“我是说你的愿望，不是让你说贺词。”

　　“哦。”叶雨舟认真想了想，“头牌春节时能更博我就很满足了，再奢求一场直播吧，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又怕催他让他太累了。唉做小迷妹好难！”

　　谢俐风轻嗤：“花痴！”

　　“说谁呢？”
　　“谁回就说谁呗！”
　　“……”

　　两人幼稚地拌了会嘴，叶雨舟说着说着就捂着嘴接连打了两个哈欠，困劲上来了，她口齿不清地问：“几点了啊，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谢俐风看了眼手机，“快一点了，回去吧。”
　　他说完一个翻身就从雕塑上利落地跳了下来，然后去扶慢吞吞从雕塑上往下滑的她，嘴上仍是招牌嫌弃：“你这大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你应该再早出生四年。”

　　早四年？
　　叶雨舟边顺着他的劲滑下去，脑子默默算着，她属兔子，早四年的话岂不是属……猪！

　　她鼓着腮帮子哼哼了两声，却想不到什么话来反击，只能气呼呼地作罢。
　　脚一着地，叶雨舟立马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到前面，留个潇洒背影给他瞧。

　　谢俐风失笑，小学鸡就是小学鸡。

　　他跟在她后面走进楼内，送到她家门口才停下脚步。

　　叶雨舟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瞥到地上的影子，他还没走。
　　扯出一抹微笑，转过身语速奇快地说：“我到家了，谢谢大叔十八里相送，再见。”

　　谢俐风没有离去，反倒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声音低沉：“其实有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啊？”叶雨舟也没挣开，她清晰地感受到隔着柔软的几层衣物他的力道，楼道里的声控灯泛着暧昧的黄色，他的神情晦暗难辨，但话里的认真却听的一清二楚，她不自觉地开始脑补少女漫的情节。
　　妈耶，有点刺激。

　　她甚至还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等着他的下文。

　　“你这件衣服真的很丑，好好提升一下衣品吧，别像个小学生似的了。”

　　静谧的楼道里，他的声音像开了扩音器似的，打着转地飘到叶雨舟的耳朵里，她还听到了他后面嘟囔了一句话，“都高中了。”

　　“……”
　　叶雨舟用力地关上门，将他隔绝在外，连再见都不想说了。
　　她要是再理他就真的是小学生！

　　正月初一，新的一年开始了。
　　新年第一天不准赖床，叶雨舟被妈妈从床上撬起来的时候，眼睛眯缝着，下床走了两步就一头磕到了柜子上。

　　“哎哟小心一点哦，撞的严不严重疼不疼啊？初一撞头一年到头都要这样啦，今天注意一点，多做些吉利的好事，听到了吗？”叶母边动作利索地叠被子边跟她絮叨着，说了口干也没听见回应，扭过头就看到叶雨舟脸贴着柜子又睡着了。
　　叶母捏着她的鼻子，“快点去洗漱了，早饭已经做好了。”
　　过了两秒透不过气的叶雨舟皱了皱小脸，眼睛还是不愿意睁开，实在是太困了，于是张开了嘴呼吸。

　　“真是小懒虫！”叶母笑骂，却没再强求她，让她自己趴在柜子上清醒一会，转身出了卧室。

　　叶雨舟冷静了一会，感觉困虫终于从脑子里钻出去了，趿踏着拖鞋朝浴室走去。

　　她的作业快要写完了，但谢俐风的还没抄上，眼看开学在即，吃完早饭后看了一小会春晚重播，她就老实地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谢俐风的几本作业簿都是白板一片，她无奈地叹口气，把自己的作业打开到同一页，准备开始这项巨大的工程。

　　叶雨舟写作业习惯先在封皮上写上名字班级，落笔写了个“谢”后，想到昨天晚上临别时他说的话，笔锋骤停，翻到作业簿的扉页，写上“谢大傻”三个大字。
　　写完看着自己的杰作，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想着是帮谢大傻写作业，她学习的积极性怎么也调动不起来，抄了两页就开始走神。

　　不知道头牌在干什么？没起床？或者起来了在吃早饭看春晚直播？又或者更博？
　　她想着手上动作更快，登上微博一看，头牌居然更博了！

　　济眠V：【新年快乐！没有新歌都不好意思发微博了，既然出来了，只好先直播一场抵偿一点歌债了（偷笑），你们没意见吧？】

　　更博？直播？？
　　天啊，谢俐风是什么神人啊？
　　阿拉丁神灯都没这么灵吧？！

　　她立马戳开了“臭居居”的聊天框：【哇塞许的愿全都成真了，太厉害了！】
　　对不起她就是小学生，昨天的事情就都过去吧。

　　发完她又忙不迭地到微博底下点赞留评，虽然已经晚了一个小时，评论区早就被情敌们攻陷了，但她还是要留下她的足迹。
　　【当然没有意见！】

　　臭居居回她消息了：【我就说我比较灵嘛，你还不信】

　　隔着屏幕她也能想象得到他臭屁地说这话的样子。
　　“你爹还是你爹！”
　　叶雨舟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经常开玩笑说的这句话，随即使劲晃了晃脑袋。
　　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是魔鬼吗？

　　叶雨舟：【对对对你最厉害了】
　　她回了消息后，看到微博后台显示有许多未读消息，难道她大庭广众之下被公然翻牌了？

　　迫不及待地点开，看到的都是情敌们的赞和评论，她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没有看到头牌的赞。她到原博的评论下按热度排序，她的评论在第三名，但确实没有被点赞。
　　看来不需要点赞，她也是一个受人瞩目的情敌了。
　　嘿…嘿嘿，有点开心。

　　///
　　济眠直播定在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天。
　　叶雨舟老么早就在房间里蹲着了，一想到能听到头牌的声音，她兴奋地坐立难安，不停地看时间。

　　晚八点直播才开始，六点钟时陆陆续续有歌粉不断进来，频道里热闹起来。
　　七点五十八，熟悉的马甲进来了。
　　先是沸腾了一阵，而后安静到连呼吸都是屏住的。

　　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苏痒痒地传到了耳朵里——
　　“你们听得到吗？我是济眠，同舟共济的济，同枕共眠的眠，晚上好。”

　　右下角的公屏不断地刷，她看的眼花缭乱，刚打好的“晚上好”瞬间被顶上去，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哈哈哈也不算失踪人口了，我经常偷偷窥屏的。”
　　济眠随意地和公屏上一闪而过的字聊天。

　　“今天吗？和平时差不多吧，唱唱歌唠个嗑，怎么，你们还有别的安排？”

　　“连麦吗？我觉得这样和大家一起聊天就挺好的啊，要抱几个上来吗？”

　　“那就……都听你们的。”

　　“我让管理抽吧，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