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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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居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寂寞。
或者说是冷清？
又或者说，搬出来住只是让宫野志保认清了一个事实，她现有的生活圈子不是围绕她本人而诞生的，而是围绕博士家诞生的。
工藤新一就住在对面，后来冲矢昴也住在对面，毛利兰也常常来访，少年侦探团更是将博士家视为活动基地，于是志保作为灰原哀住在那里的时候，产生了一种被大家所围绕着的错觉。
新家离阿笠博士家并不远，可是一旦稍微远离了那个能被环绕着的中心，带来的变化就是天翻地覆的。
电话响了起来，是步美他们打来，说想来小哀的新家做春假作业。
“真是的，你们每次来都要消耗掉一大堆零食，还会把我这儿弄乱……”
工藤新一的声音从背景中传来：“高兴的话就坦率地说高兴吧！”
其实高兴归高兴，但志保每次看见他们还是悲从中来，想起自己和宽松世代小学生的生活失之交臂这个事实。
“你画的这是什么？”
志保点了点元太面前摆放的着的画纸。
“我的梦想啊！”
“我知道你们是要画梦想……但，你的梦想是什么？”志保换了个方向又看了一眼元太的画，“……等一下，这又是鳗鱼饭，是吗？”
“错！”元太双手举起了画纸，“这是很多很多的鳗鱼饭！”
“总体而言，小岛同学真是个相当幸福的人啊。”这是宫野志保对此给出的评价。
光彦的梦想不出所料是学者。总体而言，这也是个相当幸福的人了。
“吉田同学呢？”宫野志保看向了步美的画纸，“这是什么？”
似乎是房子，似乎有很多人，似乎无法和梦想联系在一起。
“我的梦想就是，大家能够一直在一起呀。”
这大概是最难以实现的愿望了。
七岁孩子的眼中，这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事情，朋友们会一直在一起，相爱的人会一直在一起，哪怕有暂时的别离，只要想，就能够见面。
但哪怕除去生死，这世上也有太多种永久的别离。
人们会背叛彼此，会厌烦彼此，会渐行渐远。
宫野志保偶尔会想，她和工藤新一、和少年侦探团的这群孩子们，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历经别离吗？他们共同经历过太多刻骨铭心的事情了，和工藤新一更是说生死之交也不为过，可是一切风浪渐渐平息，他们各自长大，到十年、二十年之后的某天，他们是否能无一缺席？
宫野志保不敢保证。她不敢去期许未来，只能谨慎地抓住今天。
她早已失去，或者说从来没有过这样七岁孩子才会有的赤诚与鲁莽，让她能够说出，我的梦想就是大家能够一直在一起。
毕竟，胆小鬼连幸福都会害怕呀。
“别提这个了，还是来说说我的梦想吧。”宫野志保看向了书架上摆着的漫画单行本，她最近痴迷于《银之匙》，看着曾经沦为升学学校深海鱼的男主角在远离尘嚣的农业高中的生活，看着校长那句“逃避也是很好的”，志保觉得自己获得了治愈，所以现在，她发自内心地感慨，“我好想去北海道种田啊。”
“我有个朋友在北海道经营牧场，你要是真的想去，我帮你问问那里还缺不缺人手？”后来无意中得知此事的工藤新一窃笑着问道。
想到即将开始的大学生活，宫野志保差点就回答：“好啊。”
也许是墨菲定律作祟，宫野志保越是不想引人注意，就越是会成为话题人物。
一开始她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是个混血儿，站在东方人中间的时候因为发色和眸色而显眼，站在西方人中间的时候又因为带有东方色彩的相貌而显眼，无论她站在哪里，都会显得非常突出。
不过，小时候的宫野志保其实并不排斥这种感觉，人天生是追求认可的——并且尤其追求从他人的目光中获得认可。
转折其实是在志保从美国学成归来，被组织安排到研究部门去之后发生的。
那时的宫野志保在完全不知情并且完全不自愿的情况下，卷入了世界上最残酷的职场斗争。因为组织的研究计划难度堪比实现天方夜谭，这些研究员完全无法通过出成果来升职，久而久之，他们就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件能换取升迁的事情：抓“老鼠”。
但叛徒就那么多，远远不够想升职的研究员消耗，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继续一天天地熬下去，并且开始思考栽赃嫁祸的可行性。
在普通职场当空降主管已经够要人命了，在这种地方当空降主管……
志保觉得自己在美国的时候只是没朋友又恰好特别喜欢独来独往，她真正养成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其实是在当“空降主管”的这段时间里。
毕竟那时候除了假装自己很凶、假装自己和琴酒还有贝尔摩德关系很好之外，宫野志保实在是想不出来第三个办法来让自己的下属们乖乖听话了。
所以那时候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又是个什么样子呢？
难道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
“也不一定吧。你没睡饱的时候看上去确实挺凶的。”
向来是大无畏的工藤新一这么说了之后，光彦和元太悄悄地跟着点头，步美则迅速地和毛利兰站到了同一阵线，你一言我一语地感叹：“不过小哀几乎天天都没睡饱吧。”
“是啊是啊，即使明知道第二天要早起，也还是会熬夜呢。”
毛利兰和吉田步美就这么交流起了有关“灰原哀”的心得，似乎已经忘记了她们讨论的对象就在旁边坐着。
再度提起这个话题，其实是因为毛利兰带来了一个和铃木园子有关的重大消息。
经从怪盗基德手中守护宝石一事，铃木夫妇对京极真这个女婿总体来说还是十分满意的，但是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铃木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绫子已经嫁给了富泽财团的富泽雄三，如果园子再出嫁的话，偌大的家业由谁来继承？
“入赘的事情，京极先生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我想，让他放弃空手道，大概是难如登天吧。”毛利兰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笑容，大概是回忆起了京极真这个武痴在这方面的种种表现，“所以，园子就说……”
“反正我以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让我来继承好了！”
“虽然挺乱来的……”光彦说。
“但是的确是……”元太接道。
“园子姐姐的作风呢……”步美做了最后的总结。
在那天和少年侦探团一起做了春假作业之后，宫野志保就试图去想象未来。
听到这件事之后，她也立刻这么去做了，可是宫野志保实在是难以想象铃木园子将来成为精英企业家的样子。
是我想象力匮乏吗？志保反思道。
她似乎无法去想象“常理以外”的事情。工藤新一用推理给她带来的第一次震撼就来源于此，在她的概念里，磁带收回时的力道不可能拉倒正放的棋子，所以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已经被“将死”了，也就没有下一步，没有把棋子倒过来放这个奇思。
就像她觉得光彦以后不会成为研究者，也不会成为和工藤新一一样的少年侦探，依照他的性格，教师之类的行业应该更适合他吧。元太以后应该会渐渐开始在家中的小酒馆里帮忙，然后从父母手中接过它。即使是步美的梦想，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地合理，这个朋友很多的女孩子，渐渐长大的过程中，总会与那么几人生疏吧。
然后宫野志保想到了毛利兰，想到了毛利兰偷偷向她吐露的秘密——有关于那个谁也不知道的梦想。
警察呀。多残酷。
在正义和牺牲之间，在忠诚与背叛之间，在想救却无法救，想救却不能救之间，正蔓延出无数残酷的职业。
和毛利兰似乎是完全相反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扯不到一起去。
但是宫野志保却能够想象。她那匮乏的、被一片黯淡的灰所局限的想象力，唯有在此时能够发挥到极致。
她能想象毛利兰成为少年组刑警的样子吗？她能。她能想象出发生在毛利兰身上的每一种可能性。
合理的、荒诞的、符合逻辑的、不符合逻辑的、众人眼中应当发生的，以及众人眼中不应当发生的。
仿佛毛利兰拥有着不受这世间一切理性所限的超然，在这个瞬间，宫野志保终于明白了工藤新一的理性在毛利兰面前为什么不堪一击，终于明白了贝尔摩德在那个满月之夜为什么无法扣下扳机。
她当时正作为灰原哀被毛利兰抱着，而毛利兰的后背则全部暴露给了贝尔摩德。志保清楚贝尔摩德的枪法如何，也清楚贝尔摩德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在那样明朗的月色下，只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误伤到毛利兰。
她举着枪，作势要瞄准，大喊着让兰让开，却始终没有扣下扳机。
她应当开枪的，可她没有。
宫野志保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与贝尔摩德感同身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