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浮生》迦陵频伽酱

18、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在一片漆黑之中，沉溪试图找到自己的手在哪里。但现今能给这个完全封闭的石窟，带来光亮的只有那些一闪而没的法宝光辉。
　　若是寻常时，这等环境乃是最佳的逃跑机会。但，此时此刻，隐在这一片漆黑中的众人，无论除了那极个别的两人，其他人对他来说都是如同泰山一般可望不可及的存在。若是随意行动，恐怕只会被人当做一个蚂蚁一般捏死。
　　而导致现今这种状况的人，正在那片黑暗中与不知名的人交锋。刚才那场决斗，却是既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又在众人的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的，是双方那精彩的斗法，一招一式都打出了相当的水准，两人确实都乃难得一见的英才。
　　意料之外的却是那场战斗的导向，虽然全程都是公仲生掌握了主动权发起的进攻，牧青依只是在单方面招架而已。但发展到最后，竟是公仲生打到真气已经无法维持住器灵的形态时，沐清雨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当时，便激的公仲生用出所有的余力，打出了撼天动地的一击。
　　没人见到那一击是怎么被接下来的，因为在那一击发动的瞬间，沐清雨身旁的周天星象平铺下来沿着身体一圈扩散开来，将厅内的灯火尽数击灭。那条凶猛的血龙也似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之后场面便稍显得有些混乱了起来，沉溪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此刻，即使是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身侧宝座上的那股威压依然能令人为之胆颤。
　　感觉到了身侧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袭来，沉溪下意识的转过头去，但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当即转过身来，伸出手开始催动体内的剑气，不管是什么人先做好迎敌的准备再说，毕竟这厅内可以判定为友的几乎没有，可以确定是敌人的人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
　　便是这一侧身，心中警钟忽起，身后的宝座上的威压感顿时重了一分。在黑暗中一道无形的真气从当即从身侧擦过，向着那袭来之物冲了过去。也看不到那黑暗中的人做了什么，那道真气当即沿着原路飞了回来，而这飞回来的路线却不偏不倚冲向了沉溪。
　　“哼。”
　　一身冷哼，身后再度打出一道真气，与那袭来的真气相撞。近距离的冲击所剩下的余劲直接将沉溪冲的飞了起来，摔到了那宝座旁。
　　在黑暗中，沉溪本能伸出手去想要去摸索些什么，用来支撑身体。右手触碰到一个突出物，当即想要扶着爬起来，一用力那东西却往里陷了一分，让沉溪当即停下了动作。
　　虽然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但根据之前的自己的记忆的话，沉溪现在能确定自己所摸到的便是这大厅石门的开关按钮。若是按下去会怎样呢，他也想知道。恐怕，会让现在这局面变得更加有趣起来吧。更加重要的是，能让这些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邪教子弟的表情变得有趣起来。如此就够了，代价什么的，之后再去考虑就好了。
　　手掌用力的拍了下去，随着石门缓缓抬起的声音，厅外的光线射了进来。厅内的众人当即发现了石门被沉溪打开的事实，公仲生为首的三名弟子惊喝着向着沉溪扑去，而此时离沉溪最近，就站在那宝座旁的黑弑老人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
　　沐清雨见到这一丝机会，犹豫的看了一眼沉溪所在的方位，随后当即摆脱了与她交手的左护法，一个急闪便从未曾完全打开的石门里掠了出去，站稳身子后，一双秋水般的眸子似是想要看穿，那石门后即将发生的一切。刻不容缓，当即下定决心，将一直藏在袖口的符纸捏碎后掷出。
　　黑暗中前所未有的冲击，硬生生砸到了沉溪那张原本还算俊俏的脸上。五官刹那间变得扭曲起来，身体也因这冲击倒飞了出去。即使此刻厅内的光亮已经回复起来，沉溪的意识也因为脑部受到的剧烈冲击还处于朦胧的状态。一阵巨力将他从地板上提了起来，这下刺激模糊的视线显得清晰了一点，能够看清近在咫尺的那张，原本一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如今已经完全被愤怒所扭曲了的脸。
　　这一刻，沉溪只想笑，大声的笑出来，不顾一切的笑出来。没错，这种表情就是他现在想要看到的。只是，如今面部骨骼已经略微有点麻木，勉强做出一个嘲笑的表情已是不易，想要笑出声却是实在有点困难。
　　如何？这便是被你视作猪狗不如的人也能做到的事。
　　公仲生此时此刻只恨因为刚才那一战把体力消耗的亏空了，所以这一脚踢出去都只能勉强让沉溪的面部变性了而已，要是全盛状态，毫无疑问能踢的他脑浆都撒出来。这样也不会还能让他像现在这样，嘲笑自己了。
　　“像你这种只知道寻死的垃圾，也敢！”手中的拳头握紧，向着那张嘲笑着他的脸挥去。
　　“够了，住手。”
　　一直沉默的黑弑老人却是发话了，让那拳头停在了沉溪的面前，一阵劲风刮过，还让模糊的意识飞回来一点。
　　“这小子留着，我还有用。”
　　公仲生一脸错愕的看着黑弑老人，随后心里虽略有不甘，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恭恭敬敬道了声：“弟子遵命。”
　　沉溪被再次抛在了地板上，嘴角的笑意依旧，仿佛一点也不未这个事实吃惊。虽然刚才动手之前完全没想这么多，但心里却有种预感，这次他不会死，无论如何都不会。但此刻细想，便明白了，刚才在黑暗中虽然不知道是谁想杀他，但毫无疑问救下他的正是那黑弑老人。既然这人都不想要他死，那么他就死不了，只是如此简单的博弈而已，唯一的缺陷也就只有一旦失败，那丧失的便是自己的小命。
　　“全四，你看住这小子。其他人，随我出去。”
　　“明白了，主人。”
　　右护法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隐现到了沉溪身边，大厅的石门缓缓打开，在场众人跟随在黑弑老人身后一起走了出去。沐清雨此时独身一人站在这不算长的宽敞隧道的尽头，与这群人遥遥对峙。
　　“喝！”
　　伴随着一声将整座石窟都震的摇晃几下的道喝，一道道石壁被打破的声响回荡在隧道内。刹那间，只见一片飞沙走石，同时伴随着重物砸地之声，以及所带来的地面震动感。一柄似是破铜烂铁一般的巨剑，插在了沐清雨与黑弑老人一伙人中间。
　　劲风呼啸之声从那巨剑破开的洞里灌了进来，执法长老秋震声魁梧的身形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立于那巨剑之旁，其气势连黑弑老人也略微为之触动，可谓当真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上官望！你这老贼竟不守信用，对小辈动手。”
　　许久未曾有人敢直呼其本名，黑弑老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观察起秋震声全身，身上的服饰与腰间的挂饰直接展示了他的身份，当即冷声道：“阁下竟与贵派掌门真人同辈？”
　　秋震声被这无厘头的一问整的有些摸不清头脑，继而言道：“掌门真人与我师尊同辈，但这与你这邪教妖人何干！”
　　“哼。”上官望冷笑一声，道：“我与贵派掌门乃是君子之交，往日俱以兄弟称之。今日你见我，既属小辈，上来便直呼长辈名号。连这基础的礼仪之道都不懂得，不知阁下执的是什么法，正的是什么道。”
　　“你！”秋震声本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被这上官望以一副长辈样子一通教训，可谓是有气撒不出，整个人脸憋的通红。
　　这时，已有不少正道修仙人士随着秋震声破开的天窗进入黑崖内，当中有人说道：“秋长老，是他们背信弃义对小辈动手在先，我等又何须与其再多费口舌。”
　　“我等动手在先？”
　　秋震声尚欲接话，却被黑弑老人抢了先。
　　“我只是看尔等正道中，难得一见，竟出了一位能将八卦算法牢记于心的天才。爱才之心顿起，想让其多留下一会，与我这三位愚笨的徒弟交流下修真心得。借此机会还可消弭一分，先辈们所留下的，正邪之间的芥蒂。怎奈终究是正邪之间怨仇已久，想要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一谈，终究是太难，太难。”
　　言语之间，抑扬顿挫。一番话语，将在场正道中人说的是哑口无言。开头便直接将那本该是修行道家法术，便应了若指掌八卦算数的事赤果果的甩在了众人脸上。自家门徒什么德行，都各自清楚，顿时便哑了声音。
　　不过言语甚多，对秋震声来说，他只从刚才的话语里确认了一个事实。
　　“你确实对我师侄动手了。”
　　伴随着巨剑在地上挪动了一分的摩擦声，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压到了黑弑老人身上。没想到这人一根筋的有点过分，看来和他弯弯绕绕也没什么用了，只有直接说些简单明了的事了。
　　“今日各位兴师动众来我这老朽的府邸，不是为了寻我这将至古稀之年的老人家的麻烦的吧。若是各位尚未找到线索，老朽可要送客了。”
　　黑弑老人提到这话，秋震声才想起正事。当即回头向聚拢过来的弟子群里看去，只是并没有看到那原本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再向身后的沐清雨看去，只见她摇了摇头，看来并无成果。
　　见秋震声这幅临时抱佛脚的模样，黑弑老人面上的笑意又和蔼了起来，道：“若是再无他人想留下来喝一杯茶，恕老朽不送了。”
　　沐清雨踏出一脚，想要走出去，却被秋震声拦了下来。
　　“师侄，我知道你心里有火。但今日这无耻老贼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我等再动手，便是理亏。”
　　沐清雨此时既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和秋震声去说。他自是知道这位师叔的脾气，前些日子从那阵中脱出后，身上散发的怒意之盛乃是她平生都未曾见过的。若是让她这位师叔知道了沉溪的行踪，就算救出来了，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且慢！”
　　便在正道中人招呼了自家弟子准备撤离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另一侧的石道里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