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空折枝》王一斐

16、第16章

　　我戴上耳机，扭头看向窗外，听着音乐，手中拿着他给的心心相印的项链。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旁若无人的哭成了泪人，我的泪如滂沱的大雨无声无息的在脸上流淌。好奇怪哦，那时候的自己怎么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流。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好恨好恨，我恨我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我恨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恨，我好想把手中的项链扔出窗外，扔进路边的水里，可平静下来的时候，又将它宝贝的存放起来。只要是有关唐先生的，我都要好好珍藏才是。

　　回程的路总是很快，自从离开了唐先生的家乡我就跟傻了一样，离别已将我的思绪掏空，整个人的状态已经做不到正常思考了。我沉浸在巨大的悲伤里，无法自拔，我如失聪般听不见周围人在说什么，我的心早已被掳走，大脑一片空白。打车去找住宿的地方，出租车门没有关紧，司机让我重新关，我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重关……

　　我明白，这场离别对自己的打击太重了。生离死别，我已经历过其中一个，还是与自己心爱的人，人生，果真是场沉重的旅行。

　　来之前我做了攻略，借宿在大雁塔附近，晚上可以去广场看音乐喷泉。我无力的躺在床上，开着电视，大雁塔近在咫尺，可我哪里提得起精神，此时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一具没有灵魂的□□，我尚能呼吸已实属幸运，还能再奢幻些什么呢。

　　唐先生发来短信问我睡了没，我在回复了之后再没收到他的任何信息。我坐在床上，吃着他为我买的零食，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回到了我的校园里，照常上课下课。脚步慢了，笑容少了，脸上的阴郁多了。我，已不再是我自己了。从前的那个阳光快乐，活泼自信的我已经完全留在过去了，回不来了。

　　我的生活里压根不能随便提起唐先生。食堂的餐桌上，我与小石头讲起此行的全部，说着说着我哭了，笑了，哭了，笑了，又哭了，颠倒往复，像个无可救药的神经病。秀儿在知道我此去没将心中的疑问跟唐先生提起的时候，顿时气得脸都红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想我已经尽力了，每次到嘴边的话语又被生生吞咽回去，有些事做不到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毕竟见到他我已经很高兴了。

　　唐先生还会再回来吗，我不得而知。人在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时候，只能选择被动的等待。

　　唐先生，你曾说，我要是想你了，就去曾经你在的店子里看看。现在，我来了，你让我带给你老姐的东西我也给带到了。你的老姐依旧很热情，哪怕我与你已不再是情侣关系，她请我和秀儿吃了米线，我们的对话中她总是会提起你，还跟我说了一些有关于你过去的事情，我听得津津有味。唐先生，那种感觉真好，像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样。

　　失意时，我会在□□上找你老姐说上几句话，“不要想太多，有缘你们还会再相聚的。”那时天真单纯的自己并没有把这句话当作一句安慰的话，只是瞬间觉得前方燃起了希望，还会一直在这里默默期待着。其实后来的我才知道，安慰的话与善意的谎言又有何区别呢，我们听来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后来店面扩大，店子搬迁了，路过老店时我站在路口黯然神伤，也偶尔会去新店看看你的老姐，每次去，老姐总会问我最近跟你联系了吗，其实联系不联系又能代表什么呢，一直悉心放在心里的人，哪怕不联系，想念的声音怕也早已令人振聋发聩了吧。

　　从唐先生的家乡回来后，我们宿舍举行了一次会餐。我说过唐先生是不能轻易被提起的话题，可既然大家都坐到了一起，这个话题难免会被轻易提起。我是一个怂人，心里积聚的悲伤从来都只会用酒精来麻痹和释放。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也得到了很好的释放，用语言和眼泪来释放。我在酒桌上对大家讲述我在唐先生家乡的点点滴滴，边哭边说，边说边哭，直至完全哽咽，什么都不说，继而哭成了泪人。我一瓶接一瓶的喝酒，谁也劝不住，最后大家干脆说，让我喝吧，喝了心里会好受点。我觉得很抱歉，在我的哭诉之下，我看到大家都红了眼眶，眼泪这东西传染性真的是很强，好多人眼含热泪，也有好多人流下了泪滴。大家集体陷入了沉默，最终我被大家轮流搀扶着回到了宿舍。

　　我还没有哭够，我的眼泪还没有流干，悲伤依然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怎么会安安静静的睡去。

　　我的脑袋昏沉，意识也很模糊，有路过的别的宿舍的同班同学来我们宿舍看望我，刚才我是真的吐了吗，像做梦一样，不知道了，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我是天生的情种，我的泪腺发达，我蹲在宿舍的阳台拼命落泪，拼命难过，蹲下去便再也站不起来了。我的世界只剩眼泪了，我看不到舍友端来的蜂蜜水，我看不到别人的表情，我听不到周围的一切声音。我被舍友们扶起来趴在阳台的水泥台子上，悲痛欲绝。舍友说你要是想他，给他去个电话嘛，我拼命的摇头。我现在这幅样子，这种状态，怎么跟他通话呀，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哭成了这副鬼样子。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秀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起了我的手机直接拨通了唐先生的电话，我瘫软在地上，开始变得安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听着秀儿跟唐先生讲电话。

　　……

　　“你知道他的父母很反对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去找你吗，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呢？”

　　“那你现在是在你那边上班了吗？你以后还会来这边吗？”

　　置身事外的人可以轻松问起的话语，放在我的身上成了无论如何都打不破的桎梏。该问的不该问的，秀儿都替我问了。

　　电话接近尾声，秀儿的语气从一开始的激愤慢慢变得平静缓和，听得见唐先生在电话那头说了好多，只是不知道都讲了些什么。秀儿的表情面无波澜，我用灼热的目光看向她。

　　“唐先生说他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让你不要再想他了，好好学习，他以后不会来这里了，他还说他很欣慰你有我们这样的朋友，他托我们替他照顾好你，看好你，以后不让你再喝这么多酒了。”

　　“我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讲，他说明天会给你回电话。”

　　妹妹，过去把我当妹妹，呵，真是讽刺！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分手了说把我当妹妹了，真是太可悲了。

　　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天空一片漆黑，大家都睡下了，我自己一个人蹲在阳台抽了大半包烟，方才的一幕幕在我脑里无数遍回放。唐先生，明天你会给我来电话吗，你可不要骗我这个会把你说得所有话都当真的傻子，我会一直等的，等你的电话，你会跟我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坐在床头失了神，秀儿看到我的样子，心疼的对我说：“你别等了，我觉得他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不会的，他说会给我打就一定会的，我频繁的不安的看向手中的手机。都到中午了，还是没有电话……

　　不会是忘记了吧，那我要不要给他去个电话……还是算了，不要打扰到他。

　　“我们要出去买东西，你跟我们出去转一圈吧，也许回来他就会给你打电话了。”我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了校外，许是昨天吐酒太严重，一走动便会泛起轻微的呕吐感。她们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喝那么多酒了，我喝醉后又哭又闹的，真是太疯狂太可怕了。

　　唐先生，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出现了。出去走过一圈，感觉世界像重新换过了一样，空然袭来一种陌生感，我又重生了一次吗？最后一次重生了吧。

　　该死心了，我对自己讲。该彻底放下了，不要再痴痴地作无谓的等待了。

　　可我看到他□□在线还是忍不住发消息过去 ，唐先生把我在他家乡的照片每张都配上文字给我发送了过来。我逛街时买下了一件特别适合唐先生穿的衬衣，在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必须而且只能是唐先生的衣服，就是那种有如神助的感觉。回到宿舍细心的剪掉衣服上多余的线头，一遍遍的征询舍友们的意见，问唐先生要了地址寄过去，想象着他穿上这件衬衣的样子，一定特别帅。

　　收到衣服的唐先生给我来电话了，他说这件衣服是他的及时雨，刚好换季了他没衣服穿了，我为他买的衣服就到了。唐先生，你开心就好。唐先生的这通电话给自己造成了一种我们像处在蜜恋期间的错觉，但我仍然甘之如饴。

　　唐先生，我们的故事该到此为止了吧。

　　剩下的时间，只剩遗忘了吧。

　　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恋爱了，简单澄澈纯净，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除了牵手拥抱再无其他，却依旧如此令人肝肠寸断。我确信，这样的爱情不会再有了。

　　谢谢你，爱过我。感谢你，出现在我的青春里。我知道以后的自己再也不会用如此真挚热烈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了，也不会痴痴傻傻的等一个永远都不属于自己的人了。我把这样的自己永远封藏在那段有你的最初的青春时光里。

　　如果我们再次相遇，你的手放口袋里，还是会把我拥在怀里，我还是忘不了你。唐先生，请让我用余生慢慢的忘记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