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待无花空折枝》王一斐

14、第14章

　　赶最早一班客车，路途中最长的一条隧道足足用了四五十分钟才穿越过去。到唐先生所在的小城时，已近中午。这是一座被群山包围的安静宁谧的小城，空气很新鲜。

　　唐先生临时有事未能来接我，我打车来到了他给的地址。在大堂沙发无聊的等候着。

　　我站起来，望着窗外，心里无比忐忑，马上就能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了。心中无比紧张却要假装无比淡定。

　　唐先生终于出现了，夹克式棉服皮鞋牛仔裤，他的穿着较之从前更为成熟，我以前可是从来没见过他穿过皮鞋的。唐先生好像一副很奔波的样子，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把行李放进房间，我们准备去吃午饭。

　　“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能吃辣吗？”

　　“恩，一直以来都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唐先生还记得我的口味，我在心里感激涕零。

　　唐先生很义气，为我接风的午餐，总共有五六人，大都是他学生时代的哥们。饭桌上我的话很少，我想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听着他们滔滔不绝地讲上学时的趣事，听着那帮哥们喊他学生时代的外号，第一次感觉离他如此之近。他就坐在我的右手边，会说我远道而来不容易之类的话语，但眼神却极少看我，而我的目光从坐定开始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庞。

　　饭局散去我被送回住处之后唐先生有工作的事情要忙就走了，让我好好休息，他忙完过来接我去吃晚饭。

　　回到屋子，打开电脑登上□□跟老姐聊天。在我出发前夕，老姐说不想让我心存遗憾，放弃了对我的阻挠，但是嘱咐我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我倍感欣慰。

　　一切都挺好的，一切都很顺利，我见到了唐先生，他带我见了他的朋友们。

　　在床上躺了一会，但是毫无睡意。起身泡上两杯茶，想等唐先生回来我们一起饮用。心事有万钧之重，嘴巴却像被拧住了般怎么撬也撬不开。我该怎么讲，我心中的那些疑问，我想要对唐先生说的话，一颗心在跃跃欲试，可为什么居然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我既然不远千里来到了唐先生面前，难道我要失望而归吗？我到底是怎么了，此行的意义何在？不就是彻底做个了断，不就是想让自己死心。有这么难吗？

　　我僵硬的站在窗边，电脑里放着音乐，我想心事想得入迷，此时的世界于我而言是寂静无声的。

　　有人在外面敲门，是唐先生回来了。

　　“丫头，你问都不问，看都不看就开门……”

　　唐先生，这里除了你没有别人。

　　“我刚去给客户取光盘了。你怎么样，自己一个人待着还好吧。你父母知道你来吗？”

　　“知道，我跟他们说过了。”

　　“那他们岂不是要找我算账了。我把他们女儿拐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罪过罪过！我给我老姐打个电话。”

　　唐先生趴在床上，兴高采烈的给他在原来店子的老姐去电话，说我这个丫头片子来看他了。

　　看得出来，唐先生很开心甚至有些飘飘然。我站立在床边低头看着唐先生：像个孩子一样，此刻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了。

　　“丫头，我们晚上去吃农家宴，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来看电影吧。”

　　唐先生坐在电脑前，搜索着我们当地有名的小众电影。从来没有与唐先生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单独相处过，现在我们就处在这样的空间里，我有些手足无措。也许从来没有与异性近距离相处过的自己在初次面对时真的会不知该如何适应吧。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如此呆滞如此麻木，也许真的会错过很多美好的瞬间吧。

　　唐先生招呼我坐到他的身旁，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木头一样木讷冰冷，我的眼睛牢牢盯着屏幕，心里一片空白。他忽然从侧面抱住了我，把我勒得很紧，我快要不能呼吸。瞬时间，我的呼吸好似都要僵硬了，紧张，慌乱，丝毫没有心里准备。

　　唐先生倒是很放松，看着电影笑得很欢乐。我就这样乖乖的待在唐先生的怀里，在我还一脸木然的时候，唐先生温热的脸庞贴在我的右半边脸，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许是唐先生将他的热量传递给了我，我的脸火炉似得发烫。可是这一刻，我很享受，这种面贴面温热的幸福感。当唐先生将他的脸庞挪开之时，我有万千不愿，我还贪恋那温柔的暖意，但就是学不会挽留。唐先生不抱我了，我的心瞬间如结了冰一般冰冷。我讨厌这种被动至极的感觉，但却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农家宴的后方是连绵的一片山，我站立在房顶，环顾四周，这里，好宁静好安逸的感觉，生活在这座小城里，一切都是那样舒缓，一定很幸福吧。来的路上，唐先生对我讲既然你觉得这里还不错，不如你就嫁在这里，每年回家看爸妈一次……

　　我又何尝不想，可是人生在世，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就可以的。为了你，我怎样都可以，因为我爱你；可是我的父母不会允许我这样做，因为他们也非常爱我……

　　我可以为了你放弃全世界，可我也是我父母的全世界啊，他们会放弃他们的全世界吗。人生总是有太多的不得已，爱你，只能把你放心里。

　　唐先生不愧是活跃气氛的高手，在饭桌上一副扑克牌被演绎成各种游戏玩得绘声绘色，他还时不时露一手变魔术的小绝活。晚餐的人数很多很热闹，作为餐桌上唯一一个女性，我表现得非常矜持。

　　我很少说话，在一旁看着他们玩的欢乐，即使参与其中，也没有旁人那般的欢乐感。我们摸纸牌，轮到我喝酒时，唐先生会替我把杯中的酒仰头喝尽。几次轮到唐先生喝尽杯中的酒时，我只能心疼地看着，却不能去阻止什么。毕竟，在酒桌上大家一起就是要敞开玩尽兴的嘛。地上喝空的酒瓶子越积越多，大家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哪怕都已喝得面红耳赤。

　　身旁的唐先生红着耳朵在跟别人划着拳，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但无论怎样，我都觉得他帅，他可爱。

　　这种热烈的气氛还在持续，店家已经在收拾卫生准备打烊了，我们依旧没有散场。我觉有些吵闹，走到厅堂透口气，在那里碰到了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小林子，他与我聊起了天。讲真，我从下午见到这个小哥哥开始就很喜欢他，当然并不是男女间那种喜欢，是他真的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男生。我很开心唐先生能有这样的朋友。我也很感激在茫茫人海中我们能有这样的一次碰面，虽然这样子的相识与交谈一辈子可能也只有这一次。

　　我原以为唐先生酒量很好，真的可以做到千杯不醉，可他还是醉倒了。他起身去厕所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我找过去，发现他正蹲在坑边吐个不停。唐先生，你明明喝不了那么多，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硬撑……我忙跑到屋里拿来餐巾纸递给他，守在一旁不肯走，替他拍打着后背，焦急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宁愿喝醉的是自己而不是唐先生。

　　“丫头，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