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无风浪秘方被盗 ...
-
卢二嘎子是卢志光的小儿子。林平张大着嘴，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卢志光仍是淡淡的接着道：“人死了倒是小事。窑上还存着一万多斤的熟铁。全都报废了。我们月底要交五万斤铁。没有这批熟铁，后面的钢没法灌。我们得重新炼熟铁。可是，一来，我们没有火井。只能烧炭，花费不小，而且急切间也不一定能买得到那么多的炭。但是也得准备着。你回头去库房和老刘打招呼，要先准备出五千贯银钱来，随时可能要用。其二，没有了熟铁。需要用方子重新炼。你去见四娘子，拿她手上那半张方子来。”
说到此处，卢志光停了停，喝了口茶，接着道：“我事后去了窑上看了。有一条一尺多宽的小沟。虽然已经烧的只剩下一条白色的痕迹。但到底还是没有逃脱我这双老眼。有人挖了沟，往火井里灌水。”
林平听了，心惊胆战。熟铁融化成钢汁，一盆水泼进去，就能要了现场所有人的命。何况是一条沟。这是有人要诚心毁这一窑。挖沟的人，估计也逃不出去。能用死士，想必不是什么一般人物。林家又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了？！
卢志光接着道：“我这里有一封信。窑上的事情，前因后果都写得清楚。你要差一个可靠的人，连夜送给大当家的。我下半晌还要赶回火井去。我在你这里先歇一会儿。等你取了方子，就来叫我。”
林平连声称是。伺候卢志光在自己的软榻上歇了。又拿着信找亲信去万州送信。最后才亲自奔了内宅。到了四娘子居住的撷英堂，一脚还没迈进大门，只见一个小娘子带着一个丫鬟，捧着一大盘子的桂花，说说笑笑的从里面走出来。林平自然认得，是七娘子。忙强打起笑脸，一揖道：“七娘子。”
林仪看见林平，笑的更甜了，也俯了俯身，道：“原来是林大叔。回来也没给您问安。您这一向可好？”
林平笑道：“有劳小娘子挂念了。都好都好。”说着指了指茜雪手中捧着的桂花，道：“这日子过得真快。桂花都开了。”
“可不是吗。楚蘅堂里结了许多桂花，我采了许多，准备给众姐妹送些。谁知四姐姐不在家。”
林平心里一跳，心道：是自己疏忽了。这个关键时候，四娘子怎么可能在撷英堂里悠闲。有心去望心岛上找四娘子，又怕七娘子跟了去。正犹豫间，听林仪道：“林大叔也是来找四姐姐吗？”
林平只好勉强笑着答应，道：“去找四娘子寻一本书。”林仪便跟着林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着和他说些女孩子家的风花雪月。林平心里急的不行，只好一边敷衍林仪一边往回走。
快到了中门，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来。连声道：“林大叔，不好了。不好了。”
林平本就一肚子气，看那小厮走近，就是一脚，道：“混账东西。什么不好了。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有什么事，好好说。”
那小厮才看见林仪，只好低了头，先给林仪磕了头，又向林平作揖，才道：“前面冯大爷来拜。”林平就知道出了事了。但是不愿向林仪多说，只道：“底下人实在没规矩。一点事情大惊小怪。也是前面寻不到人，着急了。老奴就不陪着小娘子了。”
林仪连声道：林大叔自便。又道：“您要找四姐姐要什么书？您忙的话，我可以去园子里寻一寻，找四姐姐问问。”
林平连声道：“不必了。不必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用不着叨扰小娘子。”
林平走到前厅，原来是火井爆炸的事传到了邛州。另有一些工人的家眷，告到了邛州刺史衙门。邛州刺史聂风便派了长史冯用过来。冯用起先很不客气，拿着公事摇头晃脑，一幅拿着大葱当棒槌的模样，想趁着林卓村不在家，甚至提出要搜检林府。林平当然不能答应，据理力争。最后，反倒是冯用先付了软，又和林平说了许多套交情的话，总是想套出来林卓村到底去了哪里，有何公干。林平费了好大半天的功夫，才把他打发走了。
这才又急匆匆的转回后院。时间已过正午，虽然已经入秋，但是天气还是很热。各院的人都在自己院子里避暑，一路上一个人没见着。只是一阵一阵蝉鸣，吵得林平一个劲儿的脑仁儿疼。这次，他没去林婉江住的撷英堂，而是直接去了小湖边上的锦绣堂。林婉江果然在那里。听了林平的话，林婉江吃了一惊。道：“大半个时辰前，林叔叔不是刚派人来取了吗？”
林平听了也顿时紧张起来。连声问：“是谁来取得？”
“是夏明带着个丫鬟来的。”旁边一个婆子道。
林平稍安一下心，道：“我且先回去看看。若有事情，我在派人过来。”说着，便急匆匆跑回了前院。
转身先回自己的抱厦。却见软榻上，横放着一条被子，卢志光人却已经不见了。正着急，见个小厮捧着一个大茶壶进来。林平急忙拦住他，问道：”卢大爷呢？”
那小厮见林平一头的大汗，也是懵懂，只道：“卢大爷已经走了呀。回火井县了。”
“走了？”
“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正谈话间，夏明怀里揣着一卷书，手里提着一篮子冰水刚刚拔过的水果，摇摇摆摆的进来了。见了林平，跪下行礼，笑嘻嘻道：“干爹，吃水果。”林平哪里顾得上水果，推开果篮，只问夏明道：”卢大爷呢？”
“卢大爷等了好久，等不到干爹回来。他在火井还一大堆事儿，听说邛州的长史过来了，等不及，就派了人，让我去寻四娘子要方子了。我去锦绣堂取了方子回来，给卢大爷看了。卢大爷看了，说与以前的一样，别的那几件事，让干爹记着点儿，就着急麻慌的赶着要回去了。”说着，把怀里的那卷书拿了出来，递给了林平。
林平展开那卷轴看，是那东西不假。反复看了，没有什么问题。又问：“是卢大爷吩咐你去找四娘子的？”
“是呀。亲口吩咐我去的。”
旁边的那个小厮嘴唇动了动。心里却腹诽：本来应该是夏明要伺候卢大爷的。那厮却找个理由自己溜了出去，只留我个，一直在抱厦里打扇添水，伺候卢大爷睡觉。卢志光几天几夜不曾合眼，哪里醒的过来？是另一个不太熟的小厮进来传话，说是东西送过来了，只是邛州长史来了，林平不能过来，让卢大爷先看。夏明这个时候，正在一棵大树后面，抱着一个丫鬟啃呢。哪里是卢大爷亲口吩咐他去的？只是，那个小厮也只敢嘴巴动动，却不敢出声。
林平卷了那书册。心里却到底总觉得不安，道：“你且收拾这里。我去把书册还回去。”
“干爹先吃些梅果解解暑气。刚用冰水拔过的。”
林平只摇摇手，也就你这种饭桶现在还有心在水果上。想着，抱着书册，又迎着漫天的暑热，奔了后院。
此时的楚蘅堂也是一片寂静。林仪把玉芳等人都打发了去休息。只留着茜雪在身后给她摇扇。自己却坐在书案前，对着一卷手抄的书册发呆。这书册正是刚刚从林平手中那卷书抄出来的。
这是一篇不太长的传奇小说，讲的都是一个叫杜子春的人求道不成的故事。这个故事流传甚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里面的文字，都是正楷书写。但是隔几个字，就有一个字或者多一撇，或者多一捺，再或者少一横。这是一篇暗文。
茜雪站在林仪背后，一边打扇，一边两眼放光。又是一篇密码。她自己倒霉就倒霉在密码上面了。这又来了一篇，看林仪怎么办。却突然见林仪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茜雪赶紧使劲扇扇子。
却听林仪道：“这是一篇暗文。你说卢大柜为什么看了一眼就还了回来？”
茜雪摇头。
林仪接着道：“那就应该不是用暗文字典的。他一眼就能看懂。想必玄机应该都在这篇文章里面。”于是，又重头看了一遍，就笑了，道：“原来如此，简单的很。”
茜雪也伸着脖子看，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明白。林仪，便指了一行给她看，道：“你看，这一行：石季伦、猗顿小竖耳。石季伦的季字，禾字下少一横。再往下看：子春面色灰败，不胜其愧。败字又少一撇。还没看出来吗？”
看茜雪仍然懵懂。林仪抽了一张纸，一边说，一边写，道：“季字少一撇，前面是石字。败字少一撇，前面是灰字。这还不明显。”林仪在纸上写了“石灰”二字。
茜雪才恍然，连连点头。但继续往下看，下个一个是个老字，却多了一撇。老字前面一个“走”字。这就不通了。再往下是个“拙”字，多出一横，前面一个“乎”字。更不通了。
林仪看了茜雪一眼，道：“这必不是前面的字了。老字多一笔是七画，少一笔是五画。是多还是少，我们暂且不知。先写下来，再看。”于是，林仪在石灰二字后面写了两个小字：一个七，一个五。拙字八画，加一笔九画，少一笔七画。便又在七和五后写上九和七。
于是，凡是少一撇的字，都把前边的那个字摘出来，长长一行：“石灰、凡土、美砂、竹炭，等等。”凡事多出一画的，就都数笔画。林仪一边算，一边想着可能的比例。最后确定是笔画数加一。
于是，最后一个长长的单子：“石灰：十六，凡土：八，镁砂：五。。。”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无风浪秘方被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