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反扑》卫青城

24、鸟语者5

　　傍晚的时候梁祈抱着梁宝宝从动物园回来，梁宝宝左手攥着一大团气球，右手捧着一个小冰淇淋，显然这一天玩得非常开心，只是……

　　梁祈听见小孩儿叹气，心说这么小一个团子也有烦心事了？

　　梁宝宝揪着爸爸干净利落的短发，撅着小嘴巴问：“爸爸，程程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一开始程云追走的时候说的是很快就能解决，会直接到动物园找他们，结果他们都回来了程云追还是没出现。

　　“因为程程是大人啊，大人总有很多烦心事的。”

　　虽然程云追没有按时归来，但是按照梁祈这么多年对队长的了解，能暗算到程云追的人绝对是屈指可数所以梁祈一点也不担心他是不是出了意外。

　　“为什么宝宝就不烦心呢？”梁宝宝像是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趣。

　　梁祈揪了揪他的小鼻子，无奈道：“因为你的烦心事都转移到我身上了呀。”

　　以前在密涅瓦管理局工作的时候，有时候接到紧急任务不眠不休也是常事，他当初还以为养孩子再怎么样都不会有工作累，没想到是他天真了。又要吃又要喝又要穿又要玩还得哄着，简直就像在家里供奉了一个小祖宗。

　　比如今天去动物园，熊猫馆那里正好有一批小熊猫趴在那儿集体晒太阳，一个个都像漏了馅儿的芝麻汤圆一样憨态可掬可爱得不得了，梁宝宝一走到那儿就挪不动步子了，非说要抱小熊猫。梁祈给他读这里的规定，好说歹说让他别闹，梁宝宝偏偏执着劲儿上来了，看着小熊猫当场就嚎起来了，哭得周围的游客全都看着梁祈，别提多尴尬了。

　　最后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饲养员阿姨抱起熊猫隔着保护玻璃跟梁宝宝对了对爪子梁宝宝才止住了眼泪。

　　想到这里，梁祈抱着梁宝宝在凉椅上坐下，把小孩儿从怀里拉出来，给他整整衣服的同时严肃道：“宝宝，你知道今天错在哪里了吗？”

　　梁宝宝隐隐约约知道爸爸对自己生气了，但他按照以往经验——低头做出委屈的样子，通常这样爸爸就会心软。

　　梁祈叹了口气，捧起他的小爪子，认真道：“宝宝，首先，不让游客接触小熊猫是怕伤害到他们，或者是小熊猫一爪子伤害到游客，这两种结果都不好；第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动物园既然有这样的规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现在违反了规定不受罚，那以后违反法律还能不受罚吗？第三，犯了错要勇敢承认，你现在装可怜爸爸可以原谅你，程叔叔和爷爷奶奶也会原谅你，因为我们是你的亲人，我们的心是长偏的，但以后我们都不在了，谁还有义务无条件原谅你？最后，动物园是一个公共场合，人和动物其实都讨厌噪音讨厌吵闹，你作为一个小男子汉，公众中的一员，必须对自己的言行有所约束，你这样大哭大闹，不仅让工作人员为难，也让别人觉得你没有教养，觉得爸爸不称职，不是一个好爸爸……”

　　梁宝宝别的可能没有太懂，最后一句倒是听懂了，连忙反驳道：“爸爸很好的……”

　　梁祈愣了一下，看梁宝宝瞪着大眼睛煞有介事的模样，内心流过一阵暖流。

　　他伸出手摸摸梁宝宝翘起来的呆毛，说：“对啊，爸爸很好，所以宝宝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对不对？”

　　梁宝宝乖乖地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嗯哼”声，梁祈笑着把他搂紧怀里，竟觉得那颗被血与火冲刷过的冷硬心脏软成了一团。

　　这时，旁边的凉椅上有两个年轻男子看了看梁祈和梁宝宝，左边那个黑色头发的扯扯右边金色头发的，说道：“如果当初我也有这样的亲人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也不会……”

　　金发青年拍拍他，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还小，什么都不懂。”

　　“不懂？”黑发男子苦笑道，“不懂我就可以毁了别人的一生吗？”

　　金发青年说：“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后悔也不能做多啦A梦的时光机回去吧。说实话，我之前特别讨厌你，不过你今天有这样一份勇气来面对而不是逃避，我突然觉得你也不是无药可救。”

　　“这些年，我一直汇钱给她父亲，希望能用我绵薄之力来补偿他们受到的伤害。她父亲没有拒绝我，我稍微安心了一点，但还是感觉缺了什么……”

　　“你忽然发现，你还欠于雅芬一句当面的对不起是吗？”

　　“是啊……”

　　黑发青年扯起嘴角，似乎想做出个笑模样，脸上的肌肉却僵硬得好像动不了了。他转过头去看广场上那一抹雪白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裙女子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她在轮椅上频频挪动身体，无神的眼睛竟然透露出焦虑，手大力地扣在扶手上连青筋都爆出来了，也不跟起起落落的鸽子交谈了，神态与往日的骄傲自在形成鲜明对比。

　　金发青年好像也发现了，问道：“她怎么了？食盒里还剩那么多粮食也不喂给鸽子们吃？”

　　黑发青年紧皱着眉摇头，眼睛错也不错地关注着白裙女子的动静。

　　梁祈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但事不关己，抱着梁宝宝起身准备回家了。

　　梁宝宝被梁祈哄了一会儿再加上玩了一天有点累，眼睛迷迷蒙蒙地睁不开，意识稍微恍惚了一点手上的力道便松懈了，刹那间那一团气球脱手而去。

　　梁宝宝立即清醒了，伸出爪子指着远去的气球“啊”了一声，这气球是动物园里买的，每一个都是小熊猫的模样，梁宝宝喜欢得不得了，眼看着它被风吹走了，整个宝宝都不好了。

　　梁祈快速反应过来，把梁宝宝放到椅子上之后冲着气球的方向迅速跑去。两名青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看到一个人影飞到了半空中——梁祈助跑一段后大跨一步踩在低矮的灯柱上起跳，两手伸直在前拉动身体，小腿几乎完全折叠在大腿下面，一跳跳了三米多，手勾到气球的绳子的时候他滞空了两秒，然后小腿伸开、膝盖放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完美半蹲落地。

　　“爸爸好腻害！”梁宝宝兴奋地在椅子上扭来扭曲，拍着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梁祈把气球递还给梁宝宝，再抱起他离开，那金发青年却突然扑出来，半跪在梁祈面前仰头大喊：“师父，受我一拜，请教我筋斗云！”

　　梁祈：“……”